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qingqing

4、四

　　八月十五上元节，整个东宫都装束的喜气洋洋——不仅仅是因为过节，还因为太子大婚。太子15岁了，要娶吴家的小姐为太子妃。吴家不仅是大族，还是皇帝眼前红人牛公公的姻亲。听说太子妃与太子同年，聪明伶俐，艳冠京城。从今天起，东宫将迎来它的女主人，她将负责照顾太子的饮食起居。他有了老师，有了玩伴，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曾经他和她是汪洋中的两条紧靠在一起的小船，但是现在，他们越行越远。蕊儿的心中酸酸的。

　　“姑姑！”一声熟悉的呼唤吓了蕊儿一跳：“殿下，你怎么来了这里？今天是你大婚，大伙儿找不到你该急死了！”
　　“我在前面没看见你，听他们说你不舒服，就赶紧来看看。”太子穿着盛装，跑了一头的汗。
　　“我没事，就是头晕，可能中了暑气，歇一下就好了。”
　　朱见深盯着蕊儿：“姑姑不高兴了？”
　　“怎么会？太子成家了，姑姑终于可以放心了，怎会不高兴？”蕊儿赶紧辩白。
　　“可我不高兴。”太子郁郁地坐在床边。
　　“怎么了？”
　　“我要娶姑姑！”
　　蕊儿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朱见深整天挂在嘴上，开始她还呵斥，后来就任他无赖了，并不当真。可是他就要大婚了，今时不同往日。“殿下不要瞎说，姑姑知道你是随口说说，太子妃听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谁说我是随口说的？”太子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我说了娶你就一定娶你，我要你陪我一辈子！”太子15岁，高过蕊儿一个头。因为跑得急出了汗，身上男性的汗味丝丝缕缕的钻进蕊儿的鼻端。蕊儿慌得用力推开他，嘶声道：“殿下这么胡闹，是想要姑姑的命么？”
　　朱见深一愣，才明白蕊儿的意思。外面一群宫女太监，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蕊儿不利。他停了一下，从贴身处取出一块通体碧绿的麒麟——这是皇帝在重新册立太子那天赐给他的。他将麒麟郑重地挂在蕊儿的脖子上。蕊儿想反抗，他低声道：“别动，让他们听了去！”蕊儿怕他闹，只好乖乖的听凭摆布。他贴着蕊儿的耳边低声道：“这是我的聘礼。等着我，等到没人能阻止我的那一天！”
　　他推开一步，看着她满意的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蕊儿这才觉得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他15岁，她32岁，和他的母亲同年。他疯了么？
　　可是，万一他是认真的呢？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抹春日阳光般的笑容，和他父亲当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