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嫁》蓝颜·夜

14、第十三章 转生

　　“媚儿！”
　　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严厉，手也圈上了怀中的小人儿。
　　“玉？”
　　妖媚抬眼看我，浅紫的眸不知在何时幻为深紫，有一种说不出的森寒之意。
　　“玉……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凶人家？你不疼我了……”
　　只一眨眼，妖媚眉宇间的戾气尽去，只有依然深紫的眸令我深信适才发生的事不是幻觉，怎么了？妖媚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
　　“媚儿，你……”
　　嚅嗫着，我突然发现和妖媚的距离变的很遥远，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玉，我是很不喜欢它，我们好不容易脱离了它们，现在再看见自然高兴不起来，而且……我不想看到你再像以前那样……”
　　妖媚走上前拥住我，她的身体在颤抖，是恐惧吧，那种怕会失去我的恐惧，在千年前她曾不止一次这样做，忽然，在上一刻的陌生与距离感又消失了，我们好像回到了千年前那段相互依持的日子。
　　“不会了，傻丫头，现在我们是人，我的身体再也无法‘作嫁’，那种事也再不会发生，放心。”
　　轻轻安抚着她，我看向远方，透过密密麻麻的林木，我仿佛看到一道隐约的身影一闪而过。

　　金色的小河边，我与妖媚并坐在大石上，细碎的光影撒在我们身周，在我们身上映出一圈光晕，小魑魅正躲在我怀中熟睡。
　　“媚儿，为什么你的容貌会变？”
　　媚儿现在应该和我一样是人了，为什么她的眼睛会变成紫色，为什么她眉心会出现血印，这些都令我不解，只是觉醒，会改变本质吗？
　　“我一直是这样的。”
　　妖媚的话令我不解，“一直？”
　　“嗯。其实我和你并不同，你的□□彻底的湮灭，所以你的灵体堕入了转生，就像人类的灵魂一样。但我不是，我的□□虽然也同样的消失了，但魑魅不同于人类，我们是不能转生的，我们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从□□到灵魂，彻底的化为虚无，你应该了解的。”
　　“但是你……”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我长年和你在一起，吸收了过多明玉的力量，这些多余的能量就成为了维持我存在的助力。”
　　“那你不是转生？”
　　“嗯……不算是，我想，用人类的话来说，我比较似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寒意，媚儿居然会用这种方法……
　　“只不过，借尸还魂有一个坏处，新的身体会磨损我的记忆，只有在我离开的时候才会恢复，但那时也就意味着我要寻找下一具身体，然后是再一次失忆……我一直在找你，每一次都会选择在你身边的人，或是那些有可能接近你的人，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一旦我进入那具身体，我就会遗忘一切，与你也只能重新开始……”
　　媚儿的意思是……我与她已经转生过多次了吗？
　　“直到这一世，你找到了明玉，你记忆封印开启的同时，也连带着我的恢复，我们终于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玉，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再伤害你的，玉……”
　　妖媚挽着我的手，头枕在我肩上，神色间是无尽的满足与快乐，可我心里却只有挥之不去的阴寒，满脑子里只剩下“借尸还魂”四个字。我知道，说是“尸”，其实极可能是活人，但我不敢去求证，突然间我害怕知道真相，我的翠，我的媚儿，我真不愿意看到那样噬血的她。

　　静谥中，怀里的小东西蠕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自我怀中钻出来，血红的双眼上蒙着一层薄雾，小脑袋在我身上不轻不重的蹭着，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我捧起它，看向妖媚：
　　“我想帮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嗯，你说好了。”
　　“唔……要不就叫血璃吧，看它的眼睛就像泣血琉璃般美丽，这个名字应该挺适合它的。”
　　“哦，好啊。”
　　“呵呵，血璃，小家伙，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血璃，知道吗？”
　　轻轻揉弄血璃绿色的毛发，它似乎听的懂我的话一样，竟抱着我的手舔起来，一阵麻痒的感觉传来，我不由笑了。
　　“呵呵，媚儿，这个小家伙很像你呢！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喜欢舔我的手，还有脸，像一只可爱的小狗。嘻嘻！”
　　“我小的时候？”
　　妖媚微微迷惑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对那一段时间并没有记忆。
　　“是啊，你小的时候，嗯，应该说你刚出生没多久，那天是我第一次‘祈生’，和你一起的还有一批与你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小家伙，当时我刚把你抱起来，你居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把我狠狠地吓了一跳，手一松，你就掉了下去。”
　　“祈生”是一个仪式，是开启并借用明玉力量的仪式，魑魅族每一个新生儿，在出世后一个月内必须经过由我主持的“祈生”仪式，获得明玉的力量后才能健康安然的生活下去，但是在“祈生”仪式前，小魑魅是没有睁开眼睛的能力的，只有在经过“祈生”三天后，他们才会睁开眼睛，逐渐生长。
　　“幸好当时我只是刚从祭台上抱起你，距离祭台不远，而且祭台上铺垫了很厚的草叶，不然你恐怕早就被我摔没了。呵呵……”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惊险，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妖媚才会被誉为魑魅族千年来最强的后裔吧！毕竟魑魅出生后睁眼的时间决定了他们能力的高低。
　　“啊？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不一早告诉我？”
　　“告诉你？才不要，我怕你会找我报仇。”
　　“好啊，原来你居然曾经这样对我，看我现在怎么‘报答’你！”
　　早在我说完那句话后就已经从石上跳了下来，当妖媚向我扑来的时候我早已逃出三步外，于是情况很快就演变成了一追一逃，在这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那段无忧的岁月，在林间追逐，在河边嬉戏，心中的阴寒暂时的隐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