3、零二 既不能爱，葬心何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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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青从建宁王府里跑了出来，不理会自己是否会撞到什么人，拼命似的往皇宫的方向跑。
倓哥跟水碧在一起那是她早该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待她亲眼看见的时候心会痛？！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类似的情况她看得太多太多了，为何还要在意？！倓哥不是她的，从来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早就知道的呀！
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究是跑回了皇宫，在东宫的道上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拌倒在地，双手被沙泥地磨破了皮，血从伤口中溢出，滴落在地面，染红了沙土。
跌倒在地的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了，便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撑于地，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滴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离她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还在执着什么？
她不能在抬头望着那人了，她不能……
一个黑影罩在了她的身上，她连忙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抬起头看向她，只见唐易瑶眼中带着常见的笑意，如阳光般灿烂。
“是你……”
她苦涩的扯出一抹笑容，撩起了垂落的发丝，把右手放到唐易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不经意的扯到手上的伤，低吟了一声，迅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郡主受伤了？”
唐易瑶马上蹲下身子，执起她的右手，只见她手心上有一道不浅的伤痕，伤口周围也沾上了不少细沙，见她的手伤成这样，连忙又执起她另外一只手，见那手上也有不少划痕。
一时竟忘了身份，低斥道：“郡主怎能如此的不小心！”
叔青抿唇笑了笑，慢慢地把双手从她的手中收回。
“这伤并无大碍，回宫后召医师来看看就好了。”
唐易瑶看着自己照顾了多年的郡主，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她大概也察觉到什么的，郡主近日来的痛苦她也看得见，只是身为下人的她能够怎么帮忙？看着日渐消瘦的郡主她也不好受呀……
叔青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由着她把自己从地上带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名穿着普通女童服装的小女孩向她这边跑，那女孩披散着一头长发，浑身充满着活力的光彩，虽说年纪尚小，但那一双漂亮的绿眸中却闪烁着异域的风情，可想长大后会是如何的绝色。
小女孩跑着跑着，没有注意刚刚站起身的叔青，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她。叔青因为有唐易瑶的搀扶倒是稳住了身子，小女孩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虽说是跌到在地，但她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叔青。叔青也对这名小女孩感到好奇。
这小女孩是怎么进宫里来的呢？她怎么没有见过？
才刚把小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女子的叫唤声，乍听之下像是有点虚弱。
叔青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名穿着女官服饰的美丽女子疾步走来，那女子眼角微提，就像是胡人说的狐狸眼，而她的眼睛也是墨绿色的，美丽而且神秘。
这女子……她一定见过，只是，是什么时候呢？
那女子一看见叔青，连忙行礼。“宛湘参见郡主。”
叔青点了点头，蹙着眉细细打量着她……想必她就是当年嫁给安二公子的那名尚宫①了吧。
她抿唇笑了笑。“齐尚宫今日怎么到东宫里来了？是来看宝章妹妹的吗？”
齐宛湘摇了摇头，把女儿揽到自己身边。“今日宛湘是带宁儿来见见明净师太的。”
她比多年前更加寡言了，不是她不想说什么，而是九年前那一件事把她的声线伤得厉害，说话也不再像当年一般了，如今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说到明净师太，叔青心中一酸。这明净师太便是前太子妃韦氏，也是她的养母，在九年前被身为太子的父亲休离，后被陛下赐法号为明净，为已逝的窦太后祈福，且不得走出东宫深院一步，皇子皇女皆不可去探望。
她在那深幽的院子住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去见过她，心中实在是愧疚，不禁开口问道：“明净师太可好？”
齐宛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带着浓浓母爱的眸子看着安宁。
“这便是你跟安二公子的孩子？”叔青好奇的看着小女孩的眼睛，绿得清亮，宛如一双翠绿的珠子。
“小女安宁。”
齐宛湘笑着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母爱的辉芒表露无遗，而安宁则是更加靠近齐宛湘，像是在撒娇似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齐宛湘抬起头，往崇政殿的方向看了看，却又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带着几分怪异的神色，而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被叔青错过。
叔青抿唇笑笑，并不打算点破，而是把手上的玉镯脱了下来，放到安宁的手上，笑着对她说：“这小东西便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安宁握着玉镯，抬起头看着齐宛湘，见她微笑的对自己点了点头，才笑着答谢。
“宁儿谢谢大姐姐！”
齐宛湘屈膝行礼。“宛湘预先恭祝郡主婚姻完美，宛湘有事待办，先行一步。”
虽说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但她还是跟多年前一般做事圆滑，任何人也不得罪，按照她的话来说，这样的性子在宫里面才是最能长久的。
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叔青叹息了一声。
九年前那事她大概是知道的，若不是杨贵妃，齐宛湘怕也不会嫁给安庆绪吧，虽说她不知道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父亲的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苦苦等待的那些年却是换来了两人的错过，这便是命？
像是感叹什么似的，她侧过头问：“易瑶，你觉得齐尚宫幸福吗？”
唐易瑶微蹙起眉，抬起头看着天空思索了片刻，突然回想起当年齐宛湘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救出的情形，又想到了当年杨贵妃的陷害，如此曲折的路算是幸福吗？
思索许久后，才缓缓地回答：“若说她幸福，她终年不得见自己夫君，又怎么幸福？若说她不幸福，安宁却天天在她身边陪伴，郡主觉得齐尚宫是幸福比较多还是不幸比较多？”
叔青陷入了沉思，随即抓住唐易瑶的袖子。“你给我去打听打听，陛下为何这么多年也不让安二公子回来，陛下也总不能让齐尚宫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己的夫婿吧。”
唐易瑶点了点头，一手扶着她往宜秋宫②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倒是听宫里伺候在陛下左右的姐姐们说了，不是陛下不让安二公子回来，是安二公子自己不愿意回来。”她顿了顿，又道：“郡主也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婚礼在即，为何陛下还迟迟不给予您封号？”
叔青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带着那和煦的笑意。
“封号也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为何到如今也没有得到该有的封号，如今杨国忠与父亲的关系如此恶劣，而杨国忠又是陛下身边的宠臣，怕是有一定的阻碍作用的。
回到寝宫，唐易瑶很快的派人把医师给找来了，医师看了看叔青手上的伤，也道无大碍，只是疤痕没有那么快会消失罢了。
“叔青受伤了？”
叔青闻声而抬头，只见那名身着鸦青色常服的男子站在寝宫门前，虽说鬓间已灰，却神采奕奕，并无衰老之相。
“父亲。”叔青轻唤了一声，正想起身，却被李亨示意坐下，便也不再勉强。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来叔青这里了？”
李亨对站起身行礼的医师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叔青身边坐下，看着她受伤的手。
“唐易瑶方才派人来向我说你的手受了伤，我见无事便过来看看。”
“谢谢父亲担心，叔青的手没事的。”她笑了笑，眉目间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忧伤。
李亨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女儿他确是亏欠太多了。“这回真是委屈你了……”
“不要紧的。”叔青明白李亨所说，连忙挽住他的手，杏眸微眨，转移了话题。“父亲，您知道今日叔青看见什么了吗？”
“看见什么了？”
叔青轻笑着，一字一顿地道：“叔青今日看见了齐尚宫。”
微笑的侧着头看向李亨，毫不意外的看见他怔了怔，却马上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叔青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她知道父亲仍是想知道关于齐尚宫的事情的，于是又道。
“父亲您知道吗？安宁那孩子真的很漂亮，跟齐尚宫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她聪明的避开了说安宁的眼睛，她知道安宁那双眼睛在父亲面前提起父亲定会不高兴的，毕竟绿色的眼睛会让父亲想起安庆绪。
李亨握紧了拳，却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思念，挣扎片刻终是问道：“她……可好？”
“父亲觉得呢？”她挑起眉，看着李亨。
他半眯起眼睛，九年前的一切仿佛在他前浮现，她或许是真的喜欢安庆绪吧。
“她对他终是没有死心吧……他让她等五年，如今九年已过，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叔青摇了摇头。“您说她执着，那么您呢？您不也是如此的执着吗？难道那么多年您都没有办法放下她半分？”
莫道人痴，而她自己难道不也是吗？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能理解的。”他叹息了一声。“大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话题突的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骤然令她想起了今日在建宁王府的那一幕，水碧那动作是如此的自然柔媚，而他是如此的温柔，两人就如同是天生就该一起的那般……
她闭上杏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叔青准备好了。”
早就该准备好了不是吗？只是出嫁罢了，自古以来的公主郡主们不都是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吗？
她深深的相信，自己能过得很好。
李亨轻轻地抱住她纤弱的身子，这才竟觉她微微的颤抖着，他缓缓地拍了拍她的背，半是安抚地说着。
“父亲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我会的……”
她微笑着，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会慢慢地忘记那个人，然后她会幸福的，一定会……
已是入夜，稀疏的星子点缀在天际，一轮圆月在空中高挂着，洒落一地银光，倍感凄凉。
用了膳后，叔青便支开身边的宫人，独自走到了院中的一棵树下。
那是一棵古老的大树了，长至参天，丛须也从枝干上垂落，在地上落了根。
她静静地站在那棵树下，抬头看着树上垂下的须根，默默的伸出手去触碰，在触及那粗糙的须根时，一股异样的感动从她心中涌上。
几日前建宁王府上那一幕又在她眼前掠过，那双杏眼中的光彩尽数褪去，淡淡的忧郁在她的身上萦绕。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青瓷瓶子。
拔开盖子，微微倾倒瓶子，水从瓶子中流出，那水的颜色是如此的清澈，滴落在地上，溶于尘土中。
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那水印子，多少年的爱慕最终就会像着落地的水，与泥土混合，渐渐的消失不见……
被支开的唐易瑶终是不放心，半路又折了回来，站在远处看着叔青的举动。
郡主终是决定放下那人了吧，那瓶子里的每一滴水珠都是她对那人的心意，如今她全都倒掉了，心也该死了吧。
她的确是不希望郡主继续沉浸在那段不应该的爱恋中，但是她更不想看见她的心也随之死去，这样对她来说会是怎么样的改变？她若是没有了那一段爱情的寄托那么往后她会为了什么而活？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心中的向往，没有了心中的目标，那么往后的日子又会如何？
在郡主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的决绝。
风渐渐的吹过，虽是不冷，却是带来了几分隐隐的凄寒。
见站在风中的那人握着手中的瓶子，呆站在树下，一头松散的长发在风中微微的飘动着。
唐易瑶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沉默不语。
叔青蓦地转过头，眼中似是抹上了几分冷淡，见是唐易瑶，这才勉强的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只是杏眸中光彩不再。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唐易瑶关心的看着她，顿了顿，才道：“天转凉了，郡主该回去了。”
叔青并无再回头看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玉瓶子，纤指上沾上了点水的潮意，夜风吹来，带着隐约的寒。
突的，她眼中华光一敛，倏的蹲下了身子，双手用力的挖着泥地，完全不顾自己手上的伤，不要命似的挖着。
唐易瑶大惊，连忙跪下，双手握住她的手制止她一切自残的动作。
“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您手日前才受了伤，您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叔青愣了愣，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唐易瑶的手中收回，勉强的笑着。
“不要紧的，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往后……我不会再怎么做了，你便由着我吧。”
说罢继续用手在地上挖着，纤白的十指都被半硬的土磨出了血，血痕划在地上，刺眼得很。她倒是不在意，很快的便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小洞。
双手捧起放在一旁的玉瓶，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了那洞中，深深的凝视了那瓶子许久许久，而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把它深埋在地底。
那一段记忆往后就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被遗忘吧……
遗忘，是最好的药。
由着唐易瑶把自己带了起身，而后回过头问唐易瑶。“你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的吧。”
“郡主请放心，易瑶绝对不会。”
唐易瑶更加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郡主确实是要把心中那沉淀的情意埋起，怕是再也不会提起这事了，而她最担心的事情怕也要发生了。
她也只是希望郡主能够过得好些罢了……
得到了唐易瑶的承诺，叔青放心的对她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湿帕子，慢慢地走回了寝宫。
微仰起头看着像是蒙了乌纱的天空。她是郡主，她不能够不顾及人伦，不能够不顾及皇室的尊严，更加不能让自己的父亲烦心，历代皇女的悲哀或许就是如此吧。
明日便是她成婚的日子了，这皇宫也即将不再是她的家，她往后便是柳家的人了……
她不怕成婚，只怕自己并没有办法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能够把那人真正的从灵魂中抹去。
进了寝殿中步入内室，明日成婚要穿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柔和的青绿色映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伸出手轻抚上那柔滑的料子，不知是怎么的，她竟有一种欲把它撕碎的冲动。思及至此，她连忙把手收了回去，以免自己会做一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郡主。”
柔软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叔青连忙回过了头，只见唐易瑶恭敬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手上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明日需要用到的饰品。
“有事？”
她蹙着眉看着面前这名年轻女子，确是一名绝色，明眸皓齿，面若桃花，身段婀娜，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九年前宝章要把她送给自己，但自从把她留下来后倒也发现她是一名好侍女，她也从未把她当下人看待，时有好事皆会给予赏赐，平日里虽不是情同姐妹，但也相处融洽。
“这是方才陛下派人送来的，说这些东西明日郡主定是要用到的，而且陛下还派了齐尚宫今日晚上到郡主的寝宫里给郡主说说……”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秀脸染上了几分绯红。“说说夫妻间闺房的事情。”
见她这样的表情，叔青不禁噗呲的笑了出声。
“我们大唐的民风开放，这闺房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明白些许，我又是女子，你害羞什么。”
唐易瑶的脑袋低低的垂着，似是非常的害羞，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郡主，您就别拿易瑶开玩笑了……”
叔青抿唇笑着，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你也该是时候出嫁了，别耽误了自己的婚事，或许哪日我便跟父亲说去……”
“郡主！”唐易瑶跺了跺脚，脸却是更红了。
就在这时门外候着的宫女通报道：“郡主，齐尚宫到了。”
“请她进来。”
叔青对唐易瑶点头示意，唐易瑶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而后便出了寝宫。
随后没多久，齐宛湘便进来了，一身轻便的宫装，并无太多的首饰，淡扫娥眉，即使年近四十，倒也还是一名美丽绝伦的女子，不愧为宫中与梅妃样貌最相似的女子，只是那眉宇间硬是多了几分愁绪。
她走到叔青面前，微微倾身。“宛湘参见郡主。”
“齐尚宫不必多礼，便起来吧。”她走到齐宛湘身边，伸手把她扶到了桌几旁坐下，又道：“今日齐尚宫便是我的师傅了，此等繁文缛节就不必拘谨了。”
齐宛湘笑了笑，略显抱歉地道：“谢谢郡主的体贴，今日宛湘定会多说些话……”
叔青眨了眨眼睛，杏眸中带着几分俏皮。“没关系的，齐尚宫的身体状况我很明白。要不我问，你只需要答是还是不是就好了。”
“这……好吧。”看着面前这位郡主，齐宛湘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叔青看了看齐宛湘，心中暗自叹息。
此等女子果然是父亲所爱，此女若是生于贵族之家怕是会引来不小的轰动吧。
“齐尚宫，实际上我并没有太多的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想要问你，只是……”
“等等。”齐宛湘脸色一变，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今日宛湘来是跟郡主讲授闺房中事的，若郡主已大了，那么宛湘便也不细说了，这其他的事情，宛湘实在是不愿意说。”
见她欲站起身，叔青连忙抓住她的手。
“齐尚宫，我不是想要揭开你的伤疤，但是也请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听我说两句好吗。”
齐宛湘微蹙起眉，甚是为难。“……郡主，您何必强人所难呢……”
“不是这样的。”她摇了摇头。“你跟父亲的事情当年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个大概吧，当时你们的关系非常的亲密，但是为何当那事发生的时候你选择的不是父亲，而是安二公子呢？”
齐宛湘沉默了许久，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道：“郡主……您想要宛湘怎么回答你？”
“我要听你心中的答案。”见她还在犹豫，叔青又连忙说：“若是你怕我告诉父亲那么请放心，我绝不会告诉父亲的。”
齐宛湘咬了咬下唇，继续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因为……我爱的是安庆绪，而不是太子殿下。”
“你在说谎。”叔青马上截住了她的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双略显狐媚的眼睛。“若是你不喜欢父亲为何五日前在我们两人在东宫前偶遇时你有意无意的看向崇政殿？”
“郡主多心了。”
“我相信我自己的双眼。”叔青注视着她墨绿色的眼睛。“当时能保护你的人不单单只有安二公子，父亲当时是绝对有能力让你不受任何委屈的，为何你偏偏不选择他？难道你觉得父亲不够爱你？”
“郡主误会了。”
齐宛湘低下眼，看向地面，个中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可是又要她如何说出口？
“那么为何你就不尝试去接受父亲呢？父亲对你的心意我明白的，他做那么多事情至少有半数是为了你，为何你就要如此狠心？”
齐宛湘倏的抬起头，语气中不显冷冽，柔柔的话语中却又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气势。
“郡主不知道宛湘心中所想，又怎么能说宛湘狠心？”
“你……”叔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女子实在是……父亲如此待她究竟是对还是错？片刻后才道：“罢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该是时候就寝了，我让禾劲送你回掖庭吧。”
“郡主请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婚礼，宛湘告退了。”
她倾身向叔青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叔青的寝宫，只落下一缕如絮的清香。
叔青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以为齐宛湘对父亲是有意的，但是那就如同烟云一般无法触摸……
她轻叹了一声，便唤宫女来伺候宽衣就寝。
明日的婚礼，只怕是她一生的转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零二 既不能爱，葬心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