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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 1 ...

  •   1.

      千禧年开始之际,我如愿进入当地的报社成为一名记者。

      入职的前一夜,我收到了一份奇怪的来信。信封是牛皮做的,表面略有破损,散发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信封没有写收信人,没有收信地址,亦没有写来信的人。

      发现来信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

      我在睡梦之中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想要到厨房去倒杯水解渴。经过玄关时,我发现有人朝门缝里塞了这封信。

      古怪的是,我所租的公寓楼下有信箱,且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有人准时送来报纸。

      但是收报纸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就住在我楼下,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孤寡妇人。听邻居说,她的丈夫早逝,现有一对儿女,皆移民到了美国。

      房东太太挂念故乡,不愿意随儿女离去,便一直留在这里。

      公寓楼是房东太太的祖产,经过一轮翻修过后便拿出来出租。楼下的防盗大门也彻底拆除,表面上和旧城区里的筒子楼没什么两样。

      我搬过来时,房东太太曾热心地告诉我,楼下的信箱是公用的,让我的朋友放心地寄来明信片,没人会去偷。

      因此,这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尤其古怪。

      它是给我的,而且不愿意经过他人之手。宁愿爬到最顶层,也不愿意放在信箱里等待我去查看。

      我想,大概是寄信的人不想暴露字迹。

      我拆开信封,尽力不让牛皮有一丝一毫的损坏。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我很害怕轻轻一碰它就会像脱落的墙皮一样掉下来。

      信封里的不是信纸,而是字条。

      上面写着:1888年8月8日,凌晨3点。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只想起1888年既是光绪十四年,而我能想起来的历史事件,是英国出兵两千多人,向西藏发起进攻。

      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1888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具体到8月8日又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多想,将信封搁在桌上便回房睡觉。

      第二天,我按时去报社报到。一摞又一摞新印的报纸被发放到派送员手里,整个报社处在一天之内最忙碌的时间段里。

      主编没有时间招呼我,因为报社接到了个新闻。

      今天早上六点,北街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按惯例检查该街道孤寡老人的生活情况,发现居住于北街17号房内的租客已去世,且尸体在高度肿胀后迅速腐烂。

      接到报案后,街道派出所立即出动警力封锁现场,并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取证工作。

      租客复姓闻人,单字一个昌。闻人昌,男,年五十三岁,身体一向健康,性格孤僻极少与人来往。正因如此,该租客没有妻子儿女,与亲戚多年没有往来,孤寡一人,无朋无友。

      验尸结果尚未明了,不过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并不认为是他杀。

      主编并没有立即跟进,孤寡老人独居丧命家中,委实不是能吸引眼球的头条新闻,何况北街居住的孤寡老人众多,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去世,并非罕见之事。

      我原以为事情便由此揭过,不料中午十一点,主编突然表示让我跟进此新闻,并交了一份资料。

      资料是由传真机传过来的,是警方公布的验尸结果。

      死者死于昨晚凌晨三点,且尸体高度腐烂,几乎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照骨骼年龄勉强判断出是五十多岁的男人。

      至于腐烂原因,并未使用任何化学药物。

      我感到很好奇。因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是在早上六点发现尸体,如果死亡时间只有短短三小时,并不可能出现‘尸体肿胀成巨人观,继而在三十分钟内腐烂成黑色黏液’的情况。

      警方也进行过现场勘验,并未发现任何暴力入侵的痕迹,亦没有丢失任何财物。但在北街17号室内发现大量安眠药,初步断定死者死因为自杀身亡。

      我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但案件的古怪程度已经超乎寻常。我下意识地不想去追寻深究,可主编却要求我实时跟进情况,因为该案件可能成为本月最大的头条新闻。

      我回到办公桌上,准备给街道派出所致电。

      当我拿起手机时,我瞥见了电脑右下角浮现的日期:2000年8月8日。

      也就是说,闻人昌死于2000年8月8日,凌晨3点。

      2.

      本着对人民负责的原则,街道派出所的廖警官接待了我,并将现有的调查结果全部交到我手上。

      据发现尸体的街道居委会工作人员所称,附近居民表示在8月7日早上还曾经见过闻人昌在街道上散步。闻人昌像往常一样在街道公园内闲逛,直到午饭时间才到附近的市场买了点青菜和肉(警方随后调查了该市场的小贩,并无可疑之处),回家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8月8日早上六点,街道居委会工作人员敲响北街17号的大门,整整三分钟无人回应。工作人员以为闻人昌尚未睡醒,便先去检查其他住户。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再次回到北街17号,再次敲门无人回应,便取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北街17号是一个大单间。死者死于靠门处的床上。现场的情况十分令人作呕,尸体庞大而臃肿,面朝下匍匐在床上。工作人员不慎触碰过后,尸体随即腐烂成一滩黑色的黏液,尸液渗透进床垫。但奇怪的是,室内并无腐烂的气味。直到法医将尸体带回解剖室,尸体才散发出一股恶臭。

      法医的坚定报告指出,尸体的骨骼完整且没有外力导致的创伤,因此可以否定死于暴力致死。但由于内脏腐烂程度过高,并无法确定死因为过度服用安眠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色黏液的确是□□和器官液化后的结果,但并非自然腐烂时的细菌溶解,亦没有发现利用化学物加速腐烂的痕迹。至于尸体是否肿胀过,亦不能确定。

      案发当天,警方也对附近居民进行了询问和调查。

      居民皆反映,闻人昌性格孤僻,习惯独来独往,拒接参加任何街道处活动。居民对闻人昌并不在意,说到底不过是也是个独居的古怪老头,手上戴着一枚祖传的家族戒指。该戒指目前保存于警局之中,并未发现除闻人昌之外的其他指纹。

      警方对死因毫无头绪,只能暂时确定为自杀。

      该结果自然不被附近的居民所认可,从报警到警方封锁的间隙里,已经十多位居民见过北街17号内的惨状,大多数人认为是他杀,并用非常手段溶解了尸体。

      甚至有传言称,闻人昌自西藏旅游回来后便感染了一种疾病,该疾病在发病后一小时内会导致尸体迅速溃烂,化作石油般的液体。警方调查发现,该传言是一名热爱科幻电影的中学生编造出来的,并对其进行了严肃地科学教育。

      案件调查经过半个月后,由于缺乏实际性的线索和证据,当地警方不得不搁置此项工作,以自杀作为案件结果,并封存了案卷。

      主编在仔细阅读过我带回的资料后,觉得该案件除了诡异之外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并不适合在当地报纸上发布,最终选择将素材抛弃。

      闻人昌的案件最终结束于10月份。警方在北街17号内整理出的所有遗物,按照闻人氏的族谱,将闻人昌所有藏书、古董,包括那枚祖传的戒指,全部捐献给闻人氏仅剩的唯一一个后代——闻人昌的侄子,闻人誉。

      3.

      三年后,我辞去报社的职务,选择做回本专业的工作,进入了省级文物考古院。

      在考古院工作了大半年后,院长安排我去处理一位已去世的教授留下的遗物。在教授的遗嘱中,他将自己生前所有的文件资料以及古董藏品,全部捐献给了考古院。

      该教授与院长乃是故友,于是遵从故友意愿,接纳了教授留下的贵重藏品。

      我在清点教授的遗物时,意外从其日记中发现了一幅画。那是一副纯手工绘制的画,被夹在日记的中间。

      画的是一个类似于图腾的东西,似是眼睛的形状,却并非是一只,或是一双,而是三瓣。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在教授的留下遗物之中,我并未找到其他任何能与该图腾对应的东西。

      我检查过整本日记,教授留下的大部分是文物的记录。

      何时发现,何时出土,被收藏于何处的博物馆;抑或者是再某个名门贵族的后裔家中发现某个久远朝代留下来的古董。唯独图腾并没有任何记载。

      由于教授的日记专业程度极高,对考古院的工作十分有帮助,因此便被留在了我手上,以便随时查阅遗物的来历。

      整理完遗物的第二天晚上,自发的好奇心,我在网上搜索了关于该教授的一切。教授姓鲁,名为鲁兴言。

      但这只是他的学名,他的本名叫闻人誉。

      我不由得联想到三年前的闻人昌案件,随即在网络上寻找鲁兴言教授的死亡时间。

      和我所料想的一样,闻人誉死于2003年8月8日,凌晨3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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