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烟火许我清欢》陈晓沫

4、归来

　　许是莫小小情绪不稳定，所以顾铭翰还是回来了。

　　当顾铭翰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他做好了莫小小扑在他坏了恸哭的准备，然而，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却看到了妻子一如既往的笑容，欢喜地跑进卧室，再回来时，递给他的是一张孕检单子。

　　他以为，这下莫小小总该跟他哭诉了。

　　可她并未如此。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眉眼带笑地看着他:“顾先生，生日快乐呀！”

　　所以，他原本想回来安慰她的，结果一路的忐忑不安，堵满心头的安抚在那一瞬，都被莫小小的举动拂去。

　　他眼圈微红，怔愣的瞬间，她早已经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早就知道的礼物，你至于这么感动吗？”

　　顾铭翰将报告单放在鞋柜上，往前一步，将莫小小拉进怀里，千言万语被堵在喉间，只余温热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发顶。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个怪圈，就这样仅仅地拥着彼此，她的耳畔是他的心跳声，她的发香也在顾铭翰的鼻翼下肆意弥散。

　　良久，顾铭翰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莫小小不知怎么就突然一个大力伸手将他推开，后退一步瞪了顾铭翰一眼。

　　在他错愕的眼神下，她小心翼翼地轻抚着还十分平坦的小腹，轻声细语:“小宝乖，今天是爸爸生日，我们原谅他好不好？”

　　顾铭翰挑眉，方才的情绪也散了一大半，他低笑一声:“现在才是小米粒，能懂？”

　　莫小小横着脸，不去看他扭头进了客厅，决定隔离这个男人。

　　以为她这是又生气了，顾铭翰不敢再多言，连忙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黏了上去，不停地讨好着。

　　夫妻二人结婚这么多年，莫小小哪里不知道他刚刚那句后悔是因为什么，倒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只是想制止他再说类似的言语。

　　顾铭翰其他人那里向来嘴笨，在妻子面前倒是嘴甜得很，见莫小小没用什么力气怼了他一下，在看她嘴角已经掩不住笑意了，忙道:“谢谢顾太太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可……似乎很多人不希望他出生。”

　　“不用管其他人，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父母私底下也给他打过电话，话里有话地指责莫小小太自私，不为他们做老人的考虑。

　　他们试图说服顾铭翰，最后让莫小小不得不妥协。

　　这些日子，一样的目的，翻来覆去的轮番轰炸，磨掉了顾铭翰对家人的最后一点包容与耐心。

　　隔着一座城市,他都能因着父母这样毫无底线的要求，变得烦躁不安，顾铭翰无法想象这些日子，莫小小是如何熬过来的。

　　听到莫小小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顾铭翰抱着妻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大不了以后我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总之不能再委屈你了。”

　　莫小小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倒没有必要，说实话我不怪爸妈，他们有自己的难处，这次的事情是你那弟媳做的不厚道，联合她娘家父母爸妈压力。”

　　话音才刚落下，顾铭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他弟弟的电话，浓郁的剑眉微微一蹙，不大愿意去接。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独独有一点让顾铭翰十分不满，说话做事向来只想着自己满意，这些年没少说一些事后打脸的话来。

　　顾铭翰拉着妻子起身，开了冰箱开始翻找食材，两个人默契地不去听那聒噪的铃声，轻声地商量着晚上要吃些什么。

　　任由着电话铃声断掉。

　　铃声断掉的那一瞬间，莫小小下意识往客厅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对于小叔一家，她实在太了解了，他们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不用想那么多，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来了才好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顾铭翰背对着莫小小洗菜，没看她却能轻易猜出她在担心什么。

　　那头，男人看着没有接通的电话，再看看红着眼睛不听落泪的妻子，一刻也坐不住，一把抄起钥匙驱车去了顾铭翰家里。

　　他到时，顾铭翰一家刚刚好打算吃晚饭。

　　门没关，顾铭宇径自走了进来，见坐在桌边的一家人并不搭理他，低咳一声，试图单刀直入。

　　顾铭翰握着筷子的手在那一瞬间紧了紧，淡淡地扫了顾铭宇一眼，指了指空位上的碗筷:“有事吃完再说。”

　　顾铭宇紧张地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莫小小，琢磨着她的态度。

　　他刚刚一进门，就能感觉到莫小小对自己的敌意，他今天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吃人的嘴软，还是先说了直接走的好。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莫小小冷淡的声音便响起:“没下毒！”

　　一听人家误会了他的犹豫，顾铭宇忙坐了下来,见小侄儿瞪了一眼自己，只能陪着笑:“小北看到叔叔也不叫吗？”

　　这种时候，只能找孩子来活跃气氛了。

　　“……”顾小北这下连看都不看他了。

　　顾铭宇活跃了个寂寞！

　　……

　　一顿饭下来，除了懵懂的顾小北，谁也没有吃好。

　　顾铭宇被顾铭翰叫到了书房，站在他身后攥着手没敢先开口。

　　从小到大，别看他混的很，却有些怵这个不爱言语的大哥。可如今，顾铭宇揣测不到他哥的想法，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也怕家里的妻子等得不麻烦。

　　离家的时候，妻子肖雪给他下了死命令了，今天必须把事情搞定,就算再怕顾铭翰，那也不能不要宝贝儿子,医生可说了这胎一定是个男孩。

　　实在忍不住了，顾铭宇搓了搓手，上前一步:“哥，请你体谅一下我跟爸妈的难处，肖雪肚子里的孩子是爸妈的命根子，要是……”

　　“我可以离开顾家！”顾铭翰声色冷硬地打断了顾铭宇的话，也堵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顾铭宇一下子就慌了，一把抓住顾铭翰的手臂，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

　　发现对方是说认真的时候，才扬声道:“大哥你怎么可以怎么自私，我们是一家人，你非要闹得那么难堪吗？”

　　“怎样算大度？”顾铭翰冷笑，勾着嘲讽的眼尾看着眼前指责他的男人:“你那是再逼我跟你一样做刽子手！”

　　“怎么就严重到成了刽子手了！”顾铭宇跳了起来，声音比之前更大了一些:“那现在不过是一个细胞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顾铭翰忽而一笑,猛地靠近他:“那不然你让我一回，让肖雪打掉她肚子里那个……细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