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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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止山虽是神界第一神山，却是在人间的。
山脚下百余里外有个小镇子，许是因为依傍着元止山，风水好，庄家年年收成极好，小镇子也是繁荣昌盛得很。
往常连池在初一院的时候就常常到这个镇子里头喝酒去。不过初一院里从不发人间的银子，连池就总是偷酒喝，等喝了几壶之后，他倒是知道潜进几个大户人家去捞点油水送到酒铺去。
连池眯着眼想着那酒的味道，馋得很。
自从来了行止院，连池就没开过荤，他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要跟尉迟奕那种成天把门规伦理挂在嘴边的神仙一样了。
连池瞅了瞅外头黑漆漆的天，又瞅了瞅云雾缭绕着的行止院，咬咬牙。
行止院的深夜里，若是有人还醒着，便会见到这么个在云雾里穿来穿去的影子。
正是连池。
连池左右张望着，生怕被发现，一边还加快了脚步往院门那儿蹿。
行止院的院门没有人守着，但是有仙障，寻常人想进也进不来，而不懂仙障的，想出也出不去。
连池躲在树丛里想了想，还是往院墙走。
这大门的仙障最强，院墙附近应该要好很多。毕竟以连池现在的法术，普通仙障能应付，这尉迟奕设的仙障就有点儿难了。
连池在树丛里闷声等了好一会儿，见周围都没个有人的样子，这才敢将一颗脑袋露出来，提溜着两条腿就往院墙蹿。
连池站在院墙底下，瞅了瞅一人多高的院墙，感叹今时不同往日了。这要是在初一院，这么点儿高的墙，那翻来翻去根本不是个事。
连池沉了沉心，运好气，捏了个决。
然而他一个决还没念完，就被人从外头给打断。
连池猛地睁眼，尉迟奕正在眼前。
尉迟奕就那么站着，望向连池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喜怒。
连池被他这么盯着，有点儿心虚，脑袋不自觉就往下低。
“小、小师父……您这晚上也来看月亮啊，哈哈……”
尉迟奕不理睬他，连池也不愿自讨没趣，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可把连池尴尬得要疯。
大约半盏茶功夫，尉迟奕才缓缓开口。
“想出山？”
连池吓了一跳，一双手死命地挥着，“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要出山！我……我来看看能不能过了这仙障的。”
尉迟奕嘴角微扯，一字一顿道，“是吗。”
连池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得赔着笑，“是、是呀……”
“呵呵，不过我高估自己了，我这水平还有的练呢，那我就不打搅您了，您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连池就弓着身子想要逃，尉迟奕却在他身后淡淡启唇。
“慢着。”
连池不自觉咽了咽，悻悻回头，“小师父还有啥吩咐？”
尉迟奕就那么负手而立，眼神轻飘飘一般落在连池身上，却叫连池浑身发毛。
“若是擅自出山，乃大罪。以往在初一院，你怎么横行霸道我一概不管。”
“但如今你是在行止院。一言一行都需承担责任。”
“这些日子就不要动脑筋，好生在屋里练习天典。”
连池有些愣住，反应了小半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要关自己禁闭。
“你要关着我？！”
“你凭什么关着我！”
尉迟奕没有理他，已经越过他要往里走。
连池怎么也没想到尉迟奕突然就要关住自己。原本他就闲得一身发毛，现在又要被关着，不得疯。
连池瞪着眼，鼓着腮帮子，紧紧咬牙，伸出手挡住了尉迟奕的去路。
“我没有出山，也没有触犯门规，你凭什么关我！”
尉迟奕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连池最恨的就是他这样的眼神，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尉迟奕！你关的了我的人，你也关不了我的心！我想跑你拦不住！”
尉迟奕眉头微动，看向连池的眼神里是毫不在意。
“我要你那颗心做什么？”
“你想跑，尽管一试。”
尉迟奕说完，一个挥袖，连池就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死死瞪着尉迟奕的背影，牙根都要咬碎。
他才发现之前那个好像好了一点的尉迟奕根本就是假的！还是这么我行我素桀骜不驯，整日里伦理道德，门规门法，丝毫没有一点人情味！
亦修站在浅白深红门口等着尉迟奕回来，见到尉迟奕却觉得殿下心情不大好，一边走着还一边旋转着他右手上的指环。
亦修跟上殿下的脚步，揣摩着开口，“殿下，连池与您斗嘴了？”
尉迟奕没说话，倒是冷哼一声。亦修便明白了。
以连池那小子的性子，殿下不让他出山，还关他禁闭，准是气死他的，这可不就得言语上挖苦殿下。
亦修摇了摇头，这两人啊，都不是省油的灯。
“殿下，您何不直接告知连池，瑶菏神君正在打听他的事呢？这样也好叫连池多个心眼。”
尉迟奕转着指环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用告诉他。这几日看着他点。”
亦修虽不太懂殿下的心思，但他是知道的，殿下在护着连池。这种护，亦修觉得不太一样。和寻日里殿下护着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亦修想，或许是因为连池格外不服管束吧。
如今瑶菏神君派了人进元止山，殿下也还摸不透神君的意思。何况瑶菏神君是通过祖师爷派人过来的，殿下就是知道神君或许有其他目的也不便阻拦。
那个司竹上神，虽说确实功法了得，但毕竟是瑶菏神君那边的人，且他如今又在元止山里，想着手调查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瑶菏神君现在虽然没有和二皇子，三皇子有往来，但对于殿下的态度也不明确。她若是一心支持二皇子或者三皇子，于殿下来说并不占优势。
亦修不大明白瑶菏神君要查连池的原因，不过他知道殿下的担忧。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池若是往外跑，触犯门规，就是殿下和祖师想保他，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亦修叹了口气。
殿下也算用心良苦了。
连池被关在屋子里可是一点也没觉得尉迟奕用心良苦。
他现在想掐死尉迟奕的心都有。
连池从小放纵惯了，这一时半会儿想叫他乖乖守着那三千多条门规过日子，说什么他也做不到。
越是关着他，管着他，他就越发皮痒痒，酒瘾也犯了，肉瘾更是不得了。
连池从窗子里探头往外头看了看，泾之就这么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连池再扭头看看，门口还守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大哥。
连池动了动脑筋，冲泾之吹了个口哨。
泾之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不上他的当。
“姓连的，你可小心着点，你要是跨出这个屋子一步，我可保不准自己手劲控制不控制得住，到时候伤了你，可别哭鼻子！”
连池朝他翻了个白眼，翻身回床上躺着了。
看来，这从大门出去是不成了。
从窗子出去……也不成。
连池叹了口气。
这日子怎么就叫自己过成这样了呢。
这就算出了这间屋子，也还是出不了行止院的。
连池越想越绝望，越发觉得那一坛坛酒和一块块儿香喷喷的肉都在冲自己招手，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连池流的口水都要把他自己给淹了。
连池在屋子里把尉迟奕上上下下给“慰问”了一遍的时候，尉迟奕其实都是听得到的。
从连池被送回他自己的屋子，尉迟奕就下意识地去感知他那边的声音。
听到他还有劲变着花样来骂自己，尉迟奕倒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他看不太懂。
不懂他为何隐藏自己真实的脉象和仙骨，也不懂他为何能在这样的神界里无欲无求。
尉迟奕最不懂，但最让他在意的，是连池对别人的态度。
你若是说他自私，倒也不假。凡事想着自己，本就是基本的生存法则。
但连池对有些人却不这样。好像别人若是给他一分的照拂，他愿意倾尽所有还以十分一样。
这和尉迟奕从小到大接受的理念不同。
尉迟奕一直是以为，这神界里的每个神仙都是单独的个体，不能完完全全去依附谁，因为任何人都不可相信。
但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是想不求回报地去让一个人安心一点。
尉迟奕告诉自己。
我只是不想他惹事。
是的，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02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