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不知不觉

7、一起去做流浪的猪

　　第二天，喧仍旧爬起来去学校了，经过昨天那么一折腾，好像对别人的眼光也不是很介意了。他依旧是悠闲自在地垮着个包走进教室，他经过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喧看到阿桀和小萱坐在一个角落里望着他，他沉吟了一下，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扭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大堆报纸杂志，都是刚刚搜罗来的，有些好奇，不知道会把他们描写成什么样。他很有耐性地一份一份开下来，有些纯粹当作桃色事件，有些充满了恶毒的言辞和人身攻击，有些则对谨的“一时失足”表示了深忱的哀悼，还有一些纯粹瞎编乱造，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些三流电影的垃圾情节粘在了他们身上，还打着独家密报的招牌。看完之后，他就趴在这些东西上面睡起觉来，好像写的都是旁人一样，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堪或愤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定力原来也还不错。有人轻轻地敲了下桌子，他抬起惺忪的睡眼。“校长叫你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喧懒洋洋地站起来，打了几个哈欠，又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踱步出去。一走出教室才想起刚才那人忘了告诉他校长室在哪儿了。惨，混了两年还不知道所谓的校长室为何物呢！只好一路问过去，半个小时后终于顺利抵达，校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很有修养地给他倒了杯茶。
　　缄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了：“校方召开了紧急会议，认为你的行为严重破坏了学校的形象。”“哦，然后呢？”喧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自己了，一定很有大将风范吧。校长不满地从厚厚的镜片后面瞟了他几下。“我们建议你自动退学，这也是一个较为妥当的策略，对你也有好处。”“哦，没其他事了吧，那我走了。”喧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背对着校长说：“我不会自动退学的，你们要是喜欢就把我直接开除好了，反正有的是罪名。”又回过头说：“还有，奉劝一句，别老摆出一副施恩于人的样子，你跟上帝还差得远呢。”
　　走在路上，喧觉得通体舒畅，这种情境最棒的一点就是可以逞一下口舌之快。算了，上课也没什么意思，指不定还扰乱人心呢，回家吧。他回教室拎了一下包就走人了，依旧是静悄悄的，连法语老师也停下来一声不吭。他走到老师跟前微微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打扰您上课了。”“没关系，齐喧，虽然你学语言很有天赋，但也不可以太偷懒，以后自己也要努力学习啊！”法语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齐喧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湿的，忍住啊。在这里落泪太没面子了吧。他环视了一下教室，眼光在小萱和阿桀身上定住，嘴巴微微动了一下说了句：“再见。”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那人望了他一眼，仍旧回转过去对谨说：“本来这是你们的私事，外人也不好干涉，但一些住户都向我抗议，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请你们办出去吧，毁约金我会付的。”喧和谨对视了一下。“好，我们尽快吧。”“麻烦你们快一点，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又不会没有地方住。”“行行行，我们马上就走。”喧不耐烦地把他赶了出去。谨走过去抱住他。“学校里状况不好吗？”“嗯，不要再去了。”“喧，对不起。”“干嘛说这种话，搞得我们很生疏一样。这样也好，不用等到毕业了。”“好了，收拾一下东西吧，只带一些衣物走就算了，其它都丢掉吧。”“好。”
　　收拾了一个下午，又在家里吃了最后一顿饭，就正式告别了这个住了将近一年的家。
　　“喧，有没有舍不得啊？”“没有啊，谨，你是蜗牛。”“什么？”“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知道了，不过我的功能还不够齐全，所以今晚我们还得去住饭店。”“谨，一起去流浪吧，我们一起去做两只流浪的猪好不好？”“好吧，去做流浪的猪。”谨怀着愉快而又舒爽的心情一口答应了下来。
　　拖着行李走了一段路，喧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路，“走那边走那边。”“喧，要去哪里啊，不是说流浪吗，还有目的地吗？”“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谨跟着喧的步伐一面四处环顾，终于有点朦胧的记忆了，是那里。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小公园了。不过现在已经是街心花园了，以前的滑梯也早就没了踪迹，只有那几棵大树谨还有点印象。他们在一根长椅上坐下来。
　　“喧，你怎么找到的？我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喧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我很厉害吧。”过了一下又很不好意思地坦白：“其实我经常来这儿的。”“是吗？”“嗯，你走后我每到下雨天就一个人跑来这里，当然是撑着伞了，那一次发烧烧得太严重了，有点怕了。”“我回来之后就没有来过啦吧。”“没有，以前是为了想找你，既然你都在我身边了，就不用到处找了。谨，以后如果失散了就来这边等好吗？”“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喧躺在长椅上，头枕着谨的腿睡着了。夜深了，有些凉，这样子睡下去又会感冒发烧的吧。谨把头靠在椅子上，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阵刺眼的灯光射过来。“总算找到你们了。”“喧，谨，别睡了，起来啦！”两个人勉强睁开眼睛。“小萱，阿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去找你们，结果说你们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找得有多辛苦，一路问过来，还好有人说看到两个拖着箱子的白痴往这边来了。”“噢，。”“喧，”小萱的声音都有些带着哭腔了，“喧，你好可怜啊，被人赶出来，还要露宿街头。”“不是啦，小萱，你别哭啊！”喧有些不知所措了，小萱抱着他痛哭，简直比死了亲人还惨。
　　阿桀无奈地耸耸肩，转向谨：“你们打算怎么办？”“我们想移民去荷兰，不过签证还没下来。”“那这阵子住哪？”“还没想好。”“住我那里去吧，我一个亲戚举家搬迁去了外省，房子空着叫我们照看，只有我一个人，房间还剩几间。”“阿桀，我也要住。”小萱擦干眼泪，说。“我们一群大男人，你一个小女生参合什么！”“喂，你性别歧视是不是”“6780￥%…”
　　从小萱的眼泪中解脱出来的喧长吁了一口气，靠在谨身上抱怨了一下：“好吵啊。”“算了，忍耐一下吧！”“流浪的计划看样子搁浅了。”“当然了，你以为我会让你每天都露宿街头啊。”“原来你刚才答应得言不由衷啊。”“唔。”
　　阿桀那边的房子还剩下三个房间，刚好一人一间。对于小萱，阿桀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住校的耶，学校不会批准你这么搬出来的。”“不批也得批，谁不批就叫他尝尝我黑带三段的厉害。”喧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还想跟谨住一间呢！”谨看到阿桀和小萱脸色怪怪的，连忙叫喧把行李拖进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