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嫁》蓝颜·夜

3、第二章 大婚

　　“咦？”
　　没抬头，对于翠羽突发的惊呓我并不太在乎，现在我是把全副心思放到手中的画上了。画中的是翠羽，轻倚着桥栏，一副迎风弱柳的模样，据我估计，此画一出定可卖出个好价钱。
　　“小姐。”
　　“嗯？”
　　最后的上色，只要为她涂上淡淡的脂胭就大功告成了。
　　“小姐，你快看。”
　　“什么？”
　　还是没抬头，是没空，也是不愿。我喜欢一气呵成的作画，中途若断即觉索然无味。
　　“那个男人……”
　　男人？微抬头，我也想看看一向不许外人擅入的后院怎么会多了陌生男子的行踪，可惜我也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幽蓝的衣布自眼角飘过。深幽的蓝，比天空的颜色要深要亮，低头，眼中映出翠羽那清翠的绿，心头浮上“绝配”二字。
　　为玉颊上色，满意于笔下七分神似的人儿，再抬头，不料却迎上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翠。”
　　“小姐？”
　　“你查出来没有？”
　　“啊？什么？”
　　放下茶杯，细细端看她一脸茫然，我轻轻一笑：“那个男人啊！今早擅入后院的男人。”
　　“呃！那个……那人就是庄攸南。”
　　“咦？”
　　“嗯，就是……小姐的未来姑爷。”
　　“哦——那……”
　　“小姐，我先去换水。”
　　这急匆匆的身影可算是在逃？浅啜一口过甜的菊茶，我泛起一抹兴味的笑，看来，一向清淡的翠羽终于动心了，只不过这个对象……

　　大红的喜服，大红的喜帕，相信在翠羽的眼中应该是比较刺眼的。窃窃的笑着，我期待看一出好戏。
　　“小姐……”
　　“嗯？”
　　“我……”
　　“什么？”
　　“没……没什么了。”
　　从镜中看翠羽那张比我出色太多的脸，我有点奇怪，真有这么难说出口吗？
　　“吉时到——六小姐，要上轿了！”
　　微垂头，任她们为我盖上喜帕，也阻隔了我对翠羽探索的目光。
　　被搀服着，我尽管放心大胆的只看着脚下一小方天地，由得她们把我带入花轿，一路摇摇晃晃向我的未来行去。我没有揭喜帕看外景的欲望，只是一径回想着当日提出要翠羽陪嫁时的情形……

　　“什么？！你要翠羽陪嫁？”
　　“不行！”
　　“我不同意！”
　　“不可以！”
　　低着头，我无奈的翻着白眼，这“一父三兄”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我还不清楚吗？难道我会做这么没把握的事？现在我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
　　“老爷，这件事合情合理，我已经答应了。”
　　“对呀，翠羽是六丫头的贴身丫环，陪嫁很正常啊！”
　　“让翠羽陪嫁也可以免得六丫头会寂寞，这可是好事。”
　　静静的听着那些大、小姨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们才会表露出对我的“关心”吧！边上，一道锋利的眼光直直的刺在我身上，没有半点掩饰内中的憎恶，可早已习惯的我又怎会在乎？低头继续扮演着最称职的乖乖女，继续那迟钝的反应。
　　终于，经不起一众妻妾的强烈要求，那位人老心不老的男人在名不正言不顺的争执中落败，由始至终，我只说过一句话，然后低着头在三位兄长滔天的恨意中退场，唇角，是隐忍的笑。

　　“小姐，到了。”
　　翠羽的声音在轿外轻轻提醒，我赶紧正襟危坐，其实也不需要了，我一直都坐的很端正。接下来，就可以见识到新姑爷的“下马威”了。
　　“哐！”
　　一只黑色的靴子随着大开的轿门出现在被喜帕遮盖到仅能看到的一小方天地中，果然是威势十足！心中轻轻一笑，男人对妻子的威严就只能体验在这些方面了。
　　继续被搀扶着走路，跨过火盘进入大堂，在扶持下望着自己的脚尖拜天地，传入耳的嘈杂中隐约能辩出更多的是对翠羽容貌的惊叹，似乎，还听到有人说新郎艳福不浅……呵呵！
　　“等等！”
　　一道女声的介入暂停了婚礼，我不免暗暗可惜，怎么不早点呢？现在天地拜完了，就只差没“送入洞房”了，这人的时间观念也太差了。
　　“绮君？！”
　　震惊的低沉男音来自身边，应该就是那位刚和我交拜了天地的“夫君”，真可悲，要听他的声音还要等外人加入突来的意外。
　　“攸南！”
　　好哀怨的声音，听来应该是个美人，我开始想象美人颦眉的美景……咦？翠羽扶着我的手为什么越握越紧？
　　“绮君，你……”
　　“攸南，我……”
　　还真是异口同声。四周静默一片，甚至连窃窃的议论都没有，是都在等着看戏吗？我应该有什么表现呢？掀头盖看“情敌”？还是……
　　“南儿，这位姑娘是来观礼的吧？怎么不请人家坐下？管家，快安排一下。”
　　“是……绮……程姑娘，请。”
　　真是惨忍，不过我开始对发话的女人感兴趣了，应该就是庄攸南的母亲，我未来……呃，是现在的婆婆吧！居然可以在一家之主开口前说话，很厉害的一个女人呢！据翠羽说，她是叫庄李氏，又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一如自今而后的我。
　　“好了，继续吧！”
　　“送入洞房——”
　　迈着轻盈的步子被送走，身后，宾客的贺喜声中隐约夹杂了一声低低的抽泣。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