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红》不知不觉

9、背叛者的惩罚

　　茯苓真的做到了，他不再每天抱头大睡，而是兜揽了许多原本应该淳去做的事，而且做起事来决断有力，行动迅猛异常。相比之下，淳就清闲了许多。他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生活，经常无所事事地闲坐在房间里，有些彷徨。但他很快释然了，这样子不是两全其美吗，王位就给茯苓好了。于是他干脆成天地和隐呆在一起。隐对王位的事也释怀了许多，见到事情这样的发展颇有些无奈，但也还是慢慢接受了现状，和淳在一起毕竟是快乐的。王宫的人都意识到了宫里发生的奇妙转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淳和隐不再避讳任何人，他们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整个王宫因而是风风雨雨。
　　头痛不已的老国王不再去干涉茯苓和淳以及隐的事情了，干脆每天喝喝茶，下下棋，什么都不管了。杞桑和戊槿只是一愣一愣地看着两个弟弟，不知该怎么办，也就只好什么都不办。王宫的重心抖地倾向了茯苓。
　　然而茯苓的日子并不如意，他终日阴沉着脸，经常整夜不睡处理大小事件，对于两位哥哥和母亲投过来的询问的眼神都不理不睬。大家都猜测着这下该是他继承王位了，也议论纷纷说他才是上天指派的君主，甚至有人已经提前向他祝贺了。但茯苓总是不苟言笑，眼神冷冷的扫过所有人，尤其每次看到隐和淳，脸色就阴沉得可怕，谁都不敢接近他。
　　终于两个月之后，茯苓失踪了。侍从推开书房门，发现里面一片凌乱，所有可以破的东西都破了，所有可以碎的东西都碎了，所有可以散架的东西都散了架，房间里除了墙壁和屋顶，没有一样是完整的。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使得王宫几乎摇摇欲坠，老国王被这一场场闹剧似的突发状况气得火冒三丈，但没有办法，只能是他出来收拾残局。
　　但在王宫还是乱成一锅粥尚未稳定下来时，茯苓又回来了，只是再也不过问政事了，一回来就钻进房间狠狠地睡了几天。淳见到宫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不禁有些负疚，但已经无可挽回了。他禀明了父王，说要带着隐离开。老国王背对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挥手示意他出去。
　　淳回到房间略微地收拾了几件物品，还是决定尽早离开。他正要就寝，听到有人敲门：“王兄，我是茯苓。”淳打开门，让他进来。茯苓瞟了一眼桌上的包袱，淡淡地说：“要和他远走高飞了吗？”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他面前，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茯苓，你也喜欢他是吗？”茯苓拿起茶杯，一只手轻轻地把玩着，却并不喝下去。他悠悠地开口说：“他本来是属于我的，但我那时稍稍犹豫了一下，想不到居然被哥哥你给抢走了。”“隐不是属于你的。”淳也好不客气地针锋相对。“你不明白，这个世界，或者另外的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爱他，他也根本不该喜欢上别人。为什么竟然背弃我？”“你在胡说些什么？”淳站起来，身体却有些摇晃，他一手撑住桌子，“你……”身体倒了下去，耳边传来冷冷的一句：“背叛者必受惩罚。”
　　隐懒懒地斜倚在栏杆上，闭目养神，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微笑着转过身，却看到淳身后站着两个人。他仔细地盯着双目呆滞僵立在一边的淳，突然有些明白了，却依然平静的问道：“四殿下，为什么这么费心，连大师兄都请来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是啊，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也差点就全忘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他望了旁边的淳一眼，说：“即使你知道他是被控制的，但死在他的手上总归有些不甘心吧。我给他下的命令是杀了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他死。”他冷笑了一下，退后几步。
　　隐抚了一下脖子上的守灵石，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淳，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搂住了他。利剑毫不迟疑地穿过了身体，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只听到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本来以为死在你的手上就没有关系，但心口真的好痛好痛。淳，好难过啊!”身躯一点一点地滑下去，跌在地上。一旁僵立的人毫无反应地盯着空洞的前方。隐挣扎着撑起身体，把已经鲜血淋漓的右手缓缓地覆在眼上：“淳，看不到我吗?没有关系，我会祈求真神赐予我一双像这血一样红的眼睛，即使在最深的黑夜也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你。”他微微喘着气，声音像游丝一样在空中弥漫：“淳，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再无声息了，寂静了下来。却又听见重重的一声，淳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两人默然站了许久，高大的黑衣男子终于一挥衣袖，扭头就走。“不要忘了把所有关于隐的记忆都抹掉。”依旧是那个冷漠的声音。脚步声消失了。茯苓叫道：“出来吧。”一个娇小柔弱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颤抖着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为什么？”茯苓仰起头，喃喃自语：“你听说过有一个纯白的世界，叫做幻虚之境吗？那里的人没有固定的形体，总是被风吹散。他们没有过去，没有记忆，但有两个相爱的人不想遗忘感情，他们想获得永久的记忆。只要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接受七世的考验就可以在一起了。”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七世啊，以前那六世，每次我们都要面对不伦之恋，每次都形神俱伤，但始终没有放弃感情。可是为什么，这最后一世，他为什么竟然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们快要成功了啊……”一种轻微的破碎的声音。“他是隐，不是朔夜，因此可以全心全意去爱淳，但我既是茯苓，又是星旧，我不能不加倍地恨他。哈，真是可笑，六世的执著只是为了现在恨得更加绝然。”
　　扶风也黯然了，但她仍是冷冷地问道：“那么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对于恨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扶风走过去，弯身扶起隐的尸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干什么？”“他的记忆如果抹不掉的话就封锁起来吧，这一点你总可以做到吧。”扶风哀怜地望了一眼地上的淳说：“我尽力。”茯苓转身走了，扶风喊道：“封锁后有几天他的脑子会一片空白，你不把他带回王宫吗？”“你随便安置他好了，反正现在对他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