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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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香原以为，高人前辈既然能为玉崔嵬来开封，交情想必不浅，那见着他一身红衣步摇香风随行的模样，便是再不喜至多也就是皱个眉头罢了。哪曾想，眉头是不出所料的皱了，而后却是足下一点，径直自窗口处飞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客气下。
“哎呀呀…这下可糟了。”看着那抹不发一言干脆离开的身影，方步入屋内的红衣女子轻笑着摇摇头取下面纱，熟悉的面容上带着两分意外七分无奈一分不出所料。正如圣香所猜测，红荑口中那自称莫寻的女子确是玉崔嵬无疑。
只是显然，对于康琼意料外的出现，玉崔嵬的讶异并不比其他人少多少。
“早知他也在，我便不沾丁点儿香料了。”
将怀中抱着的莲渚千里在一旁的软榻上安置好，玉崔嵬方在榻旁坐下。
李陵宴为了阻止他带走执手偕老与莲渚千里可谓煞费苦心，毒物火药埋伏连番上阵，他当然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只是也不曾想到这次竟会伤到这般程度。所以，他在三天前摆脱追踪后便带着莲渚千里易装夜行直奔百桃堂了，身上这甜腻的香料和红衣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伤口的血腥味罢了。
只是不曾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康琼。
毕竟这百桃堂再如何清高别样也是处烟花之地，莺莺燕燕吵吵闹闹，还有楼下那混杂的各色香气，怎么想也不是康琼这厌烦嘈杂到极致的性子会愿意多留片刻的所在。虽说这间厢房倒是意料外的清净雅致，也没什么香料的味道。
可总归…太过不合常理了。
“‘华帷凤翥’挺好闻的啊，寻常人家还用不起呢。”笑吟吟的打量了几眼玉崔嵬这艳惑众生的妖娆打扮，圣香自顾自地啧了两声，方对此发表了些许意见。
‘华帷凤翥’里需用到不少的熟沉香，那可是价比黄金的稀罕物，莫说是普通人，便是一般富贵人家也是不敢随意取用的。如今玉崔嵬却拿来上上下下薰了衣裳，实在是有钱的很，只可惜高人前辈居然半点也不买账。
果然高人就是高人，鼻子都比人家多挑剔几种味儿。
“阿琼闻不得香料的味。”康琼的鼻子素来灵的很，最闻不得浓重甜腻的香料，更何况是混杂着他身上血腥味的香气，只是皱眉走人已是极给面子了。
这般解释着，玉崔嵬却又似想起什么般，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不与我说说么，到底是哪位嫌命太长之余又如此得天庇佑？竟把他都惊动出来了。”
虽不好点破，但其实倒不太难猜测。这屋内，除了闻人暖这个虽然善心然而终归太过稚嫩的傻丫头，大约不会再有人做出这种嫌命太长的莽撞举动了。
“玉大哥……是我。”而闻人暖随后那略有些尴尬的反应与话语，也的确证明了他这一推测，“我在江边遇上金丹道长，他说了屈指良和十一门派要杀你跟圣香的事，我一着急就让道长跟我一起去了莫言山……”
“阿琼向来极少出门，你这回可当真命大。”轻拍了拍因闻人暖的话而显得略有些僵硬的莲渚千里的手以示安抚，玉崔嵬淡叹了口气，到底没忍心太过苛责小姑娘这有些犯傻的好心。纵然今世有康琼在前，可无论是重生前还是如今，他或许依然还是那个见不得有人真心真意对他好的玉崔嵬。
“嗯……”乖乖点了点头，自觉莽撞的闻人暖此刻想起当时场景亦仍旧有些心悸后怕，只是转而想到那位好厉害的高人前辈一身白衣从天而降救她们于生死关头的模样，便又看着玉崔嵬轻笑出声来，那模样竟还显出几分俏皮可爱来。
“玉大哥，前辈一听到消息就带着我来开封了，他很关心你的。”
且不说旁的，她总觉得玉大哥对于那位前辈来说跟别人很不一样。
这是姑娘家的直觉，很灵的。
“死丫头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高人前辈从出现到刚才，个把时辰就跟我说了四句话，三句跟你有关，一句说我喝的是口水汤。”叽里呱啦地凑着热闹佯装抱怨，圣香笑吟吟地摇着那柄金灿灿的千岁风流，心底里却很为玉崔嵬高兴。
若要说这位高人前辈的性子，他是当真不曾见过这般无趣寡言的人，他再也不说聿木头是木头了，佛祖坐禅都没这么稳的。可是，他却能看出这位前辈是真的关心大玉，甚至…他还很了解大玉。这样，真好……
“大玉你可真不够意思，居然从来不提你有这么神武不凡的朋友。而且他居然喜欢兔子，本少爷也喜欢兔子的嘛，早说的话就把小灰带来给他玩了~”
“他叫康琼，真要计较起来，该算是我师父。”
这一次，玉崔嵬只是很淡很淡的勾起了唇角，眼神是不带一丝杂质的温柔。
那只兔子不过是他的一时玩笑，没想到阿琼当真带着。其实他有时会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在坟上的一场美梦，只等着哪一天被人吵醒，回归原点。
“什么叫算是？”康琼的身份有些出乎圣香的意料，“本少爷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师父，一定天天抱着这尊大佛不撒手~”
圣香是知晓玉崔嵬是在何时又在何种状况下逃入秉烛寺的，也知晓在那里活着不易，但却万万没想到莫言山里竟不声不响地藏着这么尊不出世的‘大佛’，而这尊大佛居然还得被玉崔嵬叫上一声师父？
不是他脑子不够灵活，实在是康琼怎么看都和秉烛寺那种地方靠不上边。
康琼看起来是在太干净了。这种干净并非是说他的长相如何，而是给人的感觉。若说江湖人口中的姑射是如天边浮云洁白脱俗，他则是无，不是因为白而显得干净，而是因为没有色彩所以污秽无法存在，甚至无法感觉到一丝人气。
从出现到离开，康琼身上看不到一点能推论出个人喜好的东西。
他不喜奢靡不爱华服不吃美食不看美人，秉烛寺的寺主是玉崔嵬不是他，也说明了康琼根本不爱权势。甚至，他还不爱说话。这是个很重要的点。
因为不爱说话恰恰表明了，他不是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人。
一个武功高到如此地步又不可能轻易被抓住把柄的人为什么会默默无闻地藏身在秉烛寺那种江湖不容的地方？何况闻人暖之前还说了，那些再凶恶不过的寺众对康琼很是惧怕甚至不敢多说一言。
圣香自问，对于人心人性，他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但对于康琼，他不止看不透，甚至一丝一毫也看不懂……
“我没有行过拜师礼，他也没收我入门。不过……”或许连玉崔嵬自己都不曾察觉，每当他提起康琼时，都有种让人暖心的温柔，那是一种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柔软，干净纯粹地让人怜惜，“他救过我的命，也常指点我武功。”
“果然是世外高人的风范。”
玉崔嵬没有多说，圣香轻笑着嘀咕了句便也不再多去追问其他。
他本不是那种非要将每个人都看透才肯罢休的性子，会在第一时间去研磨推测，也不过是习惯使然。现下既然已知晓对方立场，便也就不必太过刻意探究了。
但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让玉崔嵬从头到尾都护在视线内的姑娘，他还是相当好奇的：“说起来…大玉你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难不成是当采花大盗去了？”
“采花大盗不至于，梁上君子倒还可一说。若不然，这么朵高枝上的鲜花可轮不着我一亲芳泽。”笑吟吟的，玉崔嵬自腰间取下一只绣工精巧的锦囊抛了过去，见圣香轻巧接了，方才指了指那锦囊和自己身旁之人说道，“陵宴的‘执手偕老’，姜臣明的‘尚方宝剑’都给你留这了。身份这种事，你若想知道便与他好生聊聊。想与眉娘借桶热水洗漱，我得去追那位世外高人了。”
而后他便再泰然不过地拎了莲渚千里怀中抱着的包袱，起了身。
他有些累了，需要找个安心的地方好好休息。
“这楼的小浴房在东角，我带玉公子去吧。”闻言，施试眉便也起了身。
翩翩然走到门口，玉崔嵬却又想起什么般停了步子。他同圣香说了句话，而后扬了扬下巴，那方向正是他刚才坐着的位置：“找个好大夫给他瞧瞧，五脏六腑都损得厉害，一路上就米汤和鱼片粥还能喝两口，身上也伤得不轻。”
莲渚千里是个有趣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
不得不说，屈指良虽然傻，眼光倒还不错。
“还有，他不是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