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红》不知不觉

4、为谁踯躅

　　国王把淳叫了去，说是要商量退位的事，淳却一口拒绝了。“等抓到银狐再说。”国王有些吃惊：“淳，银狐的事你真的这么在意吗？你并不是争强好胜斗勇逞能的人，这次却这么冲动，到底银狐对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只是编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幻境，自己到底在意什么呢？他从不会这样子暴跳如雷的，从不会这样子轻重不分的。淳没有回答父亲，只是直接告退了。
　　夜幕深沉，也差不多是就寝的时候了。淳一个人朝止息园走去，一路低头沉思着，想着扶风问他的问题：“三殿下，抓到银狐要怎么处置呢？”“把他的眼珠挖出来，以示惩戒。”他当时这样冷冷地答道，虽然他并不确定那眼睛是否也是由一些雾气组成的，虽然他确定自己并不会真那样做。他看到扶风的手抖动了一下，但她什么都没说。
　　走进房间，他喝退了所有侍婢，独自站了一会儿，正打算去就寝，整个屋子突然变成了一片雪白。是银狐，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淳不屑地哼了一声，使出火焰往四周飞去，白色很快退去，屋子又恢复了原样。银狐却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淳想起上一次不禁怒火中烧，集中火球，低低念了几句咒语，一起攻向了银狐，他的脸上很快显出了痛苦的神色。“现在想逃也不行了，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是魂魄就该呆在你该去的地方，既然你自讨苦吃，我就不客气了，等你的元气烧尽，你就是连鬼都做不成了。”“淳！”他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满脸哀伤地望着他，红色的眼睛竟然晶莹得似乎折射出火光来。他渐渐撑不住了，身体慢慢倒下，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团团雾气带着火光从他身上散开，他的身体似乎一块一块地被剥去。淳猛然收住了法术，火焰全熄了，房间又暗了下来。隐无力地躺倒在地上呼呼喘着气。淳咬咬牙不去看他，从刚才就这样，好像不忍心看他受到伤害，心口像被刺痛了似的，该死！
　　“淳，”他居然又叫他，“不要恨我也不要讨厌我，可以吗？”声音虚弱得像要游离出去了。淳仍旧不去看他，问道：“为什么要戏弄我？”许久都听不到回答，转过身，他却已经不在了。走了吗？还是——身形散了？不会，还没烧得那么严重，应该只是负了伤而已。淳闭上眼睛，空气中似乎飘来一个微弱却是平和的声音叫着“淳”。幻听吗？
　　淳一夜没睡好，那个声音一直都回绕在他耳边，似乎是隐的声音，又似乎不是。第二天仍旧要去忙一大堆的事，也真是疲倦得很。他便去找杞桑弄了些提神醒脑的药丸。杞桑吃惊地看着他，“你只是一个晚上没睡好，居然就这样子，我还以为你一个月都没睡过觉了呢？”
　　回止息园的路上遇到了扶风，她也是有些惊讶：“三殿下身体欠安吗？”淳淡淡地说：“昨晚他又出现了，我烧伤了他。”说完，即直直地盯着扶风，扶风扭过头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压着声音说：“殿下，有件事我想该告诉你。据说只有那些永远无法割弃的强烈感情的人才能在死后化作银狐继续留在人间，比如刻骨铭心的恨，或者深入骨髓的爱，就好像是他们与这人世割舍不掉的联系，因而他们也只出现在唯一与这情感相关联的人的周围。”淳沉寂了一下，又问：“确定吗？”“不，只是可能有这样的说法，并不十分确信。”“三王兄，扶风。”茯苓走过来，懒懒地打了声招呼，又径直朝归息园去了。扶风望着他走过去，也低声向淳告辞了。
　　恨？还是爱？淳一直在想，恨他的人自然很多，他平定过不少叛乱，剿灭过不少流寇，但隐的样子不像是恨他。爱，似乎又有些离谱了。而且无论如何他都记不起以前有见过隐，他现在的样子不是障眼法，应该是真面目，但一点印象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