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暖天人追夫记》玉青

66、第六十六章 无心女

　　“凡女幻巧，幼时为猛兽掏心，游仙以藤草束结成心，复入胸腔而救之。无心女，逆天活命十余载，为六界奇谈。”
　　——《六界闻录》

　　萧云芪正喂“腓腓”吃鲜果，忽见云离、何尘、秣陵三位上仙走过来。这三位皆是医仙，见了萧云芪自是讨教一番医术。诸医仙说起数百年来遇见的疑难杂症，解决的，悬而未决的，相谈甚欢。

　　云离上仙忽叹道：“三年前，小仙偶经人界，发现一无心之女，奇的是她虽无心，却能存活。小仙将她带在身边观察，原是她儿时上山砍柴被猛兽袭击，掏走了心脏，幸得一位游仙搭救。那游仙以山中藤草编织成心，安放在她胸腔内，从此她凭一颗草木之心活下来。”

　　萧云芪闻言问道：“如今她可好？”

　　云离摇头道：“游仙法力有限，草木亦有枯萎时，此女逐渐心衰体竭，如今已卧病在床，怕是回天乏术了。”

　　昙净一听，暗暗吃惊，到嘴的仙果也忘了咀嚼——于是，萧云芪看见一只鼓着腮帮子的腓腓睁大紫瞳，一脸惊愕。

　　“若可以，敢请上仙将那无心女带来，萧某愿一试。”萧云芪道。

　　云离见他肯接手，自是乐意，一番由衷言谢。

　　诸医仙聊了半晌方散去，聚仙大会依例当开足一日一夜，也有仙人提前离去，各自随性。

　　萧云芪拎起肚皮鼓鼓的“腓腓”，道：“给你寻了个病友。”说完，带了她，与那云离一道去了。

　　云离居在西南朱天之上，他将病女置于客舍，由药婢照看。萧云芪将“腓腓”丢在地上，昙净恢复人形。

　　云离见了她，微微一怔。

　　“这位亦是无心之女。”萧云芪指着昙净。

　　云离点头，忙请二位入内。入了药庐，药婢躬身见礼，正端了汤药给那病女送去。云离、萧云芪和昙净随安药婢一道入了内室，见一人族少女卧在床榻之上，青丝垂枕，面容憔悴。

　　病女见仙人来了，挣扎要起身，云离上前制止她，命她好生卧下便是。

　　“这是幻巧。”云离介绍道。

　　萧云芪微微颔首，结印挥袖，霎时，幻巧周身被紫气笼罩。她但觉浑身暖意融融，一直闷痛的心渐渐爽利起来。

　　“尊者，可有救？”云离问道。

　　萧云芪淡淡道：“她阳寿早已尽了，却活命至今，实则逆天背道。她体内的草木之心已经枯萎，须得再以他物为心，方可续命。只是，二度换心却是十分凶险，以她凡体俗胎，未必能承受得了。”

　　昙净听闻眼前之人竟和自己一般，一时升起些同病相怜之感。

　　“还不快谢过萧尊者。”云里冲幻巧道。

　　幻巧忙言谢，昙净拉了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萧尊者乃是六界第一医神，他救人活命，从未失手。”说着朝萧云芪挑挑眉。

　　萧云芪并未睬昙净，只对那幻巧道：“你收拾收拾，跟我一道去罢。”

　　幻巧闻言，看了看云离。云离点头，催她答应。于是，一番准备，幻巧便跟着萧云芪离开了朱天。

　　“尊者，你在仙界的府邸位于何处？”昙净好奇道。

　　萧云芪道：“我常年云游在外，没有府邸。”

　　召出仙鹤，三人共乘。那幻巧羞涩内向，又因久病在床，全然不善言谈。一路只看着昙净和仙鹤拌嘴逗笑，偶尔也弯唇一笑。

　　“他们两个闷葫芦，倒很登对。”昙净对仙鹤笑道。

　　仙鹤桀桀笑起来，扑棱着翅膀往人界去。

　　“先往‘神兽峰’。”萧云芪道。

　　“主人，你终是决定将卿卿接回来了？”仙鹤道，“你将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修炼，她定是苦闷得紧……”

　　原是当日腓腓在人界皇宫受了浊气侵蚀，被萧云芪带往“神兽峰”泡山泉。本打算十日便接她回来，不想其间发生变故，一直耽搁至今。

　　萧云芪于“神兽峰”吹奏笛子，腓腓没吹来，却把梓华神君吹来了。他身后跟着个白衣少女，那少女面色冷漠，目光迷离。

　　“萧尊者，你终于来了。”梓华神君叹了口气，将那白衣少女推到他面前。少女冷冷冰冰，也不叫人，一双幽深的眼盯着萧云芪，又移向昙净，又看向幻巧。

　　昙净被看得毛骨悚然，一时不自在起来。

　　“你们甚么关系？”白衣少女冷言道。

　　昙净勾过幻巧肩膀，笑了一笑：“病友。”

　　“你和他甚么关系。”白衣少年指着萧云芪和昙净。

　　萧云芪叹了口气，不再睬她，背转身去，幽幽道：“走了。”

　　昙净拉起幻巧，快步跟上。

　　那白衣少女双足一跺，忽地幻成一只雪白腓腓，嗖的一声蹿到萧云芪面前，呲牙咧嘴的嘶吼起来。

　　“哎哟，原来是你啊，小狐狸。”昙净没忍住笑。

　　腓腓趴在萧云芪肩头，幽怨的瞪了一眼昙净，又软言撒娇道：“主人，你怎的才来接我？”

　　萧云芪道：“有事耽搁了。”

　　“准被那个狐狸精缠住了。”腓腓恨恨地啐了一口，紫眸剜了一眼昙净。昙净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又是谁？”腓腓对那幻巧的出现亦相当不快。主人身旁怎的又多出了个年轻女子？

　　幻巧低头道：“小女子幻巧，是萧尊者的病人。”

　　原是病人。腓腓心头大石稍稍落下。但是昙净这丫头怎的又缠上主人了，不是失忆了么，为何还要苦缠不休呢……

　　“主人，如今我可幻成人形了。”腓腓开始向萧云芪邀功。

　　萧云芪颔首道：“不错。”

　　“那我模样儿可美？”她继续撒娇。

　　昙净翻了个白眼。

　　萧云芪沉吟片刻，道：“若单纯论姿色，昙净好看些。”

　　昙净闻言一愣，还来不及欢喜，却见那腓腓气得浑身白毛竖起，化作一缕青烟，入了萧云芪衣袖。

　　然后，萧云芪扭头看向昙净——那丫头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

　　幻巧若有所思的瞧着他二人，慢慢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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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芪在人界皇宫附近的“空空阁”歇脚，一来安顿幻巧，一来等鲛灵和木槿的消息。入了阁内，腓腓自行往竹林修炼去了。萧云芪将幻巧引至客房，叮嘱她好生休息，有事吩咐昙净做即可。

　　昙净从幻巧房中出来，撅着嘴，甚是不快。凭什么都是病人，我得伺候她呀？

　　萧云芪看穿她的心思，轻声笑道：“你有仙根护体，不碍事的。她是凡胎，随时可能殒命。”

　　“然后呢，我就得当药婢？”她撇了撇嘴，佯作一脸委屈。

　　他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方道：“那我来看看，你病情如何。”

　　她伸出手腕，示意他把脉。他手指搭脉，凝神细察，过了片刻，双目看向她。

　　“怎么？”她道。

　　他不语，只扣住她的手腕，拉起她就走。二人如此姿势，竟如牵手慢行一般。

　　昙净不怕死的来了句：“你觊觎我的美色，是也不是？”说什么“若单纯论姿色，昙净好看些”，意思就是老娘最美咯！

　　他停住脚步，忽地将她推向院中大树。被猛力一推，她后背重重贴在树干上，一阵松香逼近，萧云芪整个人挨上来，将她困住。她来不及推开或是逃走，他的吻便狂风骤雨般袭来，似乎隐忍了千年，只在这一瞬间得到疏解。

　　这一吻，情/色意味太过浓重，二人皆失了方寸。昙净只觉天旋地转，甚至连眼睛也忘记闭上。仿佛他是舟，载她颠簸在大海中央。她嘴角溢出一声呻/吟，自己听了也面红耳赤，而萧云芪中了蛊毒般，更加疯狂的吮/吸她的唇。一手揉掐着她的纤腰，察觉出她激动的发抖，又暗暗使了力道，直到听到她一声娇/喘。她眯起眼，面露不甘，伸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掐。他身子一僵，结束了绵长的吻。她趁机仰头呼吸，天哪，憋死老子了。萧云芪似乎并不打算放开她，抬手轻抚她的脸，从眉眼到鼻梁，从嘴唇到下巴——然后再度欺身吻上，温温柔柔，轻轻浅浅，像是羽毛拂过弱水，微风掠过春花。

　　该死的医者，他又在试探我的情/欲么？仅存的一丝清明让昙净提醒自己，这不过又是他治病的手段罢了。我本无心，不可无情，他这是在救我？

　　萧云芪发现她的心不在焉，慢慢放开她。她疑惑地盯着他，嘴唇红肿，发髻也乱了。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我可还有救？”她喃喃道。

　　他沉默不语。

　　“我刚刚有反应的……我觉得浑身都热，很想被你一直抱着……所以我病得不算重？”她低声道，面色已如桃红。

　　他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便提步离开。

　　昙净摸了摸滚烫的脸，舒了口气，心中怅然若失。忽又痴痴的笑起来，捂着脸追上那萧尊者。

　　“尊者留步！”此时此刻，她浑身都是劲儿。

　　萧云芪迟疑着停下步伐，看她颠颠儿的跑来。

　　“尊者，你的东西丢了。”她眯起狭长双眸，笑得明媚。

　　他挑了挑眉，看向她，心中似被什么啮了一下，痛痛痒痒。

　　“你的药童丢了。”她撇着嘴，故作可怜兮兮，伸手拉住他的袖角，摇将起来。这般模样，倒像极了那撒娇的腓腓。

　　萧云芪沉默半晌，淡淡道：“你该吃药了。”

　　昙净只觉挨了一闷棍，没的一口血就要喷出来。杀千刀的萧云芪，就许你招我！她气鼓鼓的瞪着他，他也不再睬她，兀自走开了。

作者有话说

　　so，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