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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第四章
      黛玉句句不离父亲,贾母实在不能强留黛玉,只得松了口。

      雪雁原本对贾府就事事不顺,得了这消息伙同王嬷嬷两人连夜便收拾起来。黛玉看了看,便让雪雁把那笔墨纸砚,书籍琴弦都拾掇好,衣裳收拾两件好的变成。

      这些衣裳大多素淡,黛玉守丧三年,又在长身体阶段,实在不必全带上。

      黛玉等人满心欢喜回扬州,唯独紫鹃忧心忡忡,一边帮着黛玉研磨一边想着心事。

      瞧着这丫头心不在焉的样,黛玉想那雪雁虽忠心,可人太实诚了,办不得大事,王嬷嬷年纪又大了,许多事不便,只有这紫鹃要样貌有样貌不仅识字还有些聪明,就看她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姑娘,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可还要什么添的。”雪雁喜气洋洋的指着五个大箱子问道。说完还挑衅的看了一眼紫鹃。

      紫鹃嘴唇发白,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雪雁一出门,便扑通一下跪在了黛玉跟前。

      “姑娘,紫鹃心中只有姑娘,愿意一辈子伺候姑娘。”紫鹃说完又接着说道:“以前我撺掇姑娘和宝二爷是因为老太太有那意思,宝二爷又是个贴心的。如今姑娘不喜宝二爷,宝二爷连自己屋里的袭人都护不住,我以后定然不叫宝二爷再近身姑娘。”

      这样喜欢善做主张的丫头,黛玉自是不喜的,只不过目前黛玉无人可用,况且这紫鹃又有悔改之意,因此黛玉便说道:“主子喜欢聪明人,可太聪明了也不好。”

      紫鹃得了黛玉训示,当即便明白黛玉会带自己去扬州,脸色一喜,朝着黛玉道:“多谢姑娘,紫鹃定会好好服侍姑娘。”

      因林管家催的紧,黛玉也不想多呆。才两日就坐船下扬州。

      眼下已然是冬日,林管家怕黛玉冻着,雇了好几个船工,日夜兼程,终于在年前到了扬州。

      京都乃北方,扬州是南方,紫鹃上前拿了一个大红色裘皮披风把黛玉裹了个严严实实。

      黛玉一出舱门便打了一个寒颤,实在是太冷了。

      坐着软轿进了林府,便直接见着了站在堂屋中的林如海。

      自如其人,林如海眉目清秀,身材瘦削,可腰板挺得直直的,好似那雪中苍松。

      林如海自接了那信,又是自责又是幽愤,终于把自己闺女接了回来,如今见着黛玉从头到脚好好的看了一番,便吩咐人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这才一个照面,黛玉便看出林如海身体怕是不大好。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等仆人带着黛玉去了闺房,洗漱一番,又喝了热汤这才去了书房。

      林如海自从贾敏去后,便一心扑在公事上,吃住都在书房,黛玉进了屋便见着林如海那案桌上一叠叠的账本书籍。

      黛玉见此,不由得对林如海高看三分,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等勤俭之臣。

      “父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黛玉还没请安便被林如海拉了起来。

      眼下没有旁人,林如海直言道:“玉儿,委屈你了。”

      黛玉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林如海,只能怪贾府太不是东西。“父亲莫忧,孩儿无事。只是孩儿想念父亲。”

      林如海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心疼自己闺女,“贾府这是欺我林家无人呐。老太太当年派了好几拨人来,说是疼你母亲,也想见见你,有老太太教养你,对你将来婚姻有益处,这才送你去了贾府。没想到贾府竟然就这般对你,我听林管家说那府里还流传了金玉良缘的话。”

      这话一出,黛玉便知这林如海定然是和贾母有私下约定。

      “薛姑娘是二夫人亲外甥女,平日和宝二爷也是极其亲厚的。”黛玉说完,又看了一眼林如海,接着说道:“那贾宝玉好生无礼,他不喜读书也罢,还说读书人是`禄蠹'。”

      林家来诗书世家,本身又是探花出身,听得这话,气的咳嗽起来。

      黛玉忙端了热水给林如海,林如海咳了好一会才止住,双眼泛红的说道:“是我误了玉儿。”

      这等情状,黛玉心中一动,拉着林如海便道:“父亲,我林家人丁稀少,何不过继两个旁支子侄过来。”

      话题转的太快,林如海呆了呆,转而笑道:“玉儿还小,这些事为父会给黛玉安排好。”

      黛玉听了这话,从椅子上下来 ,一本正经的说道:“父亲,孩儿年纪虽小可也自小饱读史书,有些事情也知道一二,不知父亲可否容女儿一说。”

      时隔三年,林黛玉去京都还是个女娃娃,林如海自然是把她当女孩看待,如今再一看,才发现黛玉已然长大,这气度眼神看着都不是一般人。

      “玉儿说。”

      “父亲在巡盐御史这位置上多年,想来得罪了不少人,不知父亲有何打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然是一心效忠陛下。”林如海说着便朝京都方向拱了拱手。

      黛玉笑了笑,果然是一个纯臣,只可惜自己的身份却是要劝这么个纯臣有私心。“父亲一片丹心,只可惜父亲知不知道皇帝怎么想。”

      “胡说!”林如海怒喝道,转而又觉得语气重了,“玉儿,这些话怎么能浑说。”

      林黛玉直视林如海道:“皇上自然是知道父亲一片丹心,只是倘或皇上为父亲考虑一二怎么着也会让父亲回京述职,而不是在这巡盐御史上一坐多年,眼看着便要……”黛玉说道这里,顿了顿,接着说道:“皇上虽正值壮年,可有些事也是提早准备了。”

      这些话可谓大逆不道,林如海却再也没发火,只看了黛玉半刻,缓缓道:“你是说皇帝有心用我做饵,铲除这些蛀虫。”

      “父亲是明白人。”黛玉一笑,皇帝手段不外如是。

      林如海是自己父亲,黛玉不能让他成了那皇帝铲除异己的踏脚石,让自己落得一孤女下场。

      黛玉这些话林如海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林如海自幼饱读诗书,天生的忠孝之辈。这些事在心理略微一想便丢在一旁,今日被黛玉直言拨开,犹如那几十年的老疤血淋淋的揭开。

      林家人丁稀少,林如海辗转反侧,原本想着黛玉托付给贾府自己为皇帝鞠躬尽瘁,如今却知道自己一旦倒下,黛玉可就孤苦伶仃了。不过想他林如海的女儿也不是一般人,竟看的这般透彻,倘或是男子,只可惜……

      半夜便下了大雪,大夫连夜裹了棉袄去了林如海书房。

      黛玉红着眼睛坐在外间,林如海身体不好,白天讲的话过了。

      等了很久才见着大夫出来,这何大夫是个老学究,见了林黛玉略微撇过脸说道:“林大人有思过度,方才吐出陈年老痰,让我开两副药温补一二。”

      “多谢何大夫。”林管家请何大夫下去开药。

      黛玉掀了帘子进屋,见着林如海虽脸色枯槁,神情倒是不错,眼睛亮亮的,精气神还在。

      “父亲,女儿让父亲优思了。”黛玉十分自责。

      瞅着黛玉这后悔不已的样,林如海苦笑了下,指着一旁的小圆凳道:“坐这,说会话。”

      折腾到现在,反正都睡不着了,黛玉坐在软凳上,给林如海按了按被子。

      “是为父小看玉儿了。”林如海面有赞许之色,看着林黛玉的风姿忍不住夸到:“你自小便喜爱读书,我也是把你当男孩养的。原本不过是让你比一般女子多些见识,竟不成想你胸中自有沟壑。偏偏为父还擅自做主要把你许给那个贾宝玉。”

      黛玉低头笑道:“爹爹怎么会知道那个宝玉是个不读书混在女孩中的绣花枕头。”

      宝玉如何林如海都是从贾母那些来信中得知的,想到原先贾敏说过这个宝玉只会胡闹,养在脂粉堆之类的话,不由得叹道,还是自己糊涂了,怎么就被贾母几句话给动了心,幸好只是口头约定,做不得准。

      既然黛玉这般聪慧,林如海有心挑一良才少年入赘。

      林如海暗暗下了这等心思,一面让林管家在外注意年岁相当的少年,另一面又联系不少故交好友,上下疏通关系。

      自从贾敏去世,黛玉离家,这林家内宅便由徐姨娘管理。黛玉归家三日便处处受掣。这日刚打发了紫鹃去厨房报菜单,便见着徐姨娘扭着小腰就过来了,这徐姨娘早年生养过一个哥儿,只可惜没两年就去了,林如海因此颇为怜惜她。也就因为此她自觉高人一等。

      见了黛玉上来便笑着说道:“姑娘路上可累着了,姨娘从库房翻出几匹料子给姑娘做两身新衣裳。”

      这徐姨娘原本就是贾敏陪房,长的又是花容月貌,如今年纪虽不小了,可保养得宜,倒还真是有些姿色。

      黛玉坐在上首,闭目养神,只当没听见。

      徐姨娘说完半天,还见黛玉仍旧这般,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姑娘是主子,我是下人,姑娘看不起我是应该的。”

      这不阴不阳的话正好给进屋的紫鹃听到,紫鹃瞟了一眼徐姨娘,一脸气愤的跟黛玉道:“姑娘,厨房说点菜要提前一天说,还要额外给钱。”

      “姨娘随我一起去厨房看看。”黛玉直接起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王嬷嬷等人早就在前面带着路,徐姨娘落后黛玉半步,不由得开始忐忑起来,原本想着姑娘年纪小,想拿捏一二,却不想姑娘丝毫不打理自己。

      这边刚走到厨房门外,便见着里头闹哄哄的。王嬷嬷朝着里头喝到:“姑娘来了!”

      王嬷嬷虽年纪大了,可回了扬州便恢复了老嬷嬷的气派。

      管厨房的是个老头,姓谢,听说姑娘来了,当年便来了院门口,见着黛玉便道:“姑娘怎么来了,厨房这里又乱又脏的,姑娘要什么吩咐一身便好。”

      黛玉冷冷一笑,雪雁机灵的从旁边端出一张椅子,紫鹃站在旁边道:“昨日姑娘要吃香菇炖鸡汤,厨房送来了一碗鸽子汤。今日来厨房点菜,厨房说点菜要另外加钱,单单鸡蛋羹便要二钱银子。”

      紫鹃说完看了一眼这个秃顶的谢老头,又冲着黛玉道:“姑娘,我没出过门,可也知道这鸡蛋一文钱便能买两个。”

      厨房本就是油水最多的地方,黛玉自幼便知,见紫鹃这气呼呼的样子也不搭理,只盯着徐姨娘道:“谢老三是我母亲走后,才来这厨房当差的。”

      徐姨娘脸上不好看,瞪了一眼谢老三,笑着对黛玉道:“我的姑娘啊,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鸡蛋也分好坏。那鸽子自然是比小母鸡更营养些。”说完这话,徐姨娘由不知死活的说道:“姑娘身子弱,这些事还是让我理一理。”

      这话惹得黛玉笑了起来,原本冰山一般的脸庞顿时化了,看着徐姨娘道:“我原想着徐姨娘操持家务没功劳也有苦劳,并不想让姨娘好看,却不想姨娘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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