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留舍×通缉×一年之约 ...
-
伊尔谜不知道苍月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不安，但是那句“归去”却让他下意识紧紧拉住她的手。
即便如此，他还是注意到这间墓室的不寻常。
墓室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而是和外面大门一样的八角形，每个角的墙壁从根部一直延伸到上方，都刻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地面上也用线连成一颗颗的夜明珠，粗粗计算有五十多颗，每颗旁边也写着那种文字。
伊尔谜虽然看不懂，苍月却一眼就知道，整间屋子便是一张太极阴阳图，地面上六十四颗夜明珠正是六十四卦方位，不止如此，在墓顶还有天干地支之数。
棺材被放在靠墙的一角，而墓的最中央却是一个圆，上面写着的字符比整个墓加起来的都多，虽然无光却兀自散发着淡淡的蓝芒。
“艾罗恩，难怪她可以成为世界第一首富，真的是天才。”苍月幽幽道：“我平生仅见的天才。”
她竟然可以把整个墓室做成一个足以穿越时间空间的大阵，甚至自己见过的所有道家阵法都没有这个复杂，足以比拟的怕是只有仙家之阵了。
她似乎看到一位妙龄少女，从红颜乌发到垂垂老矣，心心念念只钻研着回家的办法，终于得偿所愿时却已凋零遍地。
回家的路近在眼前，她的能力足以启动周天大阵，只要启动了这个阵法，想必在这里的一切就会成为一场梦，烟消云散，一切将从头开始……
踏出一步，苍月没有注意到她放开了伊尔谜的手，只是注视着眼前发出光芒的地面。
“你要干什么？”伊尔谜却又抓住她。
“我……”
她……想回去，真的……想回去。
不是对那边的生活还有所依恋，也不是有什么人在等待她，只是想回去看看，就算只看一眼也好，看看真正属于她的世界——那有五千多年历史的泱泱大国，她如何能不刻骨思念？
那是她的家！
伊尔谜的手此刻像个铁箍一般，不……是一座大山，阻碍她回家的路！
“放开我……”
“月——”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啊——！”她用力挣脱伊尔谜：“你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阻止我！”
甩开那只会阻碍她的手，她要回去了，她立刻就要回去了……
“别再往前走了！”伊尔谜忽然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紧贴她后背的胸膛滚烫：“拜托……别再往前走了。”
“你想我杀了你吗？伊尔——谜……”看到那张脸，神志似乎突然回到脑海中，伊尔谜的表情是如此痛苦不安，嘴唇煞白，额头上甚至还有汗水。
“我……无法，”他在颤抖，他把她抱得那么紧，却仍然在颤抖：“无法再忍受一次，你在我眼前消失……所以，别再往前走了。”
“伊尔谜……”她看着面前的光环，看着看着，突然软倒在伊尔谜怀里：“伊尔谜……”
眼泪就那么流淌下来，无法停住。
“别哭。”
“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在四年之前发现这个地方？
“乖，别哭。”
“我真的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在她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之后、有了这么多无法割舍的人之后……才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不要再哭了……”伊尔谜温柔的吻住她，吻去她的泪水，将她紧紧拥在自己怀里：“你还有我，我永远会在你身边，不要哭了。”
为什么人的心一定要因为另外的人而变得软弱呢？如果她有足够冷硬的心肠，多好，多好，多好……
抽泣声渐渐几不可闻，门在眼前缓缓关起，这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禁忌之门再一次被封印。
“我想……或许我不会再打开它了。”
“最好也不要再到这里来。”伊尔谜加了一句。
“你是怕我下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真的跳进去？”
“……这种事情不要再提。”伊尔谜又恢复了一贯的面瘫样，只有声音还能听出来些异常：“最好连想都不要再想。”
苍月突然笑了：“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不会再提，不会再想，也不会回去。”
苍月的手突然放在他的脸上：“小伊是暖暖的，我也是暖暖的，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
关心的他们、挚爱的他们、无法舍弃的他们……那么，就这样子，做出选择——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接下来我要去见墨莲。”
“想自己去？”
“嗯，小伊回去奇牙那里好不好？我总是有些担心他们，和蚂蚁的战斗，只有他们的话，确实有些事单力孤了。”
“我会过去看看。”
“如果可以的话，一直陪着他们啦。”
“你啊，我家里还有任务。”
“不是娶不到我就不接别的任务么？”
“求婚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么？”
“哼，我说没有就没有喽，还是你想回家去杀人？”
“我听你的。”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谁非要你听我的了……”
“我说，我听你的，这可不是胡说八道。”
“就是胡说八道啦！”
“那你想要我如何？”
“……你，你就去奇牙那里帮他们呗。”
“好，我听你的。”
“伊尔谜！——”
东果驼共和国的人民最近都知道一点，那就是——国王通缉的要犯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头像挂满大街小巷，有他的消息都会得到重赏。
“哼，国王要抓的人，一定是好人。”一堆流浪汉坐在火堆前谈论。
“没错，那个国王要抓他，我们就偏偏要护着他！”
“对！”
十几个人一起碰杯。
“呵呵，如果他知道你们这么想，一定会很开心的。”坐在角落裹着披风的一男子忽然说：“可是我听说，国王要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是他的同类。”
“什么？”
“蚂蚁？”
“是蚂蚁……”
“蚂蚁又有什么，也有对人类好的蚂蚁，我们不是没遇到过！”其中一个硬颈的说道。
“是啊是啊。”
“确实如此……”
也有人随声附和，但是显然没有刚刚那么确定。
“呵呵，或许是吧。”男子站起身，对他们点点头。
“你要走了吗？现在外面刮着狂风呢，一会儿再走吧。”其中一个说。
“谢谢，不过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在等着我带食物回去，我不可以耽误太久。”男子走到门口，大风沙对他来讲是好事，更有助于在捕捉食物时隐蔽他的身形。
在流浪汉们的注视下，裹着披风的男子闪了几闪，在狂风中消失了。
“你又出去探查民情啦？”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他的小主子歪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抖啊抖。
“我是严防有追兵追来。”尤匹把手中的食物扔在一边：“您还没被追杀够么？”
“蚂蚁兵还真多，不过被追杀也没什么。”梧桐下地打量他的食物：“就是你不让我动手杀了他们，这就有点郁闷了，被追着打还不能还手可不太舒服。”
“低层蚁兵只听上面的命令行事，并不是非杀不可。而且以后您为王时，那些也就是您的兵士。”
“嗨~嗨~我受教了，那我准备开动啦，你休息吧。”
“嗯。对了，”尤匹出门之前回头道：“我们准备要换地方，这里因为时常传出血气的关系，已经惹周围人类注意了。”
梧桐翻白：“我躲了蚂蚁还得躲人，这创业之路还真难走。”
尤匹一笑：“我现在正在联络寇鲁多，只要有他和同样赞成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师团长在，我们很快就会有足够的兵力与王抗衡。”
想了想，他看看食物，又加一句：“当然，也要您的能力尽快提升，现在念能力者很难抓到，请尽快享用。那么，晚安了。”
“嗯哼，晚安。”梧桐抠抠耳朵，天天听尤匹说教，他还真是不知变通，好想妈妈啊……好怀念妈妈那种‘多姿多彩’的教育方式。
“抱歉喽，”他对他的食物喃喃：“我保证有一天我不会再吃人类，不过现在不成，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保护妈妈，打倒哥哥，天啊——我的理想多么伟大！所以喽，你就勉为其难，为我的理想大义凛然牺牲了吧。”
尤匹听着梧桐在隔壁唠唠叨叨——这里隔音确实不好，不禁笑着摇头，真想知道彼岸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位小主子实在——太活宝了。
血腥味飘出，并没有那么浓，看来这次的食物不大合口味，所以小主子抑制住了出血量。
不过楼下还是聚集起不该在这里的人，窃窃私语那些猜测的话语。
“你是说，这里有猛兽？”忽然一个声音说。
尤匹坐直身体，这是今天遇到的流浪汉之一的声音。
“不可能啊，我今天还跟着一个人过来的呢，他是住在这里的呀。”这个声音又说。
尤匹皱眉：跟踪了自己？太不小心了，还以为在这种地方不会出事。
“难……难道……”
果然下面的人越聚越多，各种各样可怕的揣测也越来越接近事实。
“他不会是奇美拉蚁吧？”
随着一个很细小的声音飘上来，尤匹站起身：看来等不到明天，现在就要换地方了。
“群情激愤，斗志昂扬啊。”梧桐边跑边轻松地说。
身后追了一堆人，拿棍拿棒，大呼小叫，争吵着要杀蚂蚁。
“还不是您说的，要住在人类的城市里……”尤匹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明明建议了要另辟一处地方作为根据地，这位主子却坚持要与人类敦亲睦邻，惟恐天下不乱。
“哎呀，我这不是也为了更好的了解人类？你不也同意了？少啰嗦，快点跑吧。”梧桐白他一眼说。
尤匹除了苦笑只能苦笑，谁让自己找了这么一个麻烦主子回来，跑吧。
可是再怎么跑，也跑不过一城人的围追堵截，在对抗奇美拉蚁这件事上，人类实在是齐心得很。
“跑不掉怎么办？”梧桐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问尤匹。
“跑不掉就打出去。”尤匹沉着脸回答。
“这边。”前面暗巷突然伸出一只手向他们挥招：“这边有暗道。”
尤匹和梧桐对看一眼，迅速跑过去，就被那只手拉入了地道。
“你们还好吧？”封住上面的入口，那人关心地问：“抱歉，因为大多数奇美拉蚁都迫害人类的关系，他们对你们不太友好。”
“那你为什么这么友好？”梧桐一脸天真地问。
那人脸一红：“因为我曾经被一只奇美拉蚁救过命，我知道就算这里面也是有好的。你们的力量明明很强，却并不杀害那些人而是选择逃跑，也一定是好的。”
“你说话还真有意思。”梧桐哈哈大笑：“不过算你猜对啦。”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是不是为了逃脱蚂蚁王的暴政？”
“这个……算是吧，怎么？你不知道我们的样子？”尤匹冷淡地问，从一开始就是以直属护卫的身份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他没有梧桐那么容易相信人。
“样子？……啊！”他忽然惊叫起来：“我记得了，最近被通缉的就是你们啊。”
“对了对了，”梧桐连连点头：“那你要帮我们去领赏吗？”
那人摇头：“不，我对蚁王也深恶痛绝，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跟我来吧，在那边我有一个秘密基地……”
“您叫什么名字？”尤匹貌似感激地问。
“呵呵，不用称您了，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才二十二岁，我叫煌燕。”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墨莲在庭院摆好了茶点，和风吹拂，百花盛开，迎接他重要的客人。
“比一周之期还早一天，你就已经准备好？”苍月笑着坐下，轻松随意。
“我知道你会来的。”
“因为你派人跟踪我。”苍月道：“他的技巧实在不怎么样，我两天前就发现了。”
“这足以证明你比以前更强。”墨莲赞赏地看着她。
“以前？我不记得我以前认识你啊。”苍月没有看他。
“也罢，那就换个话题——”墨莲从善如流：“你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去了那里，而且是深入，那你也应该清楚，那是艾罗恩家第一任家主的墓穴。”
“呵……是啊，我是知道的。”苍月把茶杯放到一边，单手支颌：“所以有一点我很不解，希望你能够为我解惑——艾罗恩家的创始人明明有遗训，凡是艾罗恩家的后代子孙，必须无条件遵循我等的命令——”苍月指指自己，“不知道这遗训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墨莲缓缓回答。
“那——你不遵守么？”苍月歪头看着他。
“是没打算遵守。”墨莲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会遵守那种愚蠢而腐朽的遗训的人。”
愚蠢而腐朽？
“你错了，墨莲，那并不是愚蠢而腐朽，而是一个人对她祖国、家乡的思念。”想起那个传送阵，苍月忍不住叹息：“最真切的思念。”
“或许吧，但对我而言，那只是一条腐朽的家规而已。”墨莲还是坚持自己本来的看法。
苍月看了他一会儿：“也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了解我们的想法……那另一条也是真的喽？”
墨莲的瞳孔缩小了。
“如果你伤害我等，你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并且失去一切力量。”
墨莲杀机顿起，这应该是艾罗恩最隐秘的秘密，竟也被写在坟墓里？
“是真的？”苍月盯着墨莲的神情。
墨莲微笑：“这样可笑的传说，难道也可以被当成真事么？”
苍月又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那么，就是真的了。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因为我接下来说的你不可能拒绝。”
墨莲眼底已有寒意，却仍然笑着：“我一向不想和你为敌，也不想和你针锋相对，这点你该是知道的，我甚至还想把这个世界送给你。”
“你要把这个世界赠与的——是一个死人，而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苍月道：“这种赠与，有与没有没什么差别。墨莲，你不必对我摆出你的温柔，你知道那是没用的。”
“……哈哈哈。”墨莲忽然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对聪明人最好不要拐弯抹角……你与我都是聪明人，那就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现在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与你为敌，你会很为难。”苍月仰头看天：“对于你的野心——”
“你并不讨厌。”墨莲接话。
“对，我并不讨厌，甚至想看看你会达到什么地步，所以也没有打算要与你为敌。”苍月忽然看着他：“但你却选错了前进的方向——对于我在乎的人，我不允许他们受到一点点伤害，否则就是逼我与你为敌了。”
墨莲莞尔：“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也不会再伤害他们，甚至还可以加以保护。”
“我要的却不是这个。”苍月摇头：“我在乎的人……我很了解，墨莲，如果你的梦想还是要世界匍匐在你脚下，那你们就不可能不起冲突。”
墨莲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我在乎的人，你也应该都认识。你认为他们是可以任他人踩在头上的？还是你认为他们可以让自己在别人的统治下生活？所以，就算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早晚会找你的。”
“……原来如此，”墨莲冷笑：“我倒想问问你口里的他们是谁，伊尔谜？西索？小杰？奇牙？金？旅团？还是——库洛洛•鲁西鲁？”
“都是。”苍月干脆回答。
“哈哈……你的心胸还真广大，装得人真多！竟然连库洛洛都还能留有一席之地。”墨莲笑得冷酷。
“我没有说我不爱他。”苍月悠悠道：“只是有些事情回不去，就不可以再重来而已。求仁得仁，为什么我要恨？”
“所以呢？你是来告诉我让我放弃的？因为就算他们主动来招惹我，我也不能反抗？”墨莲冷冷问。
“这样是不是对你很不公平？”
“明知故问。”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这么做？”苍月又问：“我应该说过吧？我并不讨厌你或你的野心。”
墨莲没有说话，他被苍月弄糊涂了，到底她想让他怎么做？
“一年。”苍月忽然说：“我要你偃旗息鼓一年，一年之后我会和你定下血契。”
“血契？”
“是的，足以打破你祖先毒咒的血契，到时候你就算把我剁成十几二十块，也不会对你自己有任何影响。”
“你留给他们一年，是希望他们能消灭奇美拉蚁，然后休养生息，再达到最佳水平？”墨莲缓缓问。
“真是聪明。”
“而我偃旗息鼓一年，一切行动停止，就等于我之前所做全部付诸流水，一切要重新开始？”
“或许是吧。”
“哼……这样的条件，你以为我会答应？”
“并不是条件，而是命令。”苍月对着他恬然而笑：“你必须遵守的命令，否则你必然要和我为敌。墨莲……你要相信，在你祖先毒咒的控制下，我很轻易就可以让你失去一切，而且永无东山再起之日。”
墨莲死死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这么佩服过一个女人，也从没这么恨过一个女人！
“你不愿？”终于苍月打破了沉寂。
墨莲笑了：“我似乎没有不愿的余地，好，我答应你。”
“如果你食言，你知道后果。”苍月警告。
“我还没想让你把我整垮。”墨莲变相给她肯定的承诺。
“这样就好了……那我也该走了。”苍月站起身。
“不多坐一会儿吗？我本来邀请你来，是想要叙叙旧的。”墨莲也起身送客，说着客套话。
“不了，你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苍月微笑推辞：“希望能尽快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
墨莲挂着疏和有礼的笑容：“放心吧，你一定很快的，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再听见有关墨莲的一切消息。”
“还有艾罗恩家？”苍月挑眉。
“……是的，还有艾罗恩家，都会销声匿迹。”墨莲的笑容终于有点挂不住。
“再见，墨莲，一年之后，我等你为了你的野心而战。”
若不是拥有他们，或许我会为你而喝彩吧……
“再见，一年之后，你将是我第一个要杀死的敌人，这会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可以比他们先遇见你，或许你就可以和我一同站在世界顶端。
作者有话说第99章 留舍×通缉×一年之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