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嫁》蓝颜·夜

13、第十二章 宿命

　　细细的啜泣声传入耳鼓，觅声而去，我看见哭成泪人的妖媚以及苍白而憔悴的自己。
　　“玉……玉……”
　　“媚儿，不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让他们剪你的发？！”
　　“这是我的宿命。”
　　“什么宿命？我不管！你明明知道的对不对？你的发是你的生命之源，一旦剪去你就会变的异常虚弱，刚才你几乎死去！”
　　“媚儿……这也魑魅一族的宿命。”
　　妖媚无语，看着我，她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狠厉。
　　胸口轻轻一颤，我似乎知道了她的决定，却无法更改。
　　……
　　“林中的精灵／在如金子的阳光中倘佯／初生的稚儿／在金与玉的光辉中成长／守护着精灵／守护着神玉／守护着家园中每一息生命……”
　　婉转娇媚的歌声自妖媚口中吐出，不清脆，却有说不尽的妩媚娇柔。
　　“宿命／你与我／把金黄的温暧奉上／舍弃了生命的本源／千年的宿命／早已纠缠在一起／终此生／为你作嫁衣裳……”
　　我跟着她轻轻吟唱，略为低暗的声色似在为她伴奏。
　　“不要唱了！”
　　妖媚揽住了我，紫眸中闪过一丝疯狂。
　　“媚儿……”
　　“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一切，我们到外面去，好不好？”
　　看着几近狂乱的妖媚，我为她不理智的言语皱眉。
　　“不要再管了，你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你的发越长越慢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玉，跟我走！我们一起走！”
　　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发，十年了，长发依旧只及肩，与当初只需一两年便可长成相比，确是慢了许了，也因为这样，魑魅族中近十年来没有一个新生命降临。
　　叹息，真的到极限了吗？
　　“媚儿，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这是宿……”
　　“不要宿命！我不要！我不知道什么宿命！我只知道我不要你死！跟我走！”
　　强大的力量自妖媚拉着我的手中传来，牵扯我不由自主的跟随，我不再说话，此时的妖媚听不进我的话，只有事实才能让她清醒冷静。
　　……
　　薄雾中，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触碰我，迷雾四散，刺目的光在眼前绽开，我一惊，坐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人儿正趴在我身上，真是非常小巧，如初生狸猫般大小，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
　　魑魅！还是初生的婴儿！天，这是怎么回事？失去了明玉，为什么还会有新生的魑魅？这是……
　　小心翼翼地捧起他，赤裸的身体泛着淡金色的萤芒，很浅的一层，却恰恰保护了它不受伤害。这种蓝芒，实在是太眼熟了。小小人儿在我掌中挣扎着，微不留神，他就从我手中扑到了我身上，还拼命地往我怀中蹭去。
　　心中一动，我拿出了那个小小的黑木盒。
　　柔润的光自盒中开，沾染上小人儿泛着淡金的躯体，两种不同的光渐渐溶合，小人儿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就那么枕在我手上睡去。轻抚小人儿绿色的柔发，我不由叹息：“是天生的魑魅，近千年来只有你一个吧。幸运的小家伙，我会照看着你，让你健康成长的。”
　　魑魅本来就是天生的，是天地灵气被至秽之气沾染后聚集所生，但是因为这种情况十分罕有，因此魑魅的出生也极少，但天生的魑魅身体所蕴的灵力却极高。后来一个很强的魑魅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令自己的族人可以通过自身的灵力倾注而诞生，虽然灵力相对弱了许多，却也成功解决了后继的问题。在得到明玉后，可以正常成长的魑魅数量更是大量增加，千多年前魑魅一族的数量甚至可以用昌盛来形容。
　　可是如今……轻轻一叹，小心的抱起小人儿，这千年来唯一的魑魅啊！
　　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因为当初魑魅族那位先祖那种逆天的做法，导致了千年前那一场灭族之祸呢？

　　悠然的坐在小河边的大石上，赤裸的脚浸泡在温凉的水中，随着水流的冲涮微微晃动，怀中是三天来一直在熟睡的小人儿，我突然想起了一双与我同样清澈的眼。
　　赢钰，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他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为什么我对他总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但已回复的记忆中却没有他，没有这个理应存在的人，为什么？
　　极轻的脚步声在声后响起，熟悉的的气息缓缓接近，这是……
　　“翠？”
　　回头，迎上一张绝艳的俏脸，那双眼……不，不是翠，那双浅紫的瞳眸，那眉心似血的红，那是……
　　“媚儿。”
　　“玉……”
　　“你想起来了。”
　　“你……你一早就想起来了？为什么扔下我？”
　　轻轻叹息，似乎从很早以前，面对妖媚的我就总是在叹息，如今，也还是一样。
　　“当一个平凡人不好么？”
　　“没有你，当什么都不好！”
　　还是如此激烈的妖媚，几令我重回千年前的时光，那些，令人眷恋却又战栗的日子。
　　低下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什么也不需要说，于是我看到怀中的小小人儿正睁着大大的红眼睛看着我，还有妖媚。笑了笑，这双眼睛真漂亮，如血色的琉璃般清脆剔透，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魑魅？！”
　　妖媚的声音中含着大量的不可置信，和我当初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惊讶呢。
　　“它很漂亮，对吧？是天生的魑魅，真是难得。”
　　“为……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魑魅存在？为什么还会有？”
　　“媚儿？”
　　讶异的看着妖媚近乎歇斯底的嘶叫，绝艳的容颜扭曲出妖异的色调，她怎么了？不甚放心的想向她走去，却在接触到那双盈满了杀气的紫瞳时止步，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红眸的小人儿正蜷缩在我怀中，小小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
　　“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