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宋央

13、接近

　　卫暄和卫昱出了宣政殿，卫暄便领着卫昱往后宫去了，既然拜完了皇帝，皇后那儿也不能落下。

　　皇后的蓬莱殿离这儿并不远，不过一刻钟就走到了，他们进去的时候，楚王妃还在，见他们二人进来，楚王妃迅速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依旧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着他们俩进来，也并不显得如何变化，只抬眼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虚扶了一把，免了他们二人的礼。

　　“世子看起来倒是长高了不少。”闻讯而来的萧贵妃笑着道，说完又看了卫暄一眼：“这次多亏了五郎，小小年纪便能担得起事，日后必然是有大出息的。”说到这儿，她的眼睛却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淑妃。

　　淑妃却只是笑笑，对着卫暄招了招手，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五郎还小，也就能做做这些跑腿的活儿，给皇父分分忧罢了，别的事却还要依仗几位兄长了。”

　　淑妃向来做事两面光，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

　　萧贵妃勉强勾了勾唇，却是不再多说了。

　　皇后懒得看她们打机锋，见如今既然该来的都来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也就不再多言了，直接摆了摆手。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王妃暂时在宫里住下，王府修好了再回去也不迟，至于世子，就和几位皇子住在一处吧。”

　　吩咐完这事儿，她却看向了卫暄，冷声道：“五郎，世子的院子就在你后面，你领着世子过去吧。”

　　“是。”卫暄起身领命。

　　听了这话，卫昱却是兴奋的脸都红了，楚王妃忍不住看了一眼卫昱，神色沉沉。

　　卫暄领着卫昱离开，在走之前，他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淑妃，却见淑妃已经和楚王妃搭上了话，两人言笑晏晏的一同往外走。

　　卫暄心下一松，便也笑着与卫昱同行。

　　卫昱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和卫暄说话。

　　“五哥，那院子是什么样子？”

　　“五哥，院子里可以养马吗？”

　　“五哥，我之前身边的小厮可以也来吗？”

　　“五哥，我以后天天都去找你好不好？”

　　卫暄竟然也一一细心回答，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卫昱看着卫暄的眼神，越发依赖了。

　　卫暄眼中带笑看着卫昱，心中却十分满意，这个结局，就是他想要的。

　　安置好了卫昱，卫暄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云姑和刘成在门边候着，趁着这个时间，他们两个人收拾了一下院子。

　　“殿下，院子基本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后院还有几处要好生休整一下，估计还得几日。”云姑上前禀报。

　　卫暄点了点头：“你们做事我是放心的，只是还有件事，要你们去处理一下。”卫暄望了一眼卫昱院子的方向：“如今世子也住进来了，你们帮着过去规整一下，平日里也多留意着些，能帮就帮。”

　　云姑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这种话，只怕是卫暄第二次嘱咐她了，不过云姑到底还是有些城府的，到底还是稳住了，微微颔了颔首，应下了。

　　卫暄直直进了正堂，立刻就宣了路童进来。

　　路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立刻就进去了。

　　卫暄此时已经换上了常服，有些疲惫的仰靠在椅背上。

　　路童进来后，眼睛不敢乱看，便行了一礼。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卫暄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想要问你一声，裴郎此时到哪儿了？”

　　他的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裴湛的模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路童微微挑眉，低声道：“三日前裴郎君出了长安，此时只怕已经开始在河东赈灾了。”

　　卫暄忍不住皱了皱眉，原本他也想要送裴湛离开的，但是裴湛却劝他不要，他拗不过他，只能妥协。

　　卫暄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当时他离开的时候，裴湛就没有来送他，现在又这样，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裴家人去送了吗？裴郎看起来身体可还强健？”裴湛不让他去，但是他却派了路童去了，这几日他忙的发昏没有细问，如今却是有了空闲。

　　路童没料到卫暄会问这个，而且还问得这样细，他细思了一会儿，这才道：“裴家的二郎君去了，崔六娘子也去了，裴郎君看起来脸色不错，应当身体还好。”

　　卫暄心中这才放心了许多，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河东那边的事情你也要盯着些，这次河东水灾，裴家人既然回去了，那么柳家和薛家必然也要回去，你要以防有人从中作梗，可记住了？”

　　河东水灾，关中四姓有三家都在河东，这一次必然这几家的赈灾都不会少，但是卫暄担心就担心在，这几家人，多多少少都与他有些联系，若是他哪个哥哥看自己不顺眼，再横插一杠子，再让自己损兵折将。

　　路童颔首应了，这才退下。

　　**

　　之后几日，卫暄都看起来十分悠闲，虽然他婚事的事情已经传的满朝皆知，但是他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所以京里这些贵人，对他的讨论度也有限。

　　这一日卫暄出门转转，刚刚走到朱雀街上，便听见有人叫他，他抬头一看，却是他的那个好表弟，柳长彦。

　　“殿下，这般焦急可是要去哪儿？”柳长彦长得像薛柔，一笑便眼带桃花，此时正倚在长安最大的酒楼长安居的二楼栏杆上，衣袖飘摇。

　　卫暄笑着对柳长彦招了招手，抬步进了长安居。

　　长安居自来多有达官贵人，所以卫暄一进门，那个小二也十分有眼色，急忙恭敬的将他迎上了二楼。

　　卫暄背着一只手，腰背挺拔，一身云白色圆领云锦暗纹襕衫，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一上二楼，柳长彦便迎了出来：“殿下，您今日怎么从宫里出来了，我原本还想去找您，结果被我母亲一通训，说我会扰了您正事。”

　　卫暄轻轻笑了笑，在柳长彦的带领下坐到了上位。

　　柳长彦的性子他可清楚，生来便是散漫轻浮的样子，在长安城里也是出了名的。

　　“我出来转转，却没想到会遇见你。”

　　柳长彦看起来却是激动，笑着道：“您还不知道啊，今儿可是大日子，青龙寺今日讲经，整个长安城的善男信女都去呢。”

　　卫暄微微挑眉，他当然知道这个，他今天出来，为的就是这个，只是没想到会碰到柳长彦就是了。

　　正说着呢，身后便传来几人打招呼的声音，卫暄转头去看，却见正是崔氏二房的幼子崔冉和谢氏二房的幼子谢行律，还有几个别的名门出身的世家子，但是卫暄却一眼看透，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中幼子或者年纪小的儿子。

　　这些人闹哄哄的进来，但是一看见卫暄，却都一下子怔住了，屋里落针可闻。

　　“见过五殿下。”在崔氏和谢氏的带领下，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向卫暄行礼。

　　卫暄抬了抬手：“都是出来游玩，大伙儿不必拘谨，都坐吧。”

　　柳长彦见状，也笑着站起来，安排诸人坐下，如此，氛围这才松缓了一些。

　　崔氏和谢氏的人自然是挨着卫暄坐，卫暄忍不住看了崔冉一眼，那位嫁给裴湛的崔六娘子，就是崔冉的姐姐。

　　如今看到崔冉唇红齿白，眉目精致，卫暄倒是对那位崔六娘子的容貌有了几分底细。

　　柳长彦为了暖场子，便急忙点了饭食和茶酒。

　　这些世家子都滚惯了名利场，哪能喝得惯茶，于是一桌子，短短半个时辰，便喝光了两壶酒。

　　这两壶酒一下肚，这些人也越发放得开的。

　　虽然有卫暄在，放浪形骸并不至于，但是到底也是露出了几分轻浮的模样，谈笑着平日里常去的红粉窟，有些放浪一些的，连自己喜欢的小娘都拿出来说。

　　卫暄脸上一直带笑，并未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模样。

　　崔氏和谢氏的两个人顿时觉得这个殿下有些有趣，心中也忍不住亲近了几分。

　　卫暄倒也不是真的绝望到要和这些纨绔子弟结交，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圈子，他之前一直在宫里待着，要说自己的圈子，也就只有一个裴湛，还有几家亲戚罢了，如今想着，却也是不妥，他到底还是要和这些世家打交道的，再说了，这些人里面，除了太过荒唐的几个，还是有几人是值得结交的，比如说，这位崔氏和谢氏的公子。

　　崔家自不必说，五姓七望的出身，清河崔氏的大名谁人不知，至于谢氏，如今他正琢磨着给谢家一个大礼，和这位即将进攻选秀的谢家娘子的兄弟亲近亲近，倒也挺有意思的。

　　几巡酒过后，其中一些人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柳长彦一招手，便有下人将那些人拖了下去，剩下他们几人，柳长彦这才道：“如今青龙寺的樱花盛放，我们倒是可以去看看。”

　　这个决定正和卫暄的心意，他便笑着点了点头，崔冉和谢行律自然不敢推辞。

　　如此说定，他们几人便出门乘车，朝着青龙寺而去了。

　　不过在上马车之前，他却对自己的侍卫招了招手，然后便踏上了马车。

　　卫暄眼中带笑，眼底却深不见底。

　　没几个人知道，那位和谢知安一世一双人的谢夫人，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今日又是休沐之日，青龙寺里能遇见谁，卫暄几乎不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