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壹 ...
-
今日正是清河镇三月一次的集市开集之日，附近的村民都早早赶来参加盛会。一时间,不大的清河镇上热闹非常。不光是临街的铺子里挤满了人，就连桥墩下摆着小摊的空地上也是人满为患。小贩们的吆喝声，孩童的笑闹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可谓是人声鼎沸，热烈的声响即使出了小镇也能听到。这般火爆拥挤的场面，不但各路商家们喜欢，影藏其中的拍花子也喜欢。
在远离清河镇的一处野花丛中，一个人影忽的凭空出现。玉冠白袍，盈盈而立。此人正是刚出【雪中小屋】的陈嘉。
只见她睡眼惺忪，正掩着口打哈欠。淡金色的阳光轻柔洒下，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十分惬意舒适。陈嘉深深一嗅，鼻尖满是草木特有的清新香气，似乎还带着昨夜晚风的凉意，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抬头看到又高又远碧蓝碧蓝的天空，不禁莞尔一笑。
“又是一个大晴天。”
她戳进系统的烹饪栏，买了个肉包子叼住，再想买碗清热汤喝时……
系统：“文钱不足，不能购买。”
怎么会？林师姐不是说三百文就能花两个月吗？她有足足六两银子呢，才下山三个月怎么就会没钱了？
她不信邪地翻遍了空间，可真的只找到两文钱……
陈嘉不解，她也没有瞎买东西，一路走来不需要住宿，吃的喝的都是向系统买的，不存在被骗的情况，怎么就没钱了呢？
这时，系统出声了。
“醋溜排骨三十文，酱猪肉四十五文，枸杞瘦肉二十二文，宝塔香腰……腊味……”
随着一个个菜名报出，陈嘉的眼睛越睁越大，这些菜都是她这些天里吃过的，难道……
系统：“至昨天，宿主已花费共计六两银子又三百四十五文钱。今日花费三文钱购买肉包一个，剩余两文钱。”
真的是！她把自己吃穷了！
陈嘉可怜巴巴地捧着最后的半只肉包，珍惜地吃完。
傍晚，陈嘉摸着瘪瘪的肚子，携着两袖清风进城。
清河镇内张灯结彩，热闹依旧。街头街角随处可见卖花环、面具的小贩，几个半大的孩子戴着可爱的动物面具，从陈嘉面前追逐而过。
陈嘉掏出盘缠袋，用最后的两文钱买了两个白馒头，心里有苦说不出。原来林师姐每天是靠吃馒头度日的！早中晚五个白馒头，一个月一百五十文，两个月正好三百文！更可气的是系统居然没有两文钱的包子卖！
陈嘉恨恨地咬了一口干巴巴的白馒头，差点没被噎住！
这时，前头花灯处一片哗然，有女人尖利的哭声传来。
“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有谁看见穿绿衣服头上扎着红绳，约莫五六岁大的女孩？呜……谁看见了？！”
“这位大嫂你别急，我替你找。”
“对，大家都来帮忙！”
“糟了！我家孩子呢！”
“娃儿！娃儿！”
“小花！娘在这里！小花你在哪！”
……
人群骚动，越来越多的父母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明明刚还在身边，只是一转头的功夫就消失无踪。
很快，捕快被惊动了。拥挤的人群被强制疏散，失踪孩子的父母则被带去衙门备案。陈嘉怕被挤到，早早闪身躲进一处窄巷子里，背靠着墙，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巅着白馒头，眼神在人群中游弋，从一张张焦虑急切、伤心含怒的脸上划过，经过某处时眼光一凝，似乎发现了什么。
“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妇人瘫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他的丈夫正向巡查的捕快回话。
“鄙人姓王，单名一个和字。有一独子章明，在与我夫妇二人游玩时不见……”说到这，王和亦哽咽，“穿着一身红衣裳，很显眼。”
“官差大人请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呜！……只有三岁！”那妇人抓着捕快的手哀求。
“我尽力。”那捕快道。他当了十多年的捕快，此事大致一问心里便有了底，定是拍花子偷走了这些孩子，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孩子莫名失踪。
那妇人仍在哭泣，声音凄凄切切，让人不免为之伤心动容。
一对老夫妻携着孙儿路过。那老头抱着孙儿，孙儿的头搁在他肩头看不到脸，似乎正睡着，那老太正侧着身说话，正巧挡住了行人的目光。
“唔！娘……”
“小乖醒了？”老太笑得一脸慈祥，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拍抚着孙儿的背，“再睡会儿，一会儿就到家了。”
孙儿又变得安静，滑下的小手却微微颤动。
两个老人慢慢踱过，转进街角的一条小巷子里。
一进巷子，两个老人以与之前完全不能比的速度快去离去，左拐右穿地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在清河镇后山的一处山腰上，有一座破庙。传闻说，曾有伐木人进去借住一晚，不料第二天就不见踪影，也有说庙里有一头吃人的怪兽，每逢夜黑风高，便跑出来吃赶路人。总之越传越邪乎，到最后谁也不敢随便接近这块地方。
而此时，这座破庙里有一点烛火摇曳，明明灭灭，似乎正印证了那恐怖的传闻。
那对在镇上路过的老头老太出现在山脚下，只见两人步伐矫健地跑上山，一点也看不出是快入土的人，而那个孩童则被粗鲁地夹在老头腋下。
陈嘉远远得追在后面，晚风习习，送来两人的对话声。
“……十五个……送去交差……”
“这些个都很好，老大会满意的……”
果然是拍花子，似乎还是有组织的团伙做案？
陈嘉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其中到底阴谋。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破庙前，不同的是，陈嘉以飘逸的身法闪进了树丛里。而那两个拍花子则大步迈进破庙中。其中女拍花子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呼出一口气道：“累死老娘了！我先歇会儿。阿根你去给他们喂点吃的，要是饿死了就不划算了。”
那被叫做阿根的拍花子点点头，走到侧倒的佛像后头摸索着，从地上牵出一条铁链，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声响后，地上露出一个半米大小的洞口。
阿根将手里的男孩扔了进去，又随便掰了几块干粮一同扔下。
洞底传来几声呼痛声和抽泣声，阿根不耐烦地吼道：“闭嘴！再叫就把你们都杀了！”说着手一用力，洞口再次被木板盖上。
原来偷来的孩子们都被藏在了地下，陈嘉透过一处腐烂的木板墙，将里头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阿根找来干草，将地上的木板掩盖住。
“你盖得这么严实，不怕把他们都闷死？”
阿根说：“就这一晚，死不了人，等明天寨子里来人了就把他们运回去。”
“随你。”女拍花子不过顺口一说，也和阿根一样，一点也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阿根躺在草堆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干粮。“阿梅，你说老大要这些孩子做啥？一丁点大的除了吃能做啥？”
“要死了你！”阿梅啐他一口，“董龙老大要做的事，也是你能多嘴的？”
董龙？董龙！
难道是那个董龙？！
陈嘉蓦地攒紧双手，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了里头的情况。
“我不知道问问不行啊！”阿根反驳。“老大现在不把铁如山那个死老头拉下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做一辈子八角寨的二当家？”
果真是！！！
董龙，董龙，董龙……
陈嘉刚下华山就曾向系统询问当年稻香村诸人的下落，而董龙这个毁掉村子的罪魁祸首她也没忘，不！应该说没有哪天遗忘过！
可惜的是系统没有给明确的回复，而现在，却有两个董龙的手下出现在眼前！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这般想着，陈嘉眼中涌出杀意。
庙里阿梅、阿根脊背一凉，同时感到了杀气。
“有人！”阿根大吼一声，一枚飞蝗石打出。
陈嘉一脚踹开门板突入，手习惯性地去摸剑柄，眼角却瞥见了那处洞口。她手一顿，转而从怀里掏出吃了一口的白馒头。这馒头已经出蒸笼很久了，变得又干又硬像块石头。
阿根拔出匕首冲来，一招一式在陈嘉眼中简直漏洞百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陈嘉的馒头砸中脑袋。
阿梅见到阿根被一招打晕，转身就要跑，可没踏出一步，就被陈嘉强摁着塞了满嘴干馒头，直塞得她翻白眼。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陈嘉把晕过去的两人绑起来，再把被偷来的孩子们放出来，接着就是等总是来迟一步的捕快了。
等捕快前来搜寻时，就看到这座破庙里，两个被绑起来精神萎靡的男女，另有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冠和十多个孩子围坐一起……吃、吃夜宵？
陈嘉用收缴来的银子请孩子们吃饭。这些孩子又怕又饿，几乎是狼吞虎咽地舔光了所有的盘子。看到破门而入的捕快时，以为又是坏人来了，一个两个地都往她身后躲。
陈嘉安慰道：“别怕，这些叔叔是来救你们的。”
最后，陈嘉被恭敬地请回清河镇，由当地县官代表镇民们表达感谢。
“在下多谢女侠仗义出手为镇民们找回失踪的孩童。此等善举，我等定铭记在心。女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定尽力满足！”
陈嘉转过身，道：“要求倒是没有，只是……”
“女侠但说无妨。”
“巴陵县怎么走？”
巴陵县北面的一处县城中，一行人走进客栈。打头的是个少年，身后跟着好几个男女，皆面容恭敬，似乎是仆人。可也不像是仆人，因为他们实在太恭敬了，恭敬到诚惶诚恐。
“还要多久？”那少年开口，声音有点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淸越。
被问的几人不着痕迹地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莫蓉蓉出列。
“少爷放心，还有三四天就到巴陵县了。”
那个少年，也就是莫雨，微垂着头似乎没听到。眼神落在手中的短剑上，剑宽三指余，只比普通匕首长三分，正是落红剑。那张熟悉的笑颜又在脑海中浮现，莫雨闭着眼，任由思绪越飘越远。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