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qingqing

6、六

　　皇帝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保鲜期，整整三年，万妃的恩宠不衰。后宫佳丽三千，皇帝有时也会召幸其他妃嫔宫人，但是过不了几天还是回到永宁宫——那里才是他憩息的地方。蕊儿的脾气并不好，她知道自己的年华正在老去，她对皇帝的恩爱极度的缺乏安全感。每次皇帝召幸了别人她就要生气，给皇帝脸色。她也知道这样只会将皇帝越推越远，可是就是忍不住。他们是风雨中并行的两条船，紧紧相依，容不下不相干的第三者。每次她生气，皇帝都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加倍对她千依百顺，甚至在自己脸上画上猫胡须博她一笑。

　　那一年，37岁的万妃生了一个儿子，皇帝高兴得简直不知道怎么是好，立刻册封她为贵妃。他拥着这对母子，亲吻着他最爱的女人：“朕一直担心将来如果比你先走，你会受人欺负。现在我放心了，我要把大明天下传给我们的孩子，我们两个保护你，一生一世！”她哭了，这样的男人，她除了将全身心托付，还能做什么？

　　可是上天嫉妒她了，觉得她得到得太多，在第二年便夺走了她的孩子。她憔悴了，日夜恸哭，觉得生不如死。他则是日夜陪着她，除了上朝就是在永宁宫。这份痛苦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一起流泪，一起为对方舔噬伤口。痛苦中，他们挨得更近了。他拥着她：“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她在他的安抚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皇帝正当盛年，在后宫独宠万妃，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甚至求医问药，也无法再让自己怀孕。可是有一天她却得到了一个雷霆般的消息：皇帝身边的一个宫女居然怀孕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那时他的孩子，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她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她几乎发狂。
　　“娘娘！”太监田富看着万贵妃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火光，有点后悔自己多嘴。
　　蕊儿呆坐着，良久才咬牙道：“将那个勾引皇上的贱人给我带过来！”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被带了过来。她才15，6岁的年纪，风华正茂，可是灵秀的脸上充满了惊慌。
　　“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嫉妒让蕊儿丧失了理智，她早已忘记在很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个女人发出过和她一样尖厉的声音，而棍棒私下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那个宫女并不禁打，20多棍下去便香消玉陨。蕊儿闻报惊慌了起来——她并不想打死她，她只是太生气了，想吓唬她一下。她虽然是贵妃，但是后宫主事名义上还是皇后，她没有皇后的口谕怎么可以平白打死宫女？
　　皇后此时也闻讯赶来。她虽然生气，却知道万贵妃使自己得罪不起的。看到万贵妃浑身发抖还以为她尚在气头上，赶紧劝慰：“姐姐帮妹妹整顿后宫，正是替妹妹分忧。这等不顾廉耻的宫人正应该狠狠责罚，以儆效尤。皇上若是问起，姐姐便说是妹妹的决定罢了。”
　　蕊儿感激地看着皇后。
　　事实上，皇帝根本没问。他当然知道蕊儿打死了一个宫女，不过这在他看来跟她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差不多，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