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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小团圆 ...

  •   校园paro,轻松向,年龄操作,剧情操作,全员存活前提,可以把这个当做一群人齐聚一堂给宋朴庆生(x
      唐晓翼与宋朴无恋爱关系(我看开了
      是否暗恋目前未知。最近突然迷上了甜美清纯的爱情(?
      设定是所有人都在同一个班/学校,是合家欢向的,bug就别在意了,今天我女儿过生啊!(哭

      -----

      2016年12月24日,今天是个好日子。
      具体好在哪里呢?好就好在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啦。

      早上起来,拥抱太阳。冬天的太阳就是冰箱里的灯,只有光没有热,但足够让人一大清早的心情就敞敞亮亮的。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让房间通风换气。歧苏的冬季,气温不会有多低,南方的冷是湿冷,往你骨头缝儿里钻,刺得很。幸好我已经全副武装,毛衣卫衣安排得暖暖和和。

      一打开房间门,香味便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走到餐厅,父亲正端着面碗从厨房里出来,招呼我坐下吃早饭。
      母亲难得也在,显然是刚下夜班,卸了妆露出一张不染铅华的脸蛋来。她握着一杯白开水,慢慢地喝着。见我在她对面坐下,母亲挑一挑柳叶细眉,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十八年前的今天,有个小姑娘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拿起筷子夹面条,回答母亲的声音很大:“那就是你可爱的女儿呀!”

      父亲也在母亲身边坐下,父母两个慈爱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父亲说:“祝贺小朴成年,是大姑娘了。”
      母亲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再怎么大也还是小屁孩一个,什么事都不懂。”
      父亲笑了笑:“天真点好,天真的人永远都不老。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就是孩子。”

      三下两下便解决了这碗面,我穿好校服外套,背上书包,大声说了句“我去上学了!”,穿好鞋子,开门出去。
      沿着家门口这条路走几分钟,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棵高大樟树,树下正站着个人,低头玩着手机。
      他穿着与我同色的蓝灰冲锋衣——这是歧苏H中的冬季校服。衣领高高竖起,露出一根雪白的耳机线来,软软地搭在衣沿上。黑色的柔软发丝垂落,透明眼镜片上氤氲了乳白雾气。

      我连忙快走了几步,叫他:“沈文宣!”
      沈文宣戴着耳机,充耳不闻,非得我走到他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几下他才注意得到我。
      沈文宣皱眉,数落我:“起晚了吧?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晚了三分钟。”

      我才不管什么晚没晚,今天我生日我最大。小霸王似的一揽沈文宣的手臂,我拽着这网瘾少年走:“既然都知道晚了,那我们就要走快一点。”
      H中离我家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往往就在我和沈文宣的插科打诨里走完了。

      走在樱花大道上,两边高大樱树枝头光秃秃的,伶仃突兀地支在冬日的天空里。我和沈文宣正边聊天边走路,一旁马路上有辆车忽然靠近边缘,放慢速度,降下车窗,露出秦卿生气蓬勃的脸来。
      她打招呼:“嗨,宋朴,生日快乐。”
      我推了沈文宣一把:“给你机会成为今天除我父母外第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你都不好好把握,现在好了,秦卿是第一个。”

      沈文宣翻白眼:“都陪你过了这么多个生日了,不稀罕。”
      我挑眉佯装生气:“真不是人!”

      在校门口,我停下来买瓶装水,沈文宣在店门口等我。我付了钱,拿上水,走出商店,沈文宣指了指马路对面:“耶,我们班的冒险小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四个人正在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下站着,等待过马路。他们都穿着H中的校服,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站姿也形态各异。
      他们都是我和沈文宣的同学,在H中高三理重小班有着“冒险小队”的别称,原因无他,据说他们四个曾经一同出生入死,怀揣着一腔热血与勇气,以梦想为指引,在危险与刺激之间寻求一线真相——小作文就此打住,别的不谈,他们的队长唐晓翼是真漂亮。
      我抱着水,戳沈文宣:“都是人,都十几岁,你看看你什么样,你再看看人家什么样。”

      他们四个等到了红灯,正顺着斑马线来到了H中大门口。我和沈文宣也往那边走去。像是察觉到了我迷恋美色的目光,原本正睡眼惺忪地走着路的唐晓翼忽然转过头来,不偏不倚正和我对了个眼神。
      我顿时停住脚步,沈文宣莫名:“怎么了?”
      “你看见没?”我痛心道,“天哪,帅哥和我对视了,心动的感觉呢?没有,想都不敢想,想一下都是亵渎这下凡的神仙。我太震惊了,他和我对视了。我恨,刚刚那一秒应该被镜头记录,我为什么没有随身摄影师!”
      沈文宣戴着耳机,我猜他肯定把音量调到了最大,以隔绝我的粉丝发言。他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出去好远了,他才回过头轻描淡写地向我扬了扬手臂。
      我抬手看了眼表,离早自习还有五分钟。

      我和沈文宣是如何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这一件事暂且不提,毕竟我们是一路从H中大门口狂奔到高三教学楼的。我认为我们是胜利的,至少我们赶在了班主任进教室之前把一条腿伸进了教室。
      沈文宣把耳机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他坐第一排,一进教室就能坐下,很方便。而我不一样,我得绕到离教室门口最远的第三大组,走到第二排,里面那个座位才是我的位置。
      比较棘手的就是我的同桌每天早自习都会睡觉,比如说现在,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拿毛茸茸的脑袋冲着我。
      我得拍拍他的后背,他才会把椅子往前挪挪,好让我从这可怜兮兮的缝隙中钻过去,安安稳稳地坐下。

      好不容易坐到了位置上,我把书包抱在怀里,开始收拾东西。第一节早自习是语文,我大可悠哉游哉,把东西放好后再规划一下今天的安排。
      今天是星期六,H中惯例是上到下午第二节课就放假,这意味着也许我可以和家人朋友一起过一个生日。

      在日程本上写了几笔,我习惯性想喝水,又想起来刚刚我为了方便进座位,把瓶装水放在了我同桌的桌子上。
      我转头去看,我的同桌正在喝水,察觉到我看过来的视线,他也偏了眼睛,和我对视上了。
      他正在喝的是我买的水。

      我:“……你怎么就喝了?”
      他:“……你放我桌子上,不是给我的吗?”

      一时我竟然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毕竟我俩的确经常食物共享。
      比如我买一袋小饼干,我的同桌必然要划去一半;而他也常常盛情邀请我尝一尝他卖相惨不忍睹、味道却意外不错的便当。

      我起身,拿着保温杯,拍拍他的椅子示意他放我出去。
      他也起身,直接拿走了我的保温杯,走到讲台旁的饮水机去了。
      我自然地坐下了,自然地接过了已经装满水的保温杯。

      水温刚刚好,不得不说,在冬天的早上能喝一口这样的温水,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我喝了水,继续做我的日程。我同桌却慢吞吞地挪了挪,他正趴在桌子上,头转过来看着我。
      唐晓翼说:“你今天生日?”

      对,我的同桌,就是在校门口时,和我一对视就能让我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并没有)的帅哥。
      每天见到我同桌的第一眼都要被他的美貌惊艳到,之后心情归于平静,因为他嘴巴难听到直接抵消掉他的美貌带给我的冲击。

      我写完了最后一笔,把日程本支在课桌上,终于从桌肚里抽出《高考必背古诗词》来,漫不经心地答他:“对啊。”
      完了我还威胁他:“晚上我开派对,你必须来。”

      唐晓翼嗤笑一声,把脸转过去,也没个明确的态度。
      我习惯他这破性格了,典型的欠揍型人格,走哪都讨不到人家喜欢的。是我脾气好,忍他这么久,换了秦卿,早就跟他大打出手了。

      看了会儿书,门口又有人进来,合着还有人比我和沈文宣还磨蹭。
      我无意识地抬头看去,视线竟这样被凝住,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方才进门的是华清璃和栗本抚遗。不知怎么的,穿在普通学生身上显得平平常常的校服,让他们穿出了一种私人订制礼服般的高级感。
      尤其是栗本抚遗,举手投足间,扑面而来的便是优雅与高贵的气质,旁人复制不来。她没背书包,只用手臂夹着几本书,走动时长长的黑发扬起,泛着健康而美丽的光泽。

      这位漂亮女孩走到了第三大组,坐在了唐晓翼的前面。
      而唐晓翼居然从桌子上起来,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他注视着栗本抚遗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想他大概觉得美女的后脑勺也很好看。
      栗本抚遗并非我关注的对象,实际上,吸引我目光的乃是华清璃。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暗恋华清璃。
      这暗恋由何处生发,我已无法查证,只记得那怦然心动的感觉,想看见他却又不想看见他的纠结心情,即使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也依然想变得特殊点儿、好引起他注意的少女心思。暗恋是在墙角阴暗潮湿处生长的青苔,悄悄地开出一朵鹅黄雪白的小花。
      至于这段暗恋是如何结尾的呢?
      它终结于华清璃与栗本抚遗在一起。

      明明我从未得到过华清璃,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他和别的女孩子成双入对。
      何况还是栗本抚遗这样优秀的女孩。她和华清璃的恋情只是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平凡、普通、甚至是不值一提,我不禁扪心自问——在栗本抚遗面前,我有什么胜算吗?
      事实上,我和栗本抚遗之间从未有过战争,我连和她对垒的资格都没有。

      我收了收心思,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课本上来。
      还没读几句古文,前座的女孩转过身来,敲了敲我的桌子。
      坐在我前面的是唐晓翼的冒险小队的成员之一——希燕。她喜欢梳长长的双麻花辫,此时,这丰美乌黑的麻花辫正搭在我的课桌上。
      她向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宋朴,你今天生日对吗?”

      我点点头。希燕和我私交不错,会关心我的生日也很正常。
      “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今天生日吗?”希燕骤然把声音一压,透出一股神秘感,“因为队长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念叨着说他的同桌要生日了,十八岁,让我们几个好好准备。”
      我才没有什么缱绻暧昧的想法:“好好准备整我一顿吗?”

      希燕瞪我一眼:“说什么呢!队长是让我们好好准备礼物,成人礼嘛毕竟。”
      我看了眼唐晓翼,他又趴了回去,这回他用后脑勺对着我了。
      我说:“那他自己呢?他有说什么吗?”

      希燕摇摇头,她的同桌、也就是栗本抚遗突然转过身来,把一枚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先是受宠若惊,继而感到疑惑——我与栗本抚遗的关系并不亲近,虽然理重小班也就那么二十几号人,彼此之间关系都不错,但栗本抚遗与希燕相比,明显后者与我关系更近,因此,栗本抚遗会送我礼物这一件事,是我从未料到的。
      她轻轻地勾起淡粉色的唇角,大家闺秀连微笑都是标准化的:“生日快乐,这是我的礼物,请收下吧。”
      此时再推辞客气,不免显得过于见外。我连连说着谢谢,把礼盒放到了抽屉里去,顺便邀请栗本抚遗:“今天放学后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就在我家,离学校不远——”
      栗本抚遗微微颔首,把头转了回去。鬓角一丝碎发垂下,正落在她纤柔圆润的肩头,这个女孩真的是以自身诠释了何为“精致到了头发丝”。

      希燕冲我挤眉弄眼,悄悄地竖起大拇指。
      我也竖起大拇指,我们两个用大拇指尖盖了个章。

      生日嘛,父母允许我举办聚会,那我索性把全班同学都邀请一遍。再加上分班以前和我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林林总总不超过三十号人,我家楼顶应该装得下这么多人。
      和班里的同学都说好了,我正要出门去别的班找其他朋友,正在门口碰上唐迁。
      他正要进来,因为我要出去,唐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见是我,唐迁便露出个笑容来:“啊,宋朴。”

      唐迁是唐晓翼的兄弟,同父异母的那种,然而兄弟俩性格南辕北辙,比起唐晓翼我更喜欢和唐迁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和他亲近不起来。
      他在理重班,虽然学生资质、学习资源等方面不如理重小班,但也是H中资源倾斜的对象。
      我心里早已把唐迁也划作我的朋友之一,于是我也邀请他来我的生日聚会,他当然一口应下。

      去外班走了一圈,把人邀请了个遍,得到了满意结果的我回到了教室。唐晓翼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无知无觉,他手掌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大概是唐迁留的。他知道唐晓翼起床气重得很,在他睡觉时唐迁从不会打扰他。
      我刚要拍唐晓翼椅子让他放我进去,旁边过道上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我便贴紧了我的同桌,方便别人过去。谁知那人停在我身边,我转头看去,对上一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碧绿眼眸。
      是华清璃。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我。
      一时我竟感到手足无措,无数句常用的开场白涌到了嘴边,我却选择不出哪怕一句来和他打破沉默。
      华清璃先开口了:“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只能送你这个。生日快乐。”

      他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被黑色丝绒包裹着,搭扣处镶着一枚剔透的绿宝石。
      我下意识要推辞,这礼物看起来委实贵重,我收不了:“祝福我收下了,礼物就不必了……”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华清璃眼底似乎升起了一点儿笑意。他的口吻依然温和,却不容我再次拒绝:“收下吧,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我只得接过这个小盒子,对他简直称得上是千恩万谢,华清璃转身走开了,而唐晓翼也被我和他那一番谈话给吵醒了,我把头转回来,这人正用无比幽怨的眼神凌迟着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吵到你休息了。”然后拍他,“让我进去,要上课啦。”

      第一节课是外教Nacy的课,趁她还在班门口和学校里另一个外教林纠缠不清,我和我的姐妹同桌唐晓翼分享着我的喜悦与困惑。
      我问他:“如果一个你以前暗恋的女生,突然送了你礼物,你有什么想法?前提: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唐晓翼掀了掀眼皮,没什么反应:“你喜欢华清璃啊?”
      他声音有点大,我担心地看了一眼前座的栗本抚遗,美女正低眉顺目地看着书,似乎没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把声音压低一点,以示意他和我一样不要声张:“这是重点吗?请回答我的问题,谢谢。”
      好,不愧是我的同桌,他的回答很干脆:“我没有暗恋过什么人,恕我无法回答。”

      虽然早知道问这人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但我还是问了,并且果然受挫碰壁了。
      我撇嘴,不想再和唐晓翼说话了。Nacy也终于摆脱了林的纠缠,气冲冲地走进教室来,当她走上讲台的那一刻,又变成了我们的气质美女外教Nacy:“Good morning,everyone,class beginning.”

      大课间时有人来找我,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我正在看数学习题,唐晓翼敲敲我的桌子:“有学弟学妹找你。”
      我抬头望去,是墨多多尧婷婷等人,他们从小学部跑到高中部来,着实累到他们了。我起身出去见他们,收获了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以及一堆各色各样的小礼物、贺卡。一旁扶幽另外递了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过来,慢慢悠悠地解释说:“这是……唐白禧……给你的……礼物……他有点事……来不了……”

      我会和墨多多他们几个认识,也是托的唐晓翼的福,关系不算很近,但也算处得来。至于唐白禧——我默默地想了想,我和他更像是一见如故,像我们之间存在着很深刻的羁绊……
      但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收到祝福和礼物的喜悦很快冲淡了心头的疑虑,我一一谢过他们,满载而归去教室,赚了一大票的目光。
      十八岁的第一天,上天待我真好。

      下午放学时,有的同学和我说好,他们先回家放东西,然后再去我家。另有几个同学,直接和我一起回去,其中就包括唐晓翼、秦卿等人。
      我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希燕伊戈尔他们几个需要回去他们一同租住的地方,而唐晓翼不必,他已经斜挎着书包、手抄裤兜,倚在墙上等我收拾好东西了。
      他微微扬着下巴,眯起眼睛,一派没睡醒的慵懒作派。
      我都习惯他这副波斯猫般的贵族模样了,把礼物全都放到书包里去,背上重了许多的它,和同学们一起走出门去。

      秦卿挽着我的手,大小姐走路喜欢活泼的一蹦一跳,常常拽得我东倒西歪、站不稳脚跟。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着出了校门,顺着樱花大道往前走。
      我回头想看看其他人跟上来没有,忽地和唐晓翼撞上眼神。冬季寂寥清减的景色当中,栗发少年穿着蓝灰相间的冲锋衣,皮肤苍白得像失了血色或者生命力,高鼻深目,漂亮得不似凡人。他像已盯着我的背影看了一路。
      忽然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陌生感从我的内心蔓延了出来,我有了一种感觉、一段回忆,像我曾和唐晓翼一起走过这樱花大道,但并不是现在、并不是冬季。
      那时应当还是樱云漫天的时节,他也并不穿着H中的冬季校服,而是古朴典雅的长袍,我们也没有一前一后、毫无联系地这样走着,我和他应该是十指相扣的、亲密无间的。
      我感到有点迷茫,继而是惊悚。是梦吗?难道我在梦里曾幻想过与唐晓翼恋爱吗?
      怎么可能。
      我,宋朴,和唐晓翼,永远都是纯洁的、不可能被拆散、被离间的朋友关系、同盟关系。

      我觉得他一个人在后面走着,旁边唯一的人类生物沈文宣又戴着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样儿,大抵是挺无聊的。于是我停下来等唐晓翼,并且用我空着的那条手臂以强势的、不容反抗的姿态插入了他的臂弯。
      唐晓翼:?
      听歌而被排挤在一切之外的沈文宣:?
      沈文宣大踏步赶上来,为自己鸣不平:“怎么就我落单?不行。”
      唐晓翼从善如流,揽住了沈文宣的肩膀。我们四个人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在樱花大道上快快乐乐地走着——虽然好像只有我比较快乐。

      父母对我同学的到来表示欢迎,比较难以启齿的便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准备我的生日聚会,所以需要我的同学们帮忙——三位先锋倒是接受能力很强,也乐意帮忙,我却惭愧无比:这样一来倒像是我把他们带过来做苦力一般。
      我的计划是在顶楼办聚会——虽然现在是冬天、楼顶风很大,但我坚持我的想法,并且理由很充分:冷的话,喝点酒不就好了?
      我的父母也真是亲父母,都不拦着我喝酒,可能他们认为我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等到我们把场地布置得差不多了,同学们也都到了。已是暮色四合之时,打开顶楼铁架上挂着的电灯,我们围着桌子各自坐下,大家显得都有些拘谨,打不开话匣子。幸好班里几个活跃分子都在,几句话甩出来带动气氛,很快所有人都放松下来,就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聊天。
      父母先端出蛋糕来,定做的特殊尺寸,够我们所有人吃。因为蛋糕够大,所以我可以真正地插上十八根蜡烛而不是只插数字十与八。顶楼风大,同学默契地替蛋糕挡着风,使我得以顺利点上蜡烛。

      他们唱生日歌,催我快许愿。戴着滑稽可笑的纸质王冠的我闭上了眼,在烛光微微里默默想着自己的愿望。奇怪的是,我的愿望无关自己,反而与我可爱的同学们直接关联:我希望他们全都好好的,我们要一直一直像今天一样要好。
      来不及考虑为什么我会许这样的愿望,生日歌已经到了结尾处,我连忙睁开眼来,吹灭了蜡烛。
      掌声雷动,同学们纷纷询问我许了什么愿,又有人说“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于是大家笑开,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去。

      父母开始端上菜来,一样一样精致佳肴,引起同学们的惊叹赞美。我不禁洋洋自得,我对父母的厨艺有着绝对的自信,这顿饭肯定能让我的同学们惊艳。
      顶楼真的冷,酒也是真的御寒,我们对吹了三瓶白酒,酒量好的同学满面红光,嚷嚷着让再开再开,但桌上桌下都已没有未开封的酒了,我便起身,要去楼下拿。

      即便我只沾了不到三小杯的白酒,现在也还是感到眼前略略发昏,但不影响我走路。我的思想还很清醒,没有被酒醉倒。
      我从楼下取了两瓶酒,一手一瓶,踏上通往顶楼的台阶。就在台阶的最后一级,我与一人狭路相逢。
      又是唐晓翼。

      我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自饭桌上抽身而出的,只隐隐约约的有个大概的印象。当时我也心有疑虑,只不过没有直接追上去,而现在既然碰到他了,那我就要问问了。
      我开口问道:“同桌,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呀?”
      嗓音因为酒精而变得软,咬字都不清晰,活脱脱就像在撒娇。但我绝不承认。
      唐晓翼倒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在等你,还有,想些事情。”

      我大大咧咧,把一瓶酒塞到另一只手里——单手拎着两瓶酒——空出来的手拍了拍唐晓翼的肩膀:“哎!想什么呢,今天是你的同桌,我,宋朴的大喜之日,你什么事都不用想,只要想一件事:怎么让大寿星更开心。”
      唐晓翼像是露出了个笑容,他顺着我的话问下去:“那怎么样才能让大寿星更开心呢?”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嗝,先是感到羞惭,但又觉得在唐晓翼面前什么样都无关紧要。我向他伸出手:“快加入我们的快乐家族吧!”
      唐晓翼真的把手交给我,和我紧紧地握住。我一使力,他顺势起身,被我拉着回到聚会中。

      这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消停。有的人还意识清醒,可以结伴回家,但部分醉鬼、住得比较远的同学就不能了,我干脆把他们交给沈文宣。
      反正沈文宣家是复式楼,房间多面积大,安顿得下他们,何况还有沈文宣的男友安迪瓦兰帮他搬运这些已经如尸体般不省人事的同学。
      至于秦卿唐晓翼希燕这几个人,我把他们安排在了我家。父母早早地便睡下了,在桌上给我留了张字条,告诉我醒酒茶要怎么做。
      我已累极,把这仨人推到合适的位置之后,自己也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伴随着异常的宿醉头疼,我醒了过来,扶着仿佛快要爆炸的脑袋,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客厅里一片寂静,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是墙上的电子钟,它提醒我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分。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杯醒酒茶,底下压着一张字条,龙飞凤舞的字迹满满的都是我同桌的风格:起来后把它喝了
      我听他的,喝了这杯茶,感觉好些了。起身去查看我的朋友们,希燕和秦卿都安静听话地待在我把她们抛下的地方,只有唐晓翼不在。

      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并且似乎也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再一次踏上通往顶楼的台阶,推开铁门,电筒苍白的光得到了迎合,因为在顶楼边缘,也有着一道同样苍白的光。
      我朝它走去,也朝唐晓翼走去。

      凌晨的冷风中,他坐在顶楼边缘,像置身平地,对不到一米之外的高空没有丝毫恐惧。我像被他感染了,也有了坐在顶楼边缘的勇气,我扶着他的肩膀,在唐晓翼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都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明终于来到。
      我看见天从远处楼房之后慢慢地亮起来,鱼肚白由远及近地蔓延而来,然后是色彩浅淡而绚丽的朝霞,像铺开一层薄雾轻纱般的屏障。太阳就在花团锦簇中缓慢升起,像莅临人间的神明或者君主,它从地球的另一端抵达这一端,超过十二个小时的运动周转,让我来看它一眼。
      光落在我的脸上,像有了实感,像有一只手正在温柔地抚摸着我。
      睡着的整座城市依然沉浸在寂静当中,空气清凉而凝滞,风也似静止,打着旋儿环绕着我和唐晓翼。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也偏过头来,少年好似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双眼明亮而沉静,长睫微颤,双唇开合吐出一句话来。
      唐晓翼轻轻地对我说:“一起去更加光明的未来吧。”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深色的木质天花板,这本应是我十分熟悉的画面,然而我却有一种逼喉般的陌生感与突兀感。
      因深度睡眠而略显迟钝的大脑好一会儿才开始运转,我渐渐地回忆起我是谁。我是宋朴,我现在在我家——在唐家。对,唐家。

      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我察觉到了一旁正注视着我的那道视线。我偏了偏头,和意料之中的人对上了眼神,思想依然落后于身体,几秒后我才想起来他是我的丈夫唐晓翼。
      他已穿戴整齐,不知道已在床边看了我多久,而我睡得浑然不知。

      我想开口,我想告诉他,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大家都好好的,都在庆祝我的十八岁生日。
      随后我又立刻想起来——这回想起来的速度比刚才两回都快——我的十八岁生日没有和他们过,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唐晓翼,还有姗姗来迟、与我并未产生有效交流的母亲。
      居然真的只是梦。我居然把梦当成了回忆的再现。

      不知怎的,我感到眼眶有些酸涩。我想起那些在我梦里出现的人,如今死的死、残的残,就连本来与我关系最为亲近的秦卿,此时此刻也并不在我的身边。要想见到她本人,必须远渡重洋,去异国他乡。
      唐晓翼忽然俯下身,他靠近我,像要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对我说:“今天是2019年12月24日,是你的二十一岁生日。生日快乐,宋朴。”

      -FIN.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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