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戏梦》汤小圆同学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小王爷这是刚从哪里回来？如此匆忙？”欧阳克一身白衣，手中拿着那把黑铁扇，悠哉地从暗影中走出来。

　　今日完颜康的目的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以欧阳兄的聪明才智难道不知道吗？”完颜康反问，这个欧阳克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一直都让完颜康有想要揍上一拳的冲动，击碎他脸上的那种一切都心知肚明的面具。

　　“在下又不是小王爷肚子里蛔虫，小王爷的想法在下哪里知道。”他一直在观察完颜康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找到他的破绽。

　　完颜康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今天不知道，明天也就未必不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欧阳兄，恕本人今日就不奉陪了！”

　　体内真气一提，步伐轻盈，转瞬间就消失在欧阳克的眼界之中。

　　“就说你套不出来什么。”这时候一直隐身在后面的荆少现身，嘲讽地看着挫败的欧阳克。“这人就跟他的武功一样深不可测，你斗不过他的。”

　　至少现在的你是斗不过的。荆少为人一向很冷漠，但天性敏感多疑，有一双洞察世间的明瞳。

　　“你又知道了！”欧阳克没好气地瞪着身边的荆少。

　　“至少他敢去直面自己的命运，你却不敢。”荆少很不客气地挑中欧阳克内心最深的那道伤口，薄唇轻吐出最锐利的刀刃，一刀一刀都在那外表结痂，却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上，再次划下伤口。“你不敢面对真相，你畏惧，你也想要确认。你们欧阳家的人都是如此，畏首畏尾。”

　　“你！”欧阳克怒急攻心，手中的黑扇一转，朝着那个冷笑的人挥了过去。而荆少毫不示弱，侧身躲开，冷静挡下欧阳克挥过来的一招一式。

　　欧阳克的攻击都是来源自内心最深处的伤痛，他早已被胸中怒火冲昏了头，一切随性而发，凭借本能。而荆少却正相反，如此时的月光一般冷静，百纳海川，将欧阳克的怒火一一纳入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一来一往，盈月西陲，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欧阳克也逐渐冷静下来。最后望着咫尺间的面容，脸上反而带着浅浅的幸福笑容。这世上能惹他真正生气到失去理智的人，除了那远在白驼山庄的两人，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即使现在的他跟以前的他心性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旋身，伸手将他拽到胸前，刚想调笑两句，却见他面色铁青。欧阳克心中大骇，这才想起来，他的武功本就不如自己，缠斗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是在强撑。“你怎么怎么傻呢！”

　　昔日的那个傻气的面容仿佛又回来了。

　　“你们欧阳家的人都是胆小鬼，都在逃避这件事情。”荆少即使虚弱，也拉着欧阳克，一双眼睛在认真的看着他。“但，你是欧阳克，你不是那两个胆小之人。”

　　你是欧阳克，你不是那两个胆小之人。

　　这一句话给了欧阳克莫大的勇气，第二日天一明，两人两骑，快马向着那天边的一轮红日奔去，抛却一切身外之物，只为一个目的。

　　※※※

　　甩开欧阳克，完颜康来到包惜弱屋内的时候，包惜弱已经沉睡。他没有吵醒她，只是坐在她床前的地上靠着床柱，静静地等着她清醒。脑海中不停回想着这些年的记忆，想让某些深刻的记忆更加刻骨铭心一些。

　　“康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包惜弱醒来就看见儿子坐在那里，神色异常严肃。

　　完颜康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尽是无声的惆怅。他的样子让包惜弱担心地追问道：“你怎么了？”

　　眼睛环视身处的这个简陋的茅屋，最后目光停在高挂在墙上闪闪发亮的那只铁枪，完颜康不确定地问：“你觉得现在这样幸福吗？”包惜弱不解地问道：“康儿？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都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不久就要按照丘处机说的去和那个郭家小子比武了！关于这个屋子的故事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完颜康没了平日里的尊敬，反而颓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仍然在那泛着寒光的枪头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包惜弱心中一惊，目光闪闪躲躲，不敢看向自己的儿子。“康儿，你在说什么，什么故事啊？”

　　“刚刚那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问你了。”完颜康在心中对自己说，突然意懒心慵，他已经累了，疲于面对这个生母的软弱逃避。“就说说临安牛家村的故事，说说杨铁心的故事。”

　　包惜弱周身一战，噤若寒蝉，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完颜康。“康儿，你怎么会知道的？”

　　此刻的包惜弱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天真的来了。

　　完颜康扶着娇弱垂泪的包惜弱坐回到床上，“昨日那个和我过招的道士是丘处机的师弟，他说丘处机教授杨家后人和郭靖比武，我才知道我就是那个他们说的杨家后人。”

　　“康儿......”知道一切都被揭穿了以后，包惜弱只能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当年我......”

　　包惜弱所说的一切都和完颜康所知道的一模一样，这个故事在他十岁那一年就全部听过了。“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就不必再多说了，现在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包惜弱心绪不宁地看着杨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想留在王府，作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妃，我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想回到原来临安牛家村的那种生活，我也会想办法安排的。”这是完颜康接下来对她的安排，他认为现在还不合适将杨铁心仍然活着的事情告诉他。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有很大的影响。

　　“康儿你呢？你想要留在这里吗？”包惜弱将选择权交给完颜康。

　　她哀戚地看着完颜康。让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以后的人生由你自己来选择，不是我。”

　　包惜弱消沉道：“康儿，你不和我一起吗？”

　　“虽说父母在不远游，孩儿心中还有想为之事，不能随你隐居山林。”完颜康坚定不移地说道，不容置喙。他还有目的没有达成，他肩上还背着千斤重担要承担。“这个小王爷，我还需要当下去。”

　　“可康儿你是汉人！”完颜康眼睛中的野心让包惜弱心惊，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居然成了一个贪慕权贵的之人。至少这三年里他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样的，有种自己被骗的感觉。包惜弱震怒道;“你不是完颜康，你叫做杨康，是大宋杨再兴将军的后人。”

　　他应该跟他父亲一样，为国尽忠也好，隐居山林也好，但不能是这金国的王爷。

　　听完她的话，完颜康冷笑着，呵呵笑道：“您现在知道我是宋人了？”

　　他的那一声尊称“您”让包惜弱不寒而栗。

　　“在这十八年的岁月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金人，我是金国的皇族，甚至有一天我将继承大金的王位！今天您的一句话就推翻了我心中信念，平生追求。”

　　包惜弱突然发现眼前的儿子真的不再是自己认知当中的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他就像一个陌生人，一双冷眼静静地看着她，在评判她作为母亲的失职。“康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包惜弱泣不成声。

　　“你是我的生母，生恩情大于天。两种生活，你自己选一个，我都会保证你衣食无忧，安享晚年，以后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吧。”完颜康背手不愿去看痛不欲生的包惜弱，他知道自己把话说的很重。他确实很自私，为了自己抛弃了生身母亲，未来也要抛弃自己的生身父亲。

　　完颜康给了包惜弱一天的时间，他又命人传信到客栈，请杨铁心耐心等上三天。

　　“孩儿见过父王。”完颜康在完颜洪烈上朝之前，来给他请安。

　　“康儿起来，早就给你说过了，不必如此多礼。”完颜洪烈赶忙将完颜康扶了起来。“昨日府中有刺客来闹事，我派人去查看你的下落，他们却说你不在房里，你跑哪儿了？”

　　完颜康想也知道是派谁去了。“父王不用担心，你看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孩儿昨天白日里在街上惹了一门亲事，晚上孩儿就抽空找到那位姑娘解释了此中误会。”

　　完颜洪烈听到这里，颇有意味地看过了身形高大的儿子。今年儿子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到了懂得这些的年纪。“康儿，你是我们大金的小王爷，这几日朝中之事一了，父王就给你找一个好亲事。”

　　完颜洪烈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儿子招惹的那个姑娘家，昨日街上发生的事情早有人呈报给他，不过是一宋人女子，康儿若是真喜欢必然会张口跟自己提。

　　“多谢父王。”完颜康不在意地回道，伸手帮完颜洪烈衣领拉好。“今日父王上朝是要提出使宋国之事吗？”

　　完颜洪烈意外的看了完颜康一眼。“康儿怎么知道？”

　　“近日，父王召集这么多的武林豪杰，不就是为了在宋国有人保驾护航吗？这些孩儿还是能看明白的。”完颜康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看不明白。

　　完颜洪烈对他昨日的表现很满意，不由地心中宽慰，开口赞叹道：“康儿，昨日你的表现很好，做大事者，就要有这样的气度。”

　　他一直担心年轻气盛的康儿会忍不住和那个欧阳克斗起来，没曾想康儿很沉稳地处理了昨日欧阳克的挑衅，简单地来说就是无视。原来只是康儿想和灵智上人喂喂招，没曾向欧阳克就那样闯了进来，还对康儿百般挑衅，但最后都被康儿轻描淡写过去了。

　　“孩儿表现优异，也是平日里父王教导有方。” 完颜康毫不居功，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想要跟完颜洪烈告辞去休息。

　　“康儿，你也好多天没见过皇上了，不如今天跟我一起去宫里？”完颜洪烈看着完颜康正要离去的沉稳背影，心念一动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儿子一看就是阖夜未眠，现在的他需要休息，入宫的事情并不急在一时。

　　完颜康莞尔一笑，眼中带着隐隐哀求。“父王，孩儿现在最需要的是睡觉，我到午后再去行吗？”

　　“好的，那父王就在宫里等你，我们一起回来。”完颜洪烈表示了解，目光在完颜康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就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