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烟火许我清欢》陈晓沫

5、己所不欲

　　顾铭宇眉心一跳，上前猛地抓住顾铭翰的衣领:“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狠心，那是我儿子！”

　　顾铭翰任由他攥着自己的衣领也不反抗，只是眼尾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怒目圆睁的弟弟。

　　两人之间，只有顾铭宇一人在剑拔弩张，可他哥越是表现的淡定凉薄，他就越加心虚。

　　刚刚质问的话破口而出，这会儿在顾铭翰潭底那抹嘲讽的裹挟之下，底气瞬间全无，顾铭宇手上卸了力道。

　　又一次，顾铭翰只用了一个眼神让他心虚了。

　　他颓然地松开自己的大哥，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穿插在发间，垂着脑袋闷声道:“不是我不讲理，大哥你应该知道我这些年都是靠着肖雪家里赚钱，我们家不能得罪她娘家，你应该也不想让爸妈夹在中间为难吧？”

　　“呵！打电话叫肖雪过来……”顾铭翰顿了顿又道:“她父母不是很喜欢管婆家事，一起叫来给你们撑腰也可以。”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顾铭翰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直接拨通了父母的电话，让他们来家里一趟。既然他们都不想为难，那就他来为难好了。

　　时间在指缝悄然划过，所有的细碎在沉默的三人心头来回涤荡，看着丈夫这样坚持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莫小小心里并不好受。

　　也许这次他们会赢，但未必真的不用背负指责。丈夫身上背的不只有他们的小家而已，莫小小忽而抬眸，看向小叔子……

　　感觉到一股让人脊背僵硬的视线时，顾铭宇抬眸顺着那道光看去，之间自家嫂子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心头一阵愤恨，眼底闪过不悦：“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你这恶毒的女人，我哥何至于因为你怀孕跟我翻脸，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家和睦相处吗？”

　　“呵！”莫小小站了起来，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有些无力道：“铭翰，你不用叫你爸妈来了，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吧！这样的名声我背不起，我父母也不会允许你们顾家人这么欺负我。”

　　话音一落，莫小小甩开顾铭翰伸过来的手，直接摔门离去。

　　这个家，太让人压抑了，结婚多年，因为小叔子一家，她背的黑锅不少，哪怕最后都证明与她无关，却没有一次听到对方道歉的。生而为人，为了爱情可以委屈一阵子，却没有必要委屈一辈子。

　　门内，顾铭宇见她提出离婚，立马就炸毛了，一把拽住要追出去的大哥：“你去追她做什么，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她也就只会拿离婚威胁你了，你且看着吧？一个生了孩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的女人，哪有底气离婚，要我说大哥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得罪我们家肖雪跟爸妈实在没有必要。”

　　嘭！

　　椅子倒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顾铭翰一拳挥在了自家弟弟身上：“不就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们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要求小小打胎吗？你回去告诉爸妈跟你老婆，有本事上法庭，没本事就给我憋着。”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样做肖雪他们一家还要不要面子了？”顾铭宇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不行，你必须打电话跟肖雪道歉。”

　　“顾铭宇，你滚出去！”

　　男人的怒吼已经歇斯底里……

　　门外，莫小小将兄弟二人在背后的争吵一一纳入耳中，默默的告诉自己，顾铭翰再好，这样的家庭继续待下去，她会抑郁。

　　她台步往外走去，到了楼外眼前一亮，忽而自嘲一笑，原来所谓婚姻也不过如此。

　　将人赶走后，顾铭翰找了妻子一夜，本以为怀孕的她除了回娘家，也就是去那几个朋友那里，然而并没。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都没能找到人。

　　直到……次日清晨，莫小小才终于打来了电话，声音听着有些嘶哑：“铭翰别折腾了，如果你同意离婚，今天我回去见你，我们去办理手续，如果不行，那我们就暂时分……”

　　“小小，连你也要抛弃我吗？”顾铭翰的嗓音也如锯子拉过一般：“我说过会保护好你跟孩子，为什么不能给我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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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的沉默之后，莫小小叹了一口气：“铭翰，我们结婚六年了吧？”

　　“……”顾铭翰语塞，相识十多年，他心里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生活，不要去在意他们的看法好不好？”

　　“你可以不姓顾吗？”莫小小陡然拔高声音，语气变得尖锐：“不，你不可以……所以铭翰你不要给我太多承诺，离婚吧，小北我也要带走，那样的家庭，不适合孩子成长，我不想再委屈自己，还要害了孩子。”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顾铭翰仿若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给她的婚姻，竟然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可若要说离婚，这是万万不能的。

　　冗长的沉默，叫人更加烦躁，莫小小失去了耐心，直接挂断了电话，快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又将人直接拉黑。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至少暂时不用面对婆家的逼迫了。

　　另一边，顾铭翰望着手机上再也拨不通的数字，呆愣了许久。身旁的顾小北乖巧的拉着他的衣摆，望着满脸胡茬的爸爸不敢做声。

　　父子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顾铭翰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问道：“小北这几天去奶奶家里，爸爸去给你把妈妈找回来好吗？”

　　“妈妈会哭吗？”

　　顾铭翰神色一僵，垂眸看着小小的人儿，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心头被什么堵住，喉间发不出半个音节。

　　顾小北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直接问道：“妈妈回来了，还会被婶婶气哭吗？医生奶奶说，妈妈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

　　孩子略带奶音的疑问，叫男人一时间答不上来。原以为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会儿才明白，真正无知的是大人。

　　“那么小北可以跟爸爸一起保护妈妈吗？”顾铭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我……”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响起，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