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搭档是人鱼》绥雪

24、第二十四章

　　“作为搭档，我是不是挺差劲的？”沉默了好一会，辉星才低声开口。躺在地上的维克托一时半会没有醒来的迹象，血肉模糊的左手看起来更是惨不忍睹。

　　“……”少女抓了抓头发，很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样子，“你们刚刚，是不是不止遇到了火系的难题？”

　　面对少女的答非所问，辉星只是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恩，火系爆炸和风系扩散，两种能力被结合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难对付。”

　　“我这边也是，水系暴雨和光系雷电。”应雨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开口，“风辅助火，光辅助水，这是最常见也是最有利的搭档方式，所以你和维克托才会组成搭档的不是吗？”

　　似乎是没想到应雨会这么说，辉星的眉眼稍显柔和了一点，但是看到维克托此刻的样子，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可是……”

　　“就连火系的训练都用了风辅助火的模式来攻击你们，这就说明你们两个搭档是最好的选择。”打断了对方的话语，面对平时时常冷漠着一张脸的辉星，应雨倒是没想到他会有担心自身能力不足拖累到搭档的一面。

　　“真没想到会被你安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辉星勾起一个淡不可察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可以的话我也好想要有个搭档啊。”应雨躺在地上，仰天长叹了一声，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夏越在上层饶有兴致看她的模样，猛地被膈应了一下，少女抽了抽嘴角，接了一句，“风系或者光系，能辅助我能力的那种。”

　　在阶梯上休整了有半个多小时，应雨觉得自己嘴里的腥甜已经褪去了不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少女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朝阶梯上方走去。

　　“不要命了？”夏越看着下面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应雨，高挑了眉，明显不信她还有余力能通过第六扇门。

　　“不试试怎么知道？”回敬对方一个挑衅的笑容，“也许运气好是个简单模式呢？”

　　应雨的手放在阶梯尽头那扇门扉的门把上，轻轻转动门把打开水蓝色的木门，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气压把她整个人都压制住。

　　啧，水龙卷吗。

　　真是下下签。

　　不过几秒钟时间，应雨的脸上已经被锋利的气压刮开了不少血痕，身体整个下沉到了水中，风浪把少女一次又一次地打入冰冷的海水。

　　水面之下的龙卷风比水面上的更加庞大骇人，连带着水流在中心形成漩涡。应雨呛了好几口水才堪堪调整好状态，以夏越赋予她的鱼鳃在水中呼吸。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漩涡中心被卷过去，一旦进入时速超过200公里的水龙卷，她肯定会被撕裂得粉身碎骨。早知道就不赌这一把了，谁知道会抽中这种下下签。

　　看着自己距离漩涡中心越来越近，应雨一点点在手心蓄力，刚才的休整让她多少恢复了一些体力，如果能够制造出突破口，那么她还不至于输得太惨。

　　眼看就要贴上水龙卷的烈风，应雨猛地以逆流方向朝前释放能量，原本高速旋转的水龙卷有那么一秒钟的扭曲和延缓，就在这一瞬间，应雨被水流冲进了旋涡的中心，水龙卷的内部。

　　“咳咳……咳咳……！”跌坐在水底的泥潭里，应雨怎么也没想到海底的水全部都被席卷到空中，以至于这个水龙卷的中心，竟然是一片暴露在空气中的海底泥潭。

　　四周是刚刚差点把自己撕碎的力量，这股力量还在以高速的旋转粉碎一切，如果不是应雨刚才强行逆流了那部分区域的水速，让自己被卷入的时候有个缓冲，恐怕现在自己不缺胳膊也得少条腿。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破破烂烂的衣服满是血渍，右手手臂和大腿被割裂，伤口深得几乎能看见骨头，背后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一大片，虽然看不见但是疼痛不止。

　　用自己尚且还能够活动的左手在淤泥里左右摸索，碍于伤口实在太大，应雨动作的幅度也不敢太大，生怕牵扯到自己的伤口流血更多。

　　就在少女摸索得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触碰到了一个圆润的珠子，欣喜地将手掌大小的珠子从淤泥里捞出来，闪着光辉的明珠露出淤泥的一瞬间，应雨四周的水龙卷全部消失，场景再次回到了能力训练塔的内部。

　　“这次还挺快的嘛……应雨？！”辉星看见一道闪光从第六扇门亮起，料想着是应雨突破了关卡，刚想说对方这次花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看见少女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大腿和右手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

　　“啊……辉星。”抬抬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应雨猛地咳了一口血，实在没有力气应付多余的事情。

　　“我就说，你已经不行了。”夏越看距离自己只剩一层高度的少女，海蓝色的眼眸冷冷的，“逞什么能。”

　　懒得抬眼皮搭理夏越，应雨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不行了，第六扇门就是她的极限，哪怕她想要再继续下去，作为导师的易秋唐也不会允许。

　　看见从第六扇门出来的应雨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辉星也做出了放弃的选择，少年不愿意让刚刚醒来的维克托再次冒险，光用看的就知道第六扇门里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场能力训练塔的测试，最后按照排名来说，夏越第二，应雨第三，辉星与维克托第四，沃森和妮娜排在第五。
　　而第一位的维娜尔多和白瑞，一直顺利无阻地，走到了最后。

　　哪怕两人一路无阻，也堪堪走了有十二层的阶梯，到达在顶端的时候，白瑞看见维娜尔多一直端庄淑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眷恋和悲伤。
　　塔顶的彩绘玻璃带着些许透明，她们在这座塔楼里已经待了整整一天，夜晚的月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带着一些朦胧和清透感。

　　白瑞看见维娜尔多并不急着打开最后的那一扇门，而是抬起头，透过彩绘的窗户看向窗外。从白瑞的角度可以隐约看见窗外那轮明月，和被镶嵌在塔顶的镀金天马雕像。

　　维娜尔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表情虔诚而且悲伤，就在白瑞以为她下一秒就要落泪的时候，维娜尔多闭了闭眼，最后睁开眼，收回了目光。

　　“走吧。”她说，“我不能输。”

　　“恩。”点了点头，白瑞跟上了少女的脚步。

　　维娜尔多拿起挂在胸前的钥匙，精致小巧的金色钥匙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少女再次抬起头，往窗外看去，随后收回视线，表情坚定地将钥匙插入锁孔。

　　她必须突破这座塔楼。

　　无论用什么方法。

　　“恭喜。”在维娜尔多以胜利者走出能力训练塔的时候，塔楼外面已经只剩易秋唐一个人，其他的学生早就已经被送往治愈教室，只剩导师一人还在等待最终的胜利者。

　　维娜尔多提起自己洋装的裙摆，做了一个公主蹲的优雅姿势，“谢谢导师。”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另一边的白瑞，“你先回去吧，我找维娜尔多有些事情。”

　　白瑞看了看维娜尔多又看了看自己的导师，最终也只能顺从地先行离开。

　　“那么，特地支开白瑞，导师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呢？”维娜尔多右手把自己金色的卷发勾到耳后，笑容恬静而又温婉。

　　“我以为你会用自己的实力通过能力训练塔的。”易秋唐皱了皱眉眉头，看向少女颈间的钥匙，“就算不用钥匙，你也未必会输不是吗。”

　　“但是，这场测试我必须赢。”维娜尔多静静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带着某种坚定的神情，“我必须走到塔顶，哪怕是使用钥匙的力量。”

　　“这把钥匙不是你的，你不应该使用它。”

　　“它是我的。”少女执拗地握住钥匙，把它静静地嵌进自己的手心，“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的……”

　　易秋唐看着面前的少女，金色的卷发在月光下像是渡上了一圈光晕，她握着钥匙的手紧紧放在胸口，整个人显得既寂寞又悲伤。

　　“那么，你见到他了吗？”易秋唐叹了口气，最终决定不再多管闲事。

　　“恩，见到了。”一改之前落寞的表情，维娜尔多露出了恬静而又甜蜜的笑容，那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应当有的表情，而不是时刻像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端庄淑雅。

　　“那，祝你成功。”易秋唐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背后，那个少女的话语轻柔地飘散在风里。

　　她说，“我会的。”

　　******

　　“疼！疼疼疼疼！”应雨龇牙咧嘴地在治愈教室嚎叫着，整个人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嘶——！轻点！夏越我叫你轻一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少年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柔和下来，反倒像是刻意的一样，故意往应雨露骨的伤口上用力擦药，“可能吧，或许你该去学一下鲛人语言。”

　　被夏越一句话堵得不上不下，应雨狠狠瞪了一眼帮自己上药的少年，另一边维克托的伤势已经处理地差不多，接下来该是轮到医护人员为她治疗。

　　“怎么伤得这么重？”看到应雨手臂和大腿上隐约露出的白骨，学院的医生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能力训练塔本来就是危险的地方，你们这些一年级的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以为自己硬闯就能闯过去吗？”

　　“嘻嘻，喜欢逞能呗。”看着应雨被训得抬不起头，夏越喜闻乐见地对她火上浇油，“老师不用手下留情啊，她就喜欢逞能，您怎么痛怎么来。”

　　“你是她的搭档吗？”看着站在旁边利索黑发的少年，医生显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狠狠地训斥着，“知道自己搭档逞能你也不拦着她，你们导师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还有脸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吃了瘪，夏越一下子脸色有点僵住，反倒是应雨这边先忍不住扑哧出声。

　　“你也是，别笑了，忍着点，刚开始治疗会有点痛的。”医生戳了戳应雨的脑袋，表情严肃道。

　　风系能力有一个分支是治愈，通常拥有治愈能力的人都是作为辅助进入医院之类的地方工作，但是也有小部分能力卓越的，会像面前的医生老师一样，进入能力制学院负责学生的治疗工作。

　　看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应雨惊讶的同时忍不住嚎叫出声，“痛痛痛——老师——您慢一点慢一点——真的很痛！”

　　这宛如千针刺万刀剜的酸爽也不是盖的。

　　在能力训练塔里受伤的，除了她和维克托之外，还有最后进入但却最先被淘汰的两人。易秋唐把他们每个人都训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就不要去逞能，训到那两人的时候，男人停顿了一下，随后用严肃的表情开口。

　　“搭档是需要相互协作的，你们两个人最好反省一下这次的问题。”

　　看着那两人低头被训的模样，应雨戳了戳夏越，小声问着，“他们怎么了？”

　　“好像没协商好就直接进塔楼了，一个想去风系，另一个强硬地把人拉去特殊系了。”夏越高挑着眉，调侃地说道，“怎么，巴不得人家拆搭档，你能把风系那位抢来？”

　　忍不住白了一眼少年，应雨没好气道，“我是那种人吗？”

　　“不知道之前谁在塔楼里哭着喊着要一个辅助系的搭档。”

　　“没有哭着喊着好吧！”气愤地回瞪了夏越一眼，应雨狠狠地用已经愈合的手肘戳了一下夏越的腰。

　　“是是是。”少年举起双手装作投降的样子，话语里却满是轻佻和调笑。

　　“你们两个，别嬉皮笑脸。”似乎是被这边的动静打扰到，易秋唐板着脸走到应雨的病床前，“夏越，你明明有能力继续走下去，但是却选择放弃，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你应雨，明明第五层就已经是极限了，还要逞能去挑战第六扇门，你们两个真应该为你们自己的懒散和逞能好好反省一下。”

　　没想到易秋唐会发这么大的火，应雨有些怂怂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看着应雨一下子焉下去的嚣张神色，夏越表情玩味地再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然后才用慵懒地口吻，拖长了音堪堪作答，“是——”

　　直到易秋唐离开，应雨才收起自己那副老实巴交的乖巧模样，一如既往地翘着腿，拿起桌上的苹果大口啃起来。

　　“怎么在易秋唐面前这么老实？”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夏越眯起眼睛，笑着看向应雨，“你该不会喜欢那个老男人吧？”

　　夏越的话音刚落，就被应雨迎头砸了一个苹果，“闭上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