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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夜晚到来的时候,红鸳阁却像是一朵得了水的花,绽放着妖艳美丽的花朵,散发着脂粉的腐烂的香味,叫人醉,叫人迷,那些女人的身上的香味就像是让人飘飘欲仙的眯药,骨头都酥麻的散了架,倒在了那些软玉温香上。
      外面的尘世欲望都被一扇门隔开,这里安静的只听见外面榕树婆娑摩擦的声音。
      月娘倚着窗,手里的绣扇轻柔的扇着,凉爽的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叫她忍不住叹息。
      九公主走了,似乎带走了什么。这里安静的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光照不到的地方窥视着自己。
      夜深的时候,即使不愿意睡,却也忍不住自己的困意,轻解罗衫,纱幕低垂,月娘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床顶却没有睡意。
      脑子里都在想那个人,低垂着头的她,放浪形骸的她,忧伤的她,觉得那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让人想疼想爱想恨的,开始的时候惧怕她的力量还有那些恐怖的几乎是魔化的传言,现在,却疼着她的脆弱,坚强背后那些让人心疼的孩子一样无依的表情。
      我是怎么了?月娘心想,翻了个身,咬着下唇,用力的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脑子清空,不在想着她。
      突然,听见床边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轻巧的就好像蜻蜓点过平静的湖面一样,那种鞋底的布料接触地面的时候发出的莲花开落一样细微的声音在这个被热闹隔绝的夜里特别的明显。
      月娘闭着眼睛,说,柔儿,有事么?
      纱帐被风轻轻的吹起,扬起一角,白色的帐子在风中勾勒出圆润的形状,再轻巧的垂落,而在起落间,足够让月娘看见站在床边的人。
      月娘起身,傻傻的和蒙胧的纱帐外的人这样的对峙。
      月光清明,皎洁而透彻,如同漂浮在空气中的万千的飞翔的光点子,包围着那头的人。
      月娘大声的呼吸,张大了口,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里没有了发声的能力,她哑然了。一点的声音都出不来都不能听见。
      外面的人慢慢的抬手,月娘看到她抬手,抓住了纱帐,纱帐没有太多的皱褶,那些血就像是平平贴的纱帐的手掌留下的痕迹。她没有了手指,血慢慢的滑下,手突然收回,那个人就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的踩着细碎的轻盈的就好像莲花的开落一样的脚步逃走了,消失在角落里那个光没有的地方。
      月娘还呆呆的张着眼睛,看着纱帐上的血手印,没有五指的痕迹,就一只手掌,划下一道血印。而外面,一片清澈如水流泻的月光,安静的漂浮在空气里。
      月娘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早晨醒来张开眼睛的时候,却只看见洁白如初的纱帐,在圣洁的晨光中轻轻的扬起,慢慢的落下,美丽的就好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蝴蝶。
      月娘呆呆的看着洁白的纱,那里的血就好像晨露一样蒸发在升起的阳光下,仿佛那一刻的记忆只是自己在做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包括血包括人。
      月娘的脑海里却浮现昏迷的时候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那个人就站在层层的无风扬起的帘幕后面,隔着那些障碍,看不清她的脸,她就站在那里,声音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说话,她的嗓音就好像老家熟悉的那些声音一样,柔软而且舒缓,她该在缓缓流淌的溪边唱着越歌,那软软的清澈的歌声能把天上的云彩都吸引的停下了脚步,而不是说她的回忆。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遮蔽着天空的树叶突然被一只手扒开,九公主微眯着眼睛看外面的闯入者。
      是你。九公主不悦的说。
      娘娘在找你。
      我知道。
      王爷,你……
      九公主了一眼那张稚嫩的脸上的迟疑的神情,不耐烦的站起身,让她拍打着过大的白衫上的树叶的碎屑。
      芙蓉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九公主的身,心底轻轻的发疼,为她的纤细,为她的柔弱,还有那倔强。
      你……就乖乖的,知道么?芙蓉大人一样的说。其实,她也就是一个孩子,十岁进了宫,跟了外人都以为的九王爷,只有她懂她的身份,她的不甘。心底最柔软的一块留给了她。
      要你多嘴。九公主摆着一张脸,冷淡的说。
      她转身走了,走在前面,不似女孩子要求的那样步步生莲,她被要求着走的像个男人,不,从骨子里都要变成一个男人。
      芙蓉还是往常一样,紧紧的跟在她的小小的脚步后面,心疼着看着前面的小人。
      晚上的时候,点上了宫灯,芙蓉慢慢的解开九公主身上的衣服,那些绣花绘龙的精致衣着下,细嫩的肌肤上,那些就像是开的大团的五颜六色的花朵一样的乌青遍布全身,九公主清冷的眼眸没有焦距的看着桌子上的蜡烛的火焰,飞翔的蛾义无返顾的飞扑上去,却在最接近的时候变成一团火星。
      芙蓉含着泪说,王爷,疼不疼?
      九公主皱眉,说,与你无关。
      芙蓉觉得自己的心在片刻就被伤的血淋淋的,她明白九公主的意思,她不配,她不能,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卑贱的宫女,怎么敢去过问主人的情况。
      芙蓉委屈的说,奴婢错了。可是,娘娘也不该这样伤你,你……
      九公主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小小的人却有着超过她的年纪该有的力道。
      你只是个奴才,该说的不该说的该明白,小心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滚下去。九公主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的起伏。
      芙蓉的手蒙着脸,委屈的情绪淹没了她,她的心底的伤的疼了,就好像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连个反弹都没有的闷哼。低着头,退下了。
      走到外面拐角的时候,看到太监总管就站在那里,瘦小干枯的身子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一根枯木一样的钉进地。黄豆一样的眼睛里闪过浑浊的光芒,近距离的时候他身上一股让人作呕的骚味。他尖着嗓子说,大胆奴婢,居然以下犯上,妄图行刺王爷,来人那,给我抓起来,皇后要好好的审问她。
      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芙蓉就这样被凶悍的侍卫架住,无力反抗,拖了下去。
      第二天,九公主被一早带到前皇后在的寝宫里,跨进大门,就踩到了一滩血迹。血已经凝结黏稠,浆糊一样的染上了九公主的黄缎的鞋面。九公主停了一下,袖子下的手握紧,立刻松开,一张冰冷的俊美的脸上波澜不兴。
      那个妖娆美丽的女人像一只猫一样趴在华贵的丝绸上,身上就裹着一层近似透明的纱。迷蒙的眼睛半眯,流转着妖似的诱惑。这个女人是毒,华美包装下致命的毒药。
      九公主走向她,跪在她的身前,被她一把拉下来,爬伏在她的大腿上,就好像是她的孩子一样的依靠着她。却是一种情人间的暧昧。
      九公主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在享受这样的快乐。因为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因为自己有一张那个女人的脸,她要自己像宠物一样的帖服着她,被她圈养着,驯服着,她在这样的身份里寻找一种胜利的统治感。
      九公主屏住呼吸,对她身上腐烂的能让人神智不清的眯魂香感到厌恶。
      被废弃的皇后依旧在这个她的小型的王国里做她的女王,她的养的尖长的指甲在九公主细嫩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的血色的伤口,那个外表看起来像是被驯服的野兽一样的女孩子面色未改,但她知道,她的眼睛里闪过的恨意。她很享受这样的恨。九公主小小的身子里的恨就是她的迷魂香,叫她□□,欲罢不能。
      昨王爷的侍女要刺杀王爷,被李公公制止了,现在,王爷,你说该怎么处置这个别有用心的侍女呢?
      九公主任她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抚摸着,半眯着眼睛,红艳的唇里吐出一个字,杀。
      来人呢。王爷说了,杀无赦。
      那双养着猩红指甲的手抬起的时候,九公主轻轻的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写满惊恐害怕还有求饶的神情,她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去,不想死在她的命令下。可是她不得不死,谁都保不住她。她绝望的看了最后一眼,大声的尖叫着,王爷,记得我,记得我。
      手落下的时候,九公主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皇后低头,看见她靠在她的腿上,闭着眼睛,面容沉静,洁白如玉细致的脸上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仇恨,只是一座玉做的雕塑,她一笔一画画在世间最好的纸上,用那双手用全部的心血雕刻出来的属于她的人儿。
      她要她在自己的身边,谁也不能把她抢走,她要她听她的看她的全部都是她,她的眼睛里就不能有其他的存在。
      十年的岁月,让她得到了自己的玩偶,而且是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玩偶。
      她满意的笑了,像是看着自己的王国一样的看着九公主。
      等九公主醒来的时候,皇后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呢?我叫人砍了她的手脚,让她再也不能靠近你碰到你,我挖了她的眼睛,叫她永远都不能看见你,还有割了她的舌头,那么美妙的嗓音可不配那么低贱的身份。
      九公主张着眼睛看着门口漂浮的全身都是血的魂,那张脸上,眼珠子被挖了出来,两个血洞对着她,要时时刻刻的看着她,那张嘴巴,曾经为她唱出越女歌的柔软的舌头被割掉了,她张大了口要喊她的名字,却只是吐出一口一口的血。
      她还是惶恐的站在那里,光让她的身子慢慢的变的单薄,瞬间就会消失的样子。
      突然,无数只手从地下伸出,拖着她的衣服拖着她的已经剩下膝盖的脚,把她往地下拖。她高高的抬着头,要看她最后一眼,身子没有了,就伸着一个血馒头一样的手掌,拼命的想要触摸她。更多的手从地上伸出,揪着她的头发,她的嘴巴眼洞,把最后的那丝眷恋都拉进了地面。
      青石的地面干干净净,那些血,魂,手都只是错觉。
      九公主知道,从此,在她身后的那些阴影了多了一个。
      她似乎觉得累了,动了下身子,缩进皇后的怀里,缩成一团,双手交叉在胸前,守着自己,安静的睡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月娘问。她的声音就好像在无形的房间里回荡,一声声的回音重叠在她的耳边。
      因为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我要别人记得我的故事。那个声音说。
      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九儿?
      不能,我们都不能靠近她,只能远远的守着她,看着她就好。
      那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我也想,真的想,可是,我们不能去投胎,地府的人是不收我们的。也许和公主有关。这样也好,可以守着公主长大。小时候的公主很可爱,和现在不一样了,她好可怜,真的好可怜。那个声音越说越悲伤,甚至发出呜呜的哭声。
      那你要做什么?月娘疑惑的问。
      你怕不怕?那个声音说。
      你怕不怕?后面无数的声音交叠起来,都在说同样的话,都在问月娘,你怕不怕?
      怕什么?怕这样的九儿么?跟了她的人都不得好死,都会跟在她的背后,成了冤魂,怎么都进不了地府,赶下一世的轮回么?月娘心想。
      月娘说,皇后已经死了。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公主的命,她的命。她是注定外的存在,连天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不许你这个说她,九儿没有错!月娘突然激动的反驳她的话,在她的心里,九儿只是那个对她好的女人,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管。
      你会知道的,你会知道的……无数的声音,男的女的小的老的都合在一起,铺天盖地的朝月娘涌来。
      我不相信,不相信,为什么都那么苦,难道这样的命都是活该么?月娘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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