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雪倾情》浮生永夏

17、灵狐冰柔染落霞

　　一刻钟之后，琴儿带着虬髯壮士来到了清辉楼，小间里，已经不见了戚大士的身影，唯有悠云立身坐在榻旁，床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灵眸。
　　悠云脸色泛着微微的白，神情却极严肃。
　　琴儿凑进悠云耳旁：“小姐，是从那条路来的，没有人看到我们。”悠云便微微点了点头，琴儿便退了下去。
　　悠云起身微微行了个礼，朗声对虬髯壮士说：“韩将军，请坐。”
　　虬髯壮士身体不由微微一振，攥紧了手中所握的那件小小物事，一双虎虎生威的眼便向悠云逼来，粗犷沉稳的声音便出了口：“小姐您说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悠云也不着急，软了声调，奉上一杯茶来：“将军不用急，先喝杯茶。没有先把来由交待清楚，是悠云唐突了。”
　　看着一个娇弱佳人笑语晏晏，奉茶上来，虬髯壮士不由欠身接过来，想想，仍是补上一句：“只是喝茶。”言下之意仍是不承认悠云所说的将军之事。
　　悠云淡淡笑了，继续说下去：“名剑山庄所处之地，正是塞北，两里之外的兵城，城如其名，正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是□□的塞北咽喉，破此城，就打开了南下京师，进吞江南富庶之地的要道，不可谓不重要。故而，□□于此城，一直都是着意关照的。当今镇守兵城的黄将军，已然是老将，余勇尚在，只怕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上旬，朝廷下旨，派韩延年将军为兵城新守将，若是按时间推算，怕还有月余才能到达上任。悠云也敢说，此刻，韩将军的车驾定然还在路途上，招招摇摇，蜿蜒而来。”悠云不由话锋一转，“但是，此刻的悠云却等不得韩将军这样悠哉行路了。因为，她等不起了。”说着，便将手指向昏迷中的灵眸一指，清媚动人的眼神里含一点点的无奈和悲伤。
　　“将军，您若不肯来，就说明您不认得手中的物事，您来了，悠云就不免要求您一求了。”悠云竟是深深欠身下去，行了个大礼。
　　虬髯壮士不由愣了，把手掌平摊开来，结实黝黑的掌心中，是一枚小小的玉环，通体洁白，莹润光滑。
　　虬髯壮士张口问：“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灵眸的东西，她用来挽髻。是悠云逾越，本不该这样称呼尚书府的小姐，这枚小小的玉环，也不当是用来挽丫鬟髻的饰物，羊脂白玉，通体无杂色，触手生温，而且……”悠云说着，便从他手中拈起玉环来，凑进烛火，通过明亮的火焰，玉环内侧一个小小的水光印记便显露了出来，一只如意，绕着五彩祥云。“尚书大人的家徽，当然尊贵的，唯有这落霞玉环方才配的上。”
　　虬髯壮士仍是一言不发，但是目光已经紧紧锁在了昏迷不醒的灵眸身上。
　　悠云似乎也不期待他承认什么，仍是继续说下去：“当朝韩延年将军，武进士出身，战功显赫，年轻有为。但是颇少人知晓，韩将军当年，曾经是尚书府的一个小小破落食客，纵然如此，也不得志，若非得尚书府内一位贵人相助，离府自居，勤练武功，熟读兵书，满腹抱负，怕是也没有今日成就……”
　　悠云话还未落，虬髯壮士的一只手已经掐住了她玉色的脖颈，眼神内神色交杂，内心似是颇为激动。悠云深深的看着他，竟是笑出来：“不管你信是不信，今晚你不是第一个想杀我的人。”
　　“她是？”虬髯壮士终于开口。
　　“她是！”悠云只肯定的回答。
　　“你要我做什么？她又怎么了？”虬髯壮士犹豫了片刻，似乎终于相信了悠云，收回了手，悠云的脖子上已然是一只红色的掌印。
　　“她中了‘绮罗烟’，只要你能在三十个时辰之内，把她送回尚书府，她便不会有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光凭认出我，你就连命都可能没有。”韩延年终是承认了他的身分，又问道。
　　“而悠云放胆一赌的是，韩将军更在乎的是她的性命。”悠云毫不畏惧，迎上了韩延年的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可以带了她走，就凭你刚刚知道的尚书府的事，你还是要死。”
　　“悠云完全相信，将军现在可以杀了我，全身而退，悠云敢问将军，可有把握，不伤及灵眸分毫？名剑山庄毕竟是武林一大世家，纵然今日忙乱至此，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悠云仰头看向韩延年的目光，闪着点点灵动的光芒，似暗夜中闪光的星星。
　　星光闪烁下，韩延年渐渐放松了全身的肌肉。
　　“你为什么要救她？你认的出她的身分，就该知道她的目的，为什么还要救她？”韩延年问道。
　　“她救过我的性命，韦城暗杀中，是她施展‘软丝凌空’震偏了一只刺客射来的箭，不然，我早命毙当场，活不到今天。”
　　韩延年犹豫了一下，仍是问：“那你又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仍是要救她，不管为了什么，她终是救过我的。活着，便是极好极好的事了。”悠云不容韩延年继续讲下去。“另外，悠云有个不情之请，有求于将军一件物事，您的灵狐血，小小一盏便足矣，定不伤及灵狐性命。”
　　韩延年又深深打量了悠云一眼，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壶来，隐隐看出半壶亮红的液体在其中流动，悠云便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将军，请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安排您带灵眸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