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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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岩在灰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安顿好了，从窗子望出去，Peter还在站上，明知道车窗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还是冲他挥挥手。
来美国眼看一年了，语言渐渐不成问题，学到的东西也不少，还跟Peter成了朋友，岳岩对自己的美国之行很满意。
Peter却不这么想。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看见美国什么样了吗？连街都不逛。”
“我是来学习的，别的事儿，没时间就算了。”岳岩不以为意。
“别把中国的学习方式接到这儿来。只有课堂里才能学习？出去看看吧，至少看看美国的大概面貌。你的这里” Peter 比比大脑的位置，“会接收很多新信息，有利于开发吆。”Peter总有本事让人哭笑不得。
岳岩不说话，就算时间可以挤，钱呢？在美国行走，那么容易？
“我们的灰狗很方便，也不贵，去吧。我帮你设计路线。两个星期到西海岸。保证花钱不多。”
于是，今天，距上次聊天一周后，Peter带着车票，开车把他送到了灰狗车站。
车子挺舒适的，尽管有几个晚上要在车上过夜，都不连着，估计问题也不大。对医生来说，熬夜是必备的本事之一。再说，椅子能放倒，眯一晚是够用了。
上路后，岳岩才真正觉出Peter说的多么有理。
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乘客，各式各样，肤色各异，说着各种英文，可能争吵，可能互助。
这趟车上的朋友转眼就要分手，下趟车上会遇到什么人和事儿？
沙漠，原野，湖海，山地，峡谷，那么多不同的景象，犹如画片一幅幅揭过，“我是行走在大陆上的一只小蚂蚁。”越走，岳岩的心情越是放松。
喝惯了小旅馆里的啤酒，原来美国各地的饭也各有特点，周末的乐队演奏着奇怪的乐曲。
路上，他给Peter打电话，说着各种发现和惊异，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
大约两周后，到了洛杉矶，第一件事儿就是给阿木打电话。出发前，他告诉家里Peter的建议，阿木很赞成，也很兴奋，让他多拍照片，记下行程，她要看他的游记。
很好，现在行程结束，在洛杉矶休息几天，赶紧开始写吧。
到了洛杉矶，唐人街肯定要走一趟的。
岳岩打听清楚道儿，捡了个周一人少的时候去了唐人街。时间充裕，一家家店铺慢慢逛过去，想要挑几件礼物带回去。
将近中午，逛到了一家装饰得很有藏风的小店。门面就吸引人，挂了个牛头，门帘也是唐卡的复制品。想到阿木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迈步进了店。
屋里燃着香，音乐是异域风情，小黑板上写着，“欢迎光临，本店新进尼泊尔/印度饰品，如需帮助，请大喊店主：阿香”
岳岩忍不住笑了，这姑娘好玩。转了还不到十分钟，门铃一响，又有人进来了。
这位进门就喊，“阿香，阿香。” 看来是熟客。
岳岩抬头往门边看去，是个高挑的姑娘，等走近了，两人都是一愣。
“小静？”岳岩有些不相信。还是文静的容颜，稍稍化了点儿妆，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静回过神儿来，“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学习，不，我来美国学习，在纽约，旅游到这儿的。”
“来给家里人买东西吗？你以前可不喜欢这些东西。”
岳岩有些不好意思，“是呀，想给我对象买个小东西做纪念。”
“你可变了，我可不记得你逛过这种店。”林静的语气有些发苦。“看来婚后生活挺好呀。”
“还行吧。”岳岩不想多谈自己，“你呢？来美国这么些年，都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林静当年为了出国，使尽了各种招数，等出来后，才发现在哪儿生活都不
易。好在她有专长，人又豁达，从打工赚钱开始，到给人做保姆，最后终于开了自己的教室，教小孩子跳舞。后来去尼泊尔旅行，遇到阿香，一个北京姑娘，两人都愿意去这些地方，一起在尼泊尔，西藏，印度逛过几遍以后，就成了好友，后来起意开了这么个特色店。
不过，这些说起来又杂又长，林静是来替阿香班的，没时间多聊，“你接着转吧，有看上的跟我说，免费不行，打折肯定的。你在这儿呆几天？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吧。我明天就走了。”
“那就今晚上吧。别推了，老乡见老乡嘛。我都这么大方了，你还不好意思呀？”
岳岩看林静那么自然地邀请自己，心说这老美的行事儿是不一样，林静出来几年，看开好多呢。
“成，那晚上我请客。我先去别家逛逛，晚上回来找你。”
林静看岳岩推门出去，心想日子过得真快，那个跳脱的青年也有了几分沉稳的架势。冷不防耳边有人叫“不甘心就赶紧追去呀，呆这儿干嘛呢。”
转脸一看，阿香一脸坏笑站那儿，“我都看见了，没好意思出来破坏你们重逢的好气氛，怎么样，够意思吧。”
“得了吧，什么没好意思，是怕看戏不够热闹吧？”
阿香砸砸嘴，“你别说，看上去真不错。你当年怎么就给扔了呢？”
“年轻嘛，心气儿高。男朋友拿约会的时间去观摩什么奥斯比眼科医院的手术，说是临时通知，机会难得，什么哪国的手术大师。还用接你的时间看急诊，临时夜班什么的更是从来不断，搁你你受得了？”林静斜她一眼，顾自望后屋走。
“受不了，我早跑了。”阿香跟过来。
“所以啊，本来是气话，说要出国，说着说着就成真了。最可怕是他一直觉得我的理想就是出国。”
“得啦，说一千道一万，你根本没走进人家心里，别跟这儿较劲了。赶紧的，收拾收拾，接班吧。我这还没吃饭呢。又没有大餐等我，又没有老乡重逢，我更得赶紧找点儿好吃的安慰自己。”
林静故意上下打量阿香一番，伸手拍了拍她，“吃饱了才有劲儿减肥。同志仍需努力呀。”
两人相对大笑。
小萨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跑在回家的路上，旁边阿木正接老爷子的电话，“是，爷爷，我们在路上了。不用不用，阿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就行。对，嗯，对，小萨，不，徐黔开车去接的我。。。”说着看了小萨一眼。“没，没偷懒。”
小萨，也就是徐黔有点儿无奈，摇摇头。爷爷太过分了，干嘛总觉得自己不着调？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哪次不是管接管送，还不放心。
难不成是想当初自己出马请阿木，被阿木的婆婆大人拦下，留得后遗症？
说起来还是老人家出马管用，上门拜访过一次，就定下了课程表：
阿木每周来教爷爷两次，周三晚上，周日上午。
顺理成章的，晚饭就得在老爷子这儿解决（老人家的逻辑就是这样地）。
一来二去，爷爷摸清了阿木的口味，碰上她喜欢吃的，准打电话喊她。
阿木跟公婆住，不太好常在外吃，加上山悦来了，她的事情很是复杂，急需有人倾诉商量，两人时不时得见个面见聊个天，爷爷的邀请十之八九推了。
这个月，山悦的培训终于结束，收拾包裹，万分悲摧地回了家。这边爷爷听说，立马让阿姨宰鸡杀鱼，让阿木来家吃饭。
阿木就不明白了，这老爷爷没事儿老跟自己耗着，为了什么？不过，虽说老人嗓门大了点儿，脾气急了点儿，人还是不错，直爽，好处。
看阿木挂上电话，小萨忍不住有点儿酸溜溜，“今天特意让阿姨去买的新鲜鱼，说上次的水煮鱼你没吃够，让再作一次呢。”
阿木不理他那点儿小心眼儿，伸手翻着车里的cd，“就算说是为了我，你哪次少吃了？还抢别人的。”
小萨咧嘴，“就剩阿姨对我好了，多给我留了点儿，怎么叫抢呢？”一转眼，忽然正色，“今儿个你能来，实在多谢。”
阿木白了他一眼，又抽什么风。
“我爸今早来电话了，老爷子心情不太好。”
阿木点头，了解，小萨父母离异，老爸跑去国外，还娶了个洋媳妇，所以老爷子很生气，但凡接他电话，必定有顿好吵。
“今晚帮我劝劝老爷子？”小萨试探。
“你们的家事儿，我插不上嘴。”阿木塞张唱片进去，“不过我可以劝爷爷多吃点儿饭。”
“谢啦。”其实不过那么一问，爷爷挺喜欢阿木，也许能说动老头缓和一下跟老爸的紧张关系。
两人一进门，就见阿姨明显松了口气。爷爷吃饭不挑，可是对摆桌很讲究，他自己动手能力不强，指挥能力却很强，脾气又急，阿姨有点儿吃不消。
阿木赶紧洗了手帮忙。
爷爷见她来了，脸上才见了笑模样，继续指挥大家把饭桌摆好，开饭。
小萨眼看爷爷边吃饭边跟阿木讲拳论道，大大的不服，“爷爷，我从小就被逼着食不言，寝不语，怎么到她这儿全变了呀？”
“那时你太皮，阿木跟你一样吗？阿木，来，吃这个。”一筷子鱼夹过去。小萨故作潇洒不介意状，趁老爷子不注意，迅速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肉填进嘴里。
老爷子白他一眼，脸上笑意却更浓了。
吃得太好的结果就是睡得不能太早，肚子胀得慌。
阿木回家后，忙忙叨叨到快12点才上床，打开短波收音机收听外台。这是上学时养成的习惯，每晚在□□的絮絮叨叨中入睡。
这次也不例外，没听多久意识开始朦胧，耳边的英语也时断时续，不知道在播报些什么。
不知道几点，似乎听到说爆炸，帝国大厦，如何如何。阿木不耐烦，以前说□□不靠谱，自己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真没错，这种事儿也拿来开玩笑，又不是愚人节，很有意思吗？这帮美国人的脑子想什么呢。睡觉以前，岳岩的邮件很正常的。
伸手关了收音机，彻底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进公司，听大家讨论的热闹，敢情都是真的呀，帝国大厦没了，美国人被轰了。
阿木感叹美国的新闻机构果然强大，估计昨晚自己听到的绝对是一手报道。
可是，岳岩在那儿呀，就在那个城市，虽说不在同一区。明明知道不会有回复，还是一连发了几个邮件过去，又试着拨岳岩医院和宿舍的电话，没人接。
阿木心里火烧火燎，本来不担心也担心了。到中午起了一嘴泡。
还好到了下午岳岩打来了电话，声音疲惫，说他们那一区没事儿，可是医院嘛，这种时候，免不了兵荒马乱，救死扶伤。他也帮忙去了，忙到现在才换班儿休息，看到阿木的邮件，怕吓倒他们，赶紧往家打电话。
阿木一肚子的叮嘱，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只记得告诉岳岩“小心，当心自己，别累过了头儿。”
到最后岳岩都笑了，“我在这儿呢，你倒比我更紧张。别怕，没事儿。就不知道影不影响我们回国。”他们过几天就该回国了，正打行李包呢。
阿木也笑了下，“赶紧挂了电话休息会儿吧。影不影响的，反正我们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