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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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时，为精简郡县，废原本的巴陵郡，改建为巴州。开皇十一年，又改巴州名为岳州。但沿州百姓多是沿用旧称，仍将其称为巴陵，意为纪念夏后羿斩巴蛇于洞庭，积骨如丘陵的故事。
巴陵一带山好水好，号称“八百里洞庭”的洞庭湖和江南三大明楼之一的岳阳楼尽在此处。比不得扬州、杭州等地的富庶繁华，但也颇为富余。
陈嘉一路上马不停蹄地来到巴陵地界，正值春雨霏霏缠绵悱恻之时。极目远眺，眼前到处是一片烟雨朦胧的景象，恍若置身于一幅青山秀水的水墨画之中，描摹的景象是江南特有的柔情婉约。极薄极透的水雾似绢似纱，似遮非遮地半掩着繁茂的桃花林，只见林间满是绵延荡漾的樱色、粉白、浅红、绯红、桃红，层层叠叠如梦如幻；夜雨河穿流而过，淙淙的流水声剔透动听；河畔两旁的柳树枝桠间，垂下万千绿丝绦绦，细嫩的柳梢如能掐出水般脆嫩。再远处，就是田间种植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金灿如阳，光亮如油，期间能看到有勤劳的菜农在穿梭浇灌。
陈嘉一路紧赶慢赶，不光座下的太白仙鹿四蹄污浊，自己也是一脸风尘仆仆，她摸着沾着水汽的衣服，打算挑个隐蔽的地方进入【雪中小屋】。
“呦呦！”太白仙鹿在原地踱步。
“咦？这是什么？”陈嘉捡起被鹿蹄踩中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株品相不错的人参。
再走几步，又发现了一只盒子和半轮车辕，还能看到前面路上越发多的盒子，成放射状分布着，里头放着的东西也都不是便宜货，可它们却被随意地留在地上，与泥水混合。
“阿白，咱们往那走去瞧瞧。”陈嘉手一指，被取名为阿白的太白仙鹿便改道。
山阴小径东面，曲无歌正细声细气地宽慰阮唯，而阮唯伤痕累累，不嫌脏地坐在地上歇息。
“你先擦药，不要害怕，几位师姐之后便到，这些山贼定然不是她们的敌手。”曲无歌说。
阮唯一动就拉到伤口，不由嘶气。“嘶！……山贼下手真狠！”
“快上药，涂了药就好了。”
曲无歌歪着左手上药，十分变扭。
这时，小径尽头传来“嘚嘚”的蹄声，曲无歌侧耳去听，还能听到几声鹿鸣。
陈嘉骑着太白仙鹿出现，模样稍显狼狈，气质却凌然出尘，让人不敢多看。
曲无歌看到陈嘉背着的剑时，心中一喜，正想上前搭话，可被那双泠泠的双眸扫过，顿觉局促不已，犹豫间，陈嘉已行至眼前。
曲无歌拱手，不想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她捂住伤口，殷虹的血从指缝渗出。“小女子出身扬州七秀坊，方才看到夜雨河畔有一些山贼在追杀一人。”她指指阮唯，阮唯原靠在树桩上，闻言忍着伤想站起来。
陈嘉摆手制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替曲无歌包扎。曲无歌道谢后又接着说，“我心中不忍，便出手相救。不想对方人多，我只学到师门入门武学，武功低微，不敌山贼，无奈之下只好逃出。”
阮唯接口，“我就是被追杀后被救下的村民。我本是西面巴陵镇的猎户，听镇长金九陵的差遣，与同村的几个人向这白首山上的聚仙寨送礼，结果那些山贼硬说礼品货色不好，将礼品都扔下山，还要打杀我等。慌忙之中，我和陈八向外胡乱逃蹿，但那些山贼不依不饶，还好有曲姑娘看不过去，仗义搭救我，不然我这次死定了！曲姑娘救命之恩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一二！”阮唯感激万分。
“不是什么大事，我、我就是看不过去……”曲无歌连连摇手，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很不好意思地说：“……再说，我也没打过他们……”
陈嘉向她抱拳，正色道：“锄强扶弱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武艺，重要的是一颗侠义之心。曲姑娘武艺不精，却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此等义举，在下佩服。”
曲无歌又高兴又害羞，脸更红了。
“我就做了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当不得你的夸赞，真的！”她微侧着头，把散落在前额的碎发别到耳后，“对了，阮唯刚说和谁一起逃下山的？人现在在哪？”
阮唯连忙说道：“那里！在南面的夜雨河岸边！陈八不知是死是活，请女侠仗义出手！”他太激动，扯了伤口，鲜血又开始渗出。
“你放心，此事既然被我碰到了，定然是要管一管的。”陈嘉抽出殊元剑，明亮的剑身照出她眉间的锋利。“你们在此处等候，我去去便回。”
聚仙寨山贼会些粗糙的拳脚功夫，只能欺压手无寸铁的平民，对上陈嘉这样的高手，根本无法在她手下走上一回合。三下五去二，就被全部解决。
陈嘉在一处岩石后找到了陈八。万幸的是陈八完好无损，只是受惊过度，得知安全后便一刻也不肯多留，先跑回镇上了。
“陈先生已经逃走了？太好了。”阮唯松了口气，说：“说来不怕女侠笑话，陈先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却独自逃了回去，定会颜面大失为人嘲笑。”
曲无歌瞧见陈嘉身上没有半点擦痕，不由在心中赞其武功高强，打定主意回去后定多向师姐们讨教，用心修练。
“现在已经没有山贼了，我们快回去吧。”
陈嘉欣然同意，“正好我也要去巴陵，不如同行？”
“那是自然。”曲无歌欢快地说，“我的几个师姐还在客栈，等回去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陈嘉和曲无歌帮着阮唯将附近散落的礼品捡起来，送回镇长家中。
镇长金九陵一见到沾了泥水的礼盒，痛心疾首。再听了阮唯的叙述，顿时又气又急，指着他鼻子直骂。
“蠢奴才！蠢奴才！你怎么做事的？！这下可得罪了聚仙寨的老爷们喽！”
陈嘉蹙眉，挡开金九陵快戳上阮唯脸上的手指，语气带着戏谑，说道：“聚仙寨的山贼嫌弃这些礼品不是镇长你亲自送去的，觉得你心意不诚才拒不收礼。要不，金镇长你再跑次腿，亲自给他们送去？”
“什么？！你是谁？老爷我可是……”金九陵刚想啐说话的人一口，一转头瞧见陈嘉手中的剑，硬生生把忙横无礼的嘴脸扭成谄笑。“哈哈！原来是位女侠！女侠临门，金某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
曲无歌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金九陵满是油光的胖脸上笑得挤出了几条褶子，更加不能看了。“噢！还有位女侠！这位女侠好，两位女侠都好！”
陈嘉没有耐心对方这种人，既然礼品已经送回，更没有理由久待了，扔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告辞”就离开了，徒留下金九陵在原地“女侠”个不停。
阮唯瘸着腿，走一步停一步，指着附近一处大宅子说：“喏，这里原是镇上大户刘家的祖宅，现在人已经搬走了，东西也都搬空了。还有那里，那条街本来有好几家店铺，吃的喝的穿的都卖，现在都开不了了。”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带着陈嘉两人到他家歇脚，这不算短的距离，只零星有几个年老的身影。到了家，他请陈嘉两人进屋。这说是家，其实就是个草棚子搭起的落脚处，雨天漏雨，冬天通风，
家里唯一的板凳还四条腿高低不平。
陈嘉小心地坐下，看到阮唯找前找后要给两人接水喝，赶忙制止。
曲无歌说：“不用忙了，你小心伤口裂开。”
阮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只杯子，闻言愧疚道：“本来想请两位恩人吃碗热茶，没想到家里连只杯子都没有，更别提茶叶沫了。”
陈嘉默不作声地打量完四处，道：“这些山贼那么猖狂，难道没有人管吗？”
“唉！我们被聚仙寨欺压很久了，镇长金九陵又欺软怕硬，遭罪的就只有我们百姓。一开始有人向官府求救，可那些官差来了照样被山贼杀害掉，渐渐的官府就不管我们了。时间久了，能搬走的人都搬走了，原本热闹的县城，渐渐只剩下我们这些人。”
曲无歌愤慨道：“浩气盟不是来此了吗？区区两个山寨怎的久攻不下，如今竟然还让他们到下山来肆意撒野。气焰嚣张至如此，浩气盟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哦，是来了个浩气盟。”阮唯想了起来，“那几人刚来时我见过，都穿着蓝衣服，看上去倒挺像那么事。他们说要为民除害，帮我们赶走山贼，还三令五申不让我们给山贼送好处，可久久不见他们有什么大动静。镇长说，万一十二连环坞再派一个什么九角寨、聚鬼寨的山寨过来，那我们可真没有活路了！唉，两边都开罪不起，都得当大佬爷那么供奉着……”
“岂有此理！”曲无歌怒道，不知是说浩气盟，还是在说山贼。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