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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二十七】
      然后呢?我斜着头看她,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抬头看着那月,就好像上面有自己生前如花的笑容。一种幽幽怅怅的情绪像是一种无处寻找的气味一样散漫开来,我也开始想很多事情,那些我自己其实都记不起来的事情,包括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等我的娘子,还有,那段空白的过去。

      不该去追寻过去的,过去,总带着太多的故事,也许是好的,但是,更多的是让人心疼的。
      她走了,那日,整个南京城都在看着他们。奴家坐在马车上,看着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白衣的她,奴家一直以为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可是,似乎她在那些男人中间那么的自然,也许,那真真就是她的命。月娘说。

      她走了一年半载,无数个月圆月缺,日子本来是慢慢的沉淀了,安定下来了。奴家不求两心相知,只要他待奴家好,即使是看在那份恩情上。奴家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不是个好男人,奴家知道,奴家看人一向很准。你如若看过无数男人的眼睛你就会明白,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其实是最无法掩饰和作假的。奴家关在他造的精细的笼子里,慢慢等自己老去,凋零,这辈子就这样安静的完了。不是很好么?不是很好么!

      你甘愿这样么?我问。

      呵呵,不甘愿还能怎样。前半生,太多的波澜,奴家累了。累的连脚都不想动了。

      所以你就不愿意和九公主在一起?我一直很想问,在一个刹那,也许,她接下了九公主的手,从此,也许命运相离了。

      月娘转头,那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两个本该是春水荡漾的眼波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巨大的孔,光落下阴影,愈加恐怖。她说,奴家想的,奴家只是怕。真的怕。

      怕什么?

      周超愿意要奴家,因为我还有用与他,因为还有恩情在,那些男人要奴家对奴家好,因为眷着奴家的身子,恋着奴家的笑容,妈妈待奴家好,因为奴家还有利用的价值。那她呢?没有恩情没有用处,什么时候她倦了,奴家靠什么立足于她身边?

      你……她爱你。我叹息。

      爱我!爱我她为什么来害我。要我死,她居然要我死,为什么……等她等了一年半载,以为她来时,定是一切如初,可是,我还来不及,来不及告诉她,我怀孕了,却怀了一年半载都没有生,我一直都在想她,她却要那男人杀了我。她也许爱的是他,她也许根本就不爱我。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不是么?别的男人买笑,只是春风一度,奴家给的也是那么些虚假的东西,可是奴家把真真切切的心交到她手里了,我得到了什么?她把奴家的一切都毁。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别哭,别哭,再哭下去你就要灰飞湮灭了。我手忙脚乱的想拿袖子去堵住她的眼眶中流出来的晶莹的眼泪,那些泪掉入地上,瞬间开出了一地无叶的透明的花朵,美丽脆弱,朝开暮谢。
      她用手去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只剩下累累的白骨,怎么也擦不去那眼泪,她说,对,奴家不能哭,奴家还没等到人,不能这么快就没了。

      你还能等多久?我焦急的问,她的魂魄是以怨恨为力量才能停留在这个阴间,可是,她的魂魄却在慢慢的虚弱,也许,是那力量不够,也许,是那怨恨不纯粹。

      能等多久就等多久。月娘低下头,轻轻的说。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面镜子,给她,说,你想看真相么?过去发生的你并不知道的真相。

      还有什么真相,这就是真相。月娘恨恨的说。

      我是旁人,所以更加明白,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就好像,在一个瞬间,什么事情都变了天太快,转的太快,让人无法去适应。我总在怀疑,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一个纰漏。

      月娘沉默了下来,我知道她的心也开始动摇了。可是,她现在还在抗拒,她怕,自己那么多年来死死的坚持其实是错的,她恨错了人,她也怨了对象。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会想要知道什么是真相的,包括,为何自己会死,死的那么的不明不白,死于一个那么深切的爱着自己的女人手里。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我的手心拿过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明明白白的可怖的她现在的脸,看到镜子里已经只剩下一具骷髅的自己,生生的吓了一跳,然后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原本是那么红润的脸颊啊,却只剩下白骨了,什么都没了。

      奴家真的变的好丑,丑的比那么鬼还难看,你说,还有谁要我?她的声音里带着泣音和沮丧。
      镜子里的画面慢慢的模糊最好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画面,那是过去,月娘想看见的,我也想了解的,那段被历史的尘埃淹没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镜子里出现的是那个雨夜,湿漉漉的空气里久久回荡着的怨恨的尖叫和诅咒。

      月娘的手抖了一下,镜子上的画面也转换到了周府,高高挂起的无数的火红的灯笼,把这个府邸照的如同白日,墙上的喜字红透喜庆,那画面停在中央的周超的脸上,他笑的如此的满意,叫好像,世间最好最富贵的东西到了他的手里,日后,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

      穿着雪亮盔甲身带武器的军人拥戴着的轿子停在大门前,那些军人身上的杀气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楞在原地,这是婚礼么?为何却这般充斥着刀光剑影的感觉。

      周超硬着头皮走到轿子面前,刚想伸脚踹开轿门,却被一股真气硬生生的推开三步。

      轿子门被一阵风推开,旁人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一身白衣的九公主已立于众将之前,一身男装,白衣胜雪,一头的短发用玉冠束起,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冷冷的环视婚宴,满身的高贵与骄傲叫人不敢直视。

      周超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她狠狠的踩在了脚下,在她面前,自己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奴才,她才是自己的主子。虽然明知她只是一个女子,对她却充满了惧意。心中忍不住退却,他想,这场婚礼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他人生中的劫难呢?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八王爷要他牵制九公主,以后的荣华富贵也靠着这个女人,要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都走到这地步了,一切障碍都除去了,也只有继续走下去。

      周超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窝囊过,公主没有看他这个新郎官一眼,似乎他只是脚下的石头,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转身,领着身后的将士,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驸马府。

      她,才是这里的主子。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刚才的喧闹和喜庆都突然噶然而止,他们的舌头都被割掉了一样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们的眼睛都被弄瞎了一样不敢乱看。

      驸马爷,您该闹洞房了,别叫公主等久了。太监弯着腰提醒到。

      周朝这才反应过来,觉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连那太监也是,心中气愤却暗自忍着,一甩袖子,咬牙说,知道了。转身走了。

      九公主却不在新房中,那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粗大的红蜡烛的火焰燃烧跳跃着。

      公主在哪里?周超以主人的身份质问着靠在新房外面的公主身边的手下。

      长相平凡无奇似乎转眼就记不得的男人漠不关心的看着月亮,似乎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本驸马问你,公主在哪里?

      那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毫不掩饰的轻蔑,似乎在说,就你也配。

      你……周超指着那男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爷,公主在院子里。柔儿走到耳边,轻轻的说。

      周超偷偷捏了下柔儿的说,在她的耳边说,我一定好好赏你。

      回头看那男子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那里的男人却已经消失了,那里只有明亮的月光,洒在地上。

      见鬼了。周超心里惶恐,手脚发凉。

      赶到院子,远远的看见一身白衣的九公主站在湖边,举杯望月,清风扬起一身白衣,干净不似人间的人。

      公主,为夫……周超讨好的笑着,想以自身的魅力去融化九公主。

      想九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如若自己细声柔语,体贴关怀,她不也是乖乖融化在自己的怀里,想到那冰冷的容颜在自己的怀中绽开笑容,心里就痒痒的。

      本宫要见月娘。九公主转身,那双锐利的眼神盯在他的脸上,刺进他的肌肤,让他觉得那似乎是一把把的刀,要把自己的肉都块快的割下来。

      周超暗自定神,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握住,却依旧止不住那颤抖。他低下头去,不敢看那眼神,说,公主,今日是我们大喜之日,何必提到外人呢?

      周超,你要本宫明说么?九公主嘲笑的语气让周超咬的自己的牙齿都渗出了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贵为驸马,却已经被这样看不起。我是你的夫,你不从我却这般的不屑与我。

      本宫现在就要见到月娘。九公主冷着声音命令到。

      周超跪倒在地上,说,公主,实不相瞒,月娘她……在前几日因为难产而离开人世了。周超掩面,悲痛万分。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九公主抓着周超的肩膀,手指深陷进他的肩上的肌肉中,他疼的表情扭曲,心想这女人的力气怎么那么怪,像要把他的骨头都拧断一样。

      真的,我没有欺骗公主,如若公主不信,我这就带公主去看她的坟墓。

      快!九公主抓着他的衣服,凌空飞起,踏着湖面,飞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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