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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天一早上起来是阴天,我隐约感觉运气不太好,好象有事情要发生。彩子打电话来说樱木你今天一定要到店里去,一定一定。我说彩子你放心啦,我知道你今天去蜜月旅行,如果我叫你去看店小宫非把我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

      果不其然,才走到半路,天就突然雷电交加的下起了雨。我抬头看天,大雨倾盆,日月无光。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掉头回家,这天气估计也做不成什么生意,可想想大姐头连说三个"一定",我拉起衣服罩住头,拔腿就跑吧。

      店门竟然开着,宫城和彩子都不在,莫非遭了贼?我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店里,如天神降世,双手插腰一声断喝,呔,哪路毛贼?

      站在店里的人转身,抬头,相视,时间静止。

      "白痴。"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流川再相遇的情景,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一个雨天,这样的一个地方,站在门口象只落汤龙虾的我,迎上流川淡淡的目光,还有那一句,久别的称谓。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远离过。流川的脸庞线条坚毅了些,有稀疏的青色胡查,头发好象又长了一点,两只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

      我愣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人说我为了掩饰紧张就会大声说话。看着靠在门边还在滴水的伞我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要带伞。他闭上眼,轻轻吁了口气,说,因为白痴不会知道。

      和我相比狐狸的样子轻松多了,腹黑的家伙果然就是这样。我走进里间给他倒杯热咖啡,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在这里。他不紧不慢的拖过客人试鞋用的椅子,坐下喝了口咖啡,说芝加哥有风暴,我昨晚才到,看过学长学姐,学姐给我这里的钥匙。

      我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继续问,你到这干吗呀?不会是买东西吧,哈哈,你现在从头到脚趾头都有人赞助了。流川瞥我一眼,不说话。他就这臭脾气,我有度量不跟他计较,接着说,那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店吧,他点点头,说看过了,两间都看过了,太小。我撇撇嘴说,这里是黄金铺面,你知道一个月租金多贵吗。狐...流...狐狸,恭喜你啊,祝你拿到总冠军。流川说,那是当然的。透过咖啡迷迷蒙蒙的热气, 流川的眼睛熠熠发光。

      外面的雨好象小了一点,我问流川有没有吃饭。流川镇定的说找你的店用了很久,没有。于是我又一次把自己的善良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豪迈的一挥手说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吃。流川没有表示异议,刚走到门口我停下来,流川用眼睛质问我,我说伞就一把。他白眼一翻"蓬"一声撑开伞,在那等着。我说你的伞也太小了,怎么看也放不下我们两个人。流川明显不耐烦了,摔过来一句,"吵死了,白痴。"一把把我拉进去,我撞在他身上,盛气凌人的剜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在偷笑。那几乎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刻。

      就这样,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挤在一把伞下。流川身上的味道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或许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我的记忆都是自己捏造的。

      路过一个很老旧的古董店铺,流川不走了,我顺着流川眼睛盯着的方向看,看到橱窗里摆着一个戒指。于是我说我们进去看看吧。这个店铺已经存在很久了,里面昏暗潮湿,气氛诡异,还坐着个头发花白阴森森的黑脸老太太,一般胆小的人可能前脚迈进来后脚就到上帝那报道了。不过我俩秉着无知者无畏的精神,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走进去了。那个戒指是个很普通的红玛瑙石圈圈,上面还有两条做工很烂的花纹。流川问我白痴,怎么样,我遵循自己的内心告诉他不怎么样。流川把戒指带到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又问我不好看?我再一次诚实的告诉他,真的不好看。流川看我一眼,没有脱下来的意思,镇定的说,我没带现金。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买个破戒指要反复征求我的意见,敢情是婉转的敲诈,果然腹黑。我把钱颤抖抖的放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没有抬头看我。戒指很便宜,算下来也就十几块钱。

      我说狐狸你买这种东西干什么,流川把带着戒指的手在我面前晃一晃,说,我要结婚了。

      流川就站在我面前,轻巧的的说了这五个字。他看着我,我想我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他肯定一个也没落下。突然我觉得特别憋屈,很委屈,想拎起拳头冲上去把他狠狠揍一顿,然后揪着他的衣服大声喊死狐狸我真的很憋屈,很委屈,你要还有良心就剁一只手指头下来留给我做纪念!我心里这么翻江倒海着,话从嘴边溜出来却是,谁那么不开眼哪,找你这个万年冰山面瘫嗜睡狐狸公,连戒指都买地摊货,抠门。流川放下手,说这是给我的,我喜欢就行了。我尽量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说那还是我出的钱呢,连本带利利滚利很贵的。说完哈哈干笑了两声,流川没有笑,看来我又说冷笑话了。但是我为了喜剧效果继续胡搅蛮缠,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还真是这样的人。我说你要不现在就还钱,要不就拿别的东西来抵债。流川飞快的扫了我一眼,说拿什么。我邪恶的压低嗓子,说拿你NBA总冠军的戒指。我大笑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流川点了点头,说,好。

      回家后,发现我俩打一把伞竟然还不如不打,照样淋了一身雨,我本来就淋湿了,现在更湿,流川的衣服看起来是高级货,可左半边全报销了。猛然我和流川对视一秒,然后各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浴室,我一脚跨前把流川挡在门外“碰”的一声把浴室门关住,在里面嚣张的大笑,狐狸你在NBA混又怎么样,动作还是没有本天才灵活吧哈哈!

      很多年前,我们还在一起打篮球时,我就喜欢和狐狸作对,什么事情都要和他抢,而且每次都是我赢,但除了他我好象谁也没有赢过。我的10号球衣就是我的战利品之一,还有象这样,抢体育馆里的淋浴。每次我都比他快一点,然后幸灾乐祸的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猜想狐狸仍然是面无表情,可能已变成面包脸,嘟哝一句,大白痴。

      也许,他会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门的另一面,自说自话,自导自演。就像午夜场的电影,电影的幕布后面,是一片黑暗,空无一物。我在门的这一面,而门的另一面,没有流川。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惊慌失措的把门拉开--------------
      对上的却是流川安静的脸。

      流川静静的站在门外,声音听不出表情,他说白痴,这一次倒快。
      一直都在吗?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到,以前的你也一直都在门外吗?

      流川闭上眼睛,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他说,我一直都在门外,只是你从来没有拉开门看看我。

      如果,这时我直接扑到他怀里给他个拥抱,也许这一抱就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也许这一抱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灰飞烟灭从头开始。但是这也只能是我荒谬的想法而已, 谁也不能将时间倒转。

      我们各自洗完澡开始做饭。我和流川都独立的很早,所以做饭都没什么问题,再加上这几年我闲的很,锻炼了一手好厨艺。流川忙的累,我是闲的累,想想我还觉得挺不是滋味的,同样都是累,人家是因为紧张充实,我却是因为无聊悠闲。做完饭后我们开始狼吞虎咽,以前都是我胡说八道唠唠叨叨,然后流川一句话就把我噎的半死,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情况并没好转多少。吃饭完我们商量着谁来刷碗,流川说我们比投湿纸团进垃圾筒,我说我不干,你摆明欺负人吗。他让步说扔三个,你进一个就可以不刷碗,我说那也不行,你明知道即使这样我也赢不了,太阴险了。最后我们共同协商一致决定:我们谁也不刷碗,留下让仙道回来刷。

      酒足饭饱,我俩摊的沙发上看电视,流川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一点准主意没有。我转过头看流川的侧脸,这么多年我第一次那么近的看他。流川眼角有了细纹,眼睛瞟来瞟去的时候一皱一皱的,可是就是这样我都舍不得挪开眼睛,怎么看都觉得好看。静谧的坐在我身旁的流川,我想把他的样子他的侧脸刻下来,然后小心打包仔细装好放进一个漂亮的盒子深深埋进心底,这一埋就是一辈子。

      这时仙道回来了,看见流川后大呼小叫说咱们三个好久没聚了难得一起去喝酒吧。流川冷着脸说我回去了,我困。狐狸真是有够直白,我闷着笑看仙道尴尬的摆手说那成咱下回再聚。我说流川那我送送你吧。

      我和流川并肩走着,雨停了,天快黑下来了。其实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但是问题越多,反而越无所谓知道答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同样多的问题想要问我。走到一个路口,流川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打车。我忍不住说了一句,狐狸你一点都没有变。流川瞪我一眼,说白痴,为什么要变。

      那么狐狸,是我变了吗?

      其实一直站在原地的人,是我啊。

      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狐狸,对不对?

      流川往前走着,我目送他的背影,这戏码要多煽情有多煽情要多恶俗有多恶俗。流川从来不转身,从来不回头,他又一次消失在我的世界,他是一划而过的流星,但我的天空, 从此再也没有平静。

      两天后仙道也走了,这次去亚马逊,他说小花花你给了我一个很快乐的假期。我说可惜我不懂土著语,他问why,我说不然我写个条请你给他们带去,说此人面善腹黑,特长打秋风,小心小心。他娇唤一声小花花你也觉得我长的好看啊,人家好感动哦。我当时脸一阵白一阵红弯腰满地找鸡皮疙瘩。然后仙道上飞机前突然摇身一变,用简直是默哀的表情对我说,樱木,你活的太累,真的,想做就去做吧。幸福好不容易来到,你要抓牢啊。我一脚把他踹进机舱,说装什么佛罗伊德呀你,跳你的土风舞去吧。

      仙道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就完全回到了从前。宫城和彩子还没有回来,我无聊的只能看PPlive。列在最上面的最近观看的频道是NBA,我双击打开。总决赛结束了,公牛队获得冠军,正在播赛后对球员的采访。流川一人独得35分,画面上的他被各式话筒,长枪大炮团团围住。外国记者叽叽呱呱讲的快,我听不懂,还好有字幕。记者问流川先生听说你要结婚了?流川不带表情的点点头。又问,会不会考虑把总冠军戒指作为求婚礼物?流川还是不带表情的点点头。再问,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吗?流川转过来对着镜头,说 The minute he says yes. 记者马上问,do you mean she?流川头又转过去了,进入假寐的状态。经纪人抢过话筒说next question please。

      我握紧双拳猛砸在键盘上,狐狸你这个笨蛋,去了美国那么久连he和she都分不清,狐狸你这个骗子,你说过那个戒指你要给我抵债的。

      这些年的羁绊,这些年的思念,这些年的忍耐和不甘,最终是我的一相情愿。当初的一放手,我们就注定永远错过了。时间过去了,世事变迁了,谁也不能承诺自己的感情是永恒的。而你,是经年累月从我胸口里辗转绽放出来的一支玫瑰,花终于开好了,我的心, 却也被刺轧碎成一片一片。

      流川无名指上--------红玛瑙石圈圈,两条做工很烂的花纹。那是我见过世界上最难看的结婚戒指。不知道是不是电脑辐射的原因,我的眼睛很疼,疼的流出眼泪来。

      如果说很多年前的那晚,流川枫真的为我流过泪,那这一次,算是我还给他的,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狐狸,我不欠你的了。

      彩子回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见到流川了吗,我说见到了。后来呢?彩子还是一样风风火火。后来,后来他就走了。就这样?就这样。哦,他要结婚了。什么?!余音还在我的耳朵里绕梁,彩子已经风一般的冲进里间又风一般的卷出来,连连笑着摇头,说樱木,你和流川,真是一对天下无双的笨蛋。我琢磨着这话听着耳熟,走进里间,我打开我的柜子,每一件东西上,每一句我的题词旁边,都有人用黑色墨水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大白痴。那个扁盒子上粘了一张即时贴,写着四个数字,1110。我撕下来,把扁盒子的密码锁拨到1110,盒子啪一声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照片,是我们那一年打完全国大赛后全体队员的合影。我的头顶上有一个箭头,箭头上面还是黑色墨水笔写的,大白痴。这只笨狐狸,想象力贫乏的令人发指,都整不出点有新意的词。

      彩子用手碰了碰我,递过我一盒面纸,说樱木,把你的眼泪擦擦吧。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而且越擦越多。有几滴滴在照片上,晕开了黑色墨水笔写的字。

      大白痴,我喜欢你。

      大白痴,我还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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