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知不觉

2、黑色

　　循走入一家酒店，用左手拿出银子放在掌柜面前，简单地吐出一个字：“酒。”掌柜的收起银子，示意伙计拿酒给他。循坐下来，稍稍安适了些，运气还不错，总算有人肯接受交易了。他低头喝着自己的酒，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那个人从他进来就一直盯着他，倒也稀奇得很。他于是干脆抬起头，同样地回视那人。应该很年轻，一身黑衣，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最显眼的是他的面具，从中间分开，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面具，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都有一股凛冽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配上他整个人，好像高高在上，气势逼人。
　　“过来一起喝酒怎么样？”那人居然向他发出邀请。循摇摇头，离世者没有接受邀请的习惯。黑衣人却站起身，在他对面坐下，仍旧是专注地盯着他。循自顾自喝了一会，又抬头问道：“你的面具开价多少？”“想要吗？送给你好了。”“不必了。”离世者所允许的与他人的交往至多只是交易关系，馈赠绝对是过了头的。“那么拿你的右手来换如何？我很好奇它到底是什么做的。”循心里略微一惊，他居然看出来了，照理说表面上与正常的手臂一模一样，行动也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他还不及作答，只听门口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拥着一个精壮的汉子进来。旁边的人尽是围着他吹捧。“葛大侠三招就废了韩林那小子一条胳膊，真是大快人心，好歹灭了韩家堡的气焰。”“就是就是，葛大侠真不愧是……”叽叽喳喳的一大堆，那中年男子倒还沉稳，并不多作声。
　　黑衣人微微舒了一口气：“送死的总算来了，害我等了那么久。”他站起身走过去，头发顺势扬起，循注意到他左耳边亮亮的一闪。一行人停住，望着他，中年男子更是仔细地打量着他。“你姓葛是吧？”“不错，不知阁下有何贵干？”中年男子机警地回应着，一只手按在了剑上。旁边的人见势不妙，立马闪开，胆大的还在一旁叫嚣：“小子，算你有种，敢来惹葛大侠……”话音未落，姓葛的猛地拔出剑冲了上去，电光火石一瞬间，旁人根本还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姓葛的木木地立在一边，身体仍然保持着冲出去的姿势。众人望向旁边的黑衣人，全部呆住了。他手上，鲜血淋漓的，那个仍在跳动的——是人的心脏！黑衣人嘴角泛起一个讥嘲的笑容，拿着心脏的手用力一攥，鲜血喷溅出来，姓葛的重重地跌在地上。一群人尖叫着四处逃散。
　　几滴血飞溅到循的酒杯里，循默默看了一下，放下杯子。黑衣人重又泰然自若地坐到了他面前，伸出血淋林的手举起酒杯喝了下去。循看着他仍在淌血的手，觉得有些反胃。他不是没杀过人，但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残酷的方式。黑衣人瞥了他一眼，又是那种讥诮的口吻：“怎么，吓到了？”“为什么不用武器？”“用武器只不过是掩饰自己的虚弱与惊恐。杀人本来就是肮脏的事，我也只是还原它的本色。”循无语，站起身走出去。身后有东西飞过来，他伸手接住，是那个面具，同时听到背后“嗖”的一声，好像箭筒里的一支箭飞了出去。“这个，就当作交换好了。”他回转身，已经不见了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循猜测着那人不会只是个杀手，那家伙太嚣张了，杀手通常都是挑最隐蔽的时候下手，而他却大白天满身黑色，还戴着那样的面具，实在太显眼了。但杀人的动作如此迅速，手法如此狠毒，普通人又怎么做得出来？
　　但，不论怎样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