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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   “奉之兄,你这是……”徐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沈庭和没空理他,兀自伏在枕头上痛苦喘息,因为沈延年已然在老陶的带领下推门进屋。
      “延儿回来了。”沈夫人一改从前冷漠傲慢的态度,非但唤他的乳名,还难过的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低头看到手帕上淡黄色的茶水,默默收回袖中。
      延年对嫡母的表现很是诧异,又见徐湛在,猜测是装作母慈子孝给外人看罢了。
      “延年……”沈庭和“有气无力”的朝他招手。
      “老爷。”沈延年蹲跪在床边上下端详,见父亲被打成了这幅样子,心底只剩下心酸和懊恼,忍不住眼底泛红。
      “没规矩,见过徐叔叔了没有。”沈庭和笑骂一声,仿佛牵动了身后的伤,发出隐忍的低吟。
      延年站起身来,向徐湛行礼,沈庭和借机朝着徐湛挤眉弄眼。
      徐湛看着沈庭和的眼色,含笑劝慰道:“延年啊,你爹不碍事,啊……”
      话到一半,又见沈庭和朝自己不住的摇头,忙改口道:“溃烂的皮肉已经完全剔除了……”
      延年显然是慌了,就要掀开沈庭和身上的被单。
      沈庭和抓住被单强烈制止,再次朝徐湛使眼色。
      徐湛见说轻了不是,说重了也不是,硬着头皮再次改口:“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养个十天半月,也就恢复了,不用太过担心。”
      延年忍着泪蹲在床边:“都是延年的错,连累老爷了。”
      “傻小子,”沈庭和笑骂,“你有什么错?都是那群狗言官的错。”
      徐湛干咳一声,提醒他当着孩子说话注意分寸,什么叫狗言官啊。
      “老爷,别再为延年与同僚起争执了,科道监察六部,得罪了他们,日后行事多有掣肘。”延年哽咽道。
      “听听,孩子都比你懂事。”徐湛忍不住数落道。
      沈庭和拉过延年的手,握在手心紧紧攥了攥,眼中含泪,又骂了声:“傻孩子。”
      徐湛看到这一幕,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理论上他应该甚为感动才是。
      “为什么叫老爷呢?”徐湛故作奇怪的问沈夫人道。
      “还不是老家规矩多。”沈夫人说着,也半含嗔怪的对延年道:“延儿,到了京城还喊什么老爷太太啊,就叫爹爹。”
      延年正在伤心难过,并顾不上嫡母的异样,看着父亲期许的目光,嗫嚅道:“爹爹。”
      沈庭和笑了,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朝徐湛竖了个拇指。
      徐湛暗自翻白眼,心说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演了一套又一套,拿个孩子开涮。又呆了片刻,实在是陪不下去,便借口公事繁忙,离开了沈家。

      徐湛一走,沈夫人出门相送,沈庭和屏退了下人,单独留延年说话。
      延年这时才流下泪来,声音哽咽。
      “哭什么?祸害遗千年,你爹且死不了呢。”沈庭和打趣他,又道:“坐下,有话跟你说。”
      延年拿衣袖擦干了泪,坐在徐湛刚刚坐过的地方。
      沈庭和端详了他许久,感慨道:“人前威风凛凛的,罩甲一脱,还是个半大孩子。”
      延年空咽了口泪,都是这些年的心酸和委屈。
      “儿子,回家来吧。”沈庭和道:“你母亲那里爹已经讲通了,不会再与你为难。”
      延年沉默不言,无声的拒绝。
      沈庭和见他不是十分抵触,继续加码道:“爹已派人去各地打探你生母的下落,待寻到了,就单独赁个小院子给她住,不让她回来蹚这淌浑水。”
      “爹知道你胸怀抱负,爹不拦你,只是人生在世上,不能总像浮萍那样漂着,得有个根,根深才能叶茂,明白爹的意思吗?”沈庭和道。
      “不明白。”延年的神色渐渐平静,片刻,由平静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当年提出将我逐出家门的是您,如今让我回家的也是您,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啊,父亲。”
      “这叫什么话!”沈庭和斥责道:“将你逐出家门的原因,你应该早就清楚。刺杀长辈、畏罪潜逃,被捉回族里就是死罪。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但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冲动行事的代价?当年那样的情况,只能快刀斩乱麻,为保你这条小命,你爹我尽力了!”
      他声高话急,被一大颗唾沫呛的咳喘连连。
      延年起身倒了杯热茶,回到床边,神色缓和了几分。
      沈庭和啜一口茶水。
      “我考虑一下。”延年闷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沈庭和郁怒道。
      “您好生养伤,延年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延年说着,起身作了一揖,逃也似的朝外走。
      “还有没有规矩,让你走了吗?”沈庭和的声音并不能阻止延年的步伐,干瞪着眼色厉内荏。
      延年还是走了,枯坐在院子里发呆的王雨禾赶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大哥,我送你。”她快步跟上延年的步伐。
      “老爷伤得不重,不用担心。”沈延年道。
      “啊?”王雨禾张口结舌:“可方才郎中说他伤势很重……”
      “装的。”沈延年又道。
      人多混乱时不易看出,父子二人独处一室的时候,很快便看出了端倪。
      “装的?”王雨禾惊讶不已,瞧了瞧他发红的眼眶:“那大哥……你怎么哭了?”
      延年斜了妹妹一眼,哂笑道:“看破不说破,给他捧捧场。”
      “……”王雨禾无言以对。
      送走大哥,雨禾回到父亲的房门外,敲门进入。
      沈庭和正趴在床上生着闷气。
      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雨禾默不作声热了一方帕子,给父亲卸妆。
      沈庭和向后躲了一下,戒备的看着雨禾。
      “您真当我大哥是傻子么?”雨禾幸灾乐祸的笑道:“行伍之人都是跌打损伤的行家,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在军营里混了?”
      沈庭和白了她一眼,气哼哼的道:“你们兄妹倒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合起伙来气我。”
      王雨禾笑而不语,蹲在床边给父亲擦脸。
      待擦净了满脸脂粉,那舒眉朗目的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王雨禾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大哥的五官原来是酷似父亲的。
      沈庭和被女儿盯得不自在,吩咐她将藏在外间榻桌下面的水果、干果、茶水统统拿出来。
      茶水早就凉了,王雨禾一边换上新茶,一边纳罕的说:“母亲今日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待大哥如此和善。”
      沈庭和故作不经意道:“说开了,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大哥可未必这样想。”雨禾说着,将父亲的水果盘撤到他够不到的地方:“冷热不能混着吃。”
      “比你母亲还要啰嗦。”沈庭和无奈的缩回手,啜了口茶水。
      “还记得你大哥的生母吗?”沈庭和问道。
      王雨禾坐在锦墩上反问道:“您说纪姨娘?”
      “姨娘?谁教你这样称呼她的?”沈庭和蹙眉问道,这些年极少听人提起纪氏,更是头一次听到雨禾喊她姨娘。
      “记不清哪一年了,祖母将她抬了姨娘,您不知道?”王雨禾道。
      沈庭和陷入沉思,他在外为官多年,且常年处在水深火热的位置,近几个月才得空闲理一理家里的事。
      “还有这回事?”沈庭和呢喃道。
      “纪姨娘常陪在祖母身边,祖母也时常夸她尽心。”雨禾边说着,边为父亲剥松子,剥一小碟,眼看着父亲一股脑倒进嘴里,受了点轻伤倒像个小孩似的,令人哭笑不得。
      “为什么会闹到那一步呢?”沈庭和问。
      “当年女儿年纪小,只记得那日有人来说,母亲发了好大的火,要卖了纪姨娘,待女儿跑去堂屋时,纪姨娘已经不在了,母亲流血昏厥,大哥被捆起来关进柴房,全家乱作一团。”雨禾回忆道。
      “祖母没有出面阻止?”
      雨禾摇头道:“祖母那日出门了。”
      “后来听家里的人说,大哥以下犯上,会被族里开祠堂打死,我便趁母亲还没醒,撬了柴房的锁,让大哥快逃。”雨禾道:“族里派人到处寻找大哥的下落,其实大哥就藏在城南一处废弃的破庙里养伤,母亲起初想要息事宁人,劝族里的长辈们不要处置大哥,长辈们不同意,后来您就来信了,大哥被族谱除了名,一路往东南走,其实是跟着纪姨娘的线索在找,直到线索彻底中断。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亲不能听见大哥的名字,听见了就要发脾气,家里的人也就三缄其口,再也不说了,连祖母也不提了。”
      沈庭和猜想,大概是妻子知道自己因受伤再难生育的时候,才对延年产生了怨毒之心吧。
      “夹在中间实在难为你了。”沈庭和道:“爹已着手去查纪氏的下落了,也有了些线索。”
      雨禾闻言大喜:“真的?!”
      沈庭和点头。
      若是寻到了纪姨娘,大哥或许就能放下芥蒂了,如果母亲也能放下积怨,一家人又能重新团聚在一起了,雨禾心中如是想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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