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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二案】朝廷钦犯 ...

  •   塘县?思思懵了,“我们怎么会在塘县?”

      白籍真道:“唐小舟说,你现下是朝廷钦犯,不能再留在浙县,让我赶紧带你离开,躲避朝廷追捕,所以我便带你到塘县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塘县?这是因为,白籍真除了浙县,就只到过塘县的临江小村和邬县县衙。他想,既然金无疾那批官兵都想捉墨美男,那么邬县县衙也是不能去的,于是他便连夜带着她往塘县来了。

      此时此刻,他们就宿在当初许寅和柳絮借住过得那户人家。

      思思像是被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冰凉,僵硬地反问道:“我是……朝廷钦犯?”

      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么?

      “这是金无疾说的。”白籍真提起这个人便莫名地感到不快,声音也不觉微微冷了下来,“他说你杀害了柴县令、窦掌柜,还谋害墨县令未遂,所以要将你缉拿归案。嗯,就像当初你们捉许寅和柳絮一样。”

      听到“还谋害墨县令未遂”这句话,思思手中的杯子“哐啷”落地,摔了个粉碎。她陡然想起适才噩梦中场景,顿时心神俱震,不自觉地抓住白籍真的手,“我老爹怎么了?”

      “墨县令也受了伤,好在金无疾及时赶到将他救下。唐小舟还说了,他和唐水儿会好好照料墨县令的,让你不必担心,赶紧逃命去。”

      饶是如此,思思仍无法宽心,反而越发心乱如麻,双手用力箍着白籍真,箍得指尖发白,忍不住微微颤抖,道:“白籍真,我昏过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通通告诉我!”

      白籍真蹙了蹙眉,简略地将昨夜发生的事儿给她说了。

      *

      却说白籍真发现思思是女子之后,着实震惊了好一阵,直到他听见屋外渐渐围满了捕快官兵,他才回过神来,凝神静气地替思思拔箭、止血、包扎伤口。

      他在治伤之时用上了术法,故而思思颇重的伤势飞速愈合,并无甚大碍。见思思安睡过去,白籍真便起身打开房门,唐水儿冲上前来,焦急地问:“美男怎样了?”

      “无碍。”白籍真侧过头,冷冷地盯着守在门前的金无疾,“你为什么伤她?”

      金无疾沉声道:“墨美男伙同歹人,杀害柴清、窦云,谋害墨少宗未遂,本提刑自是要将他缉拿归案。”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谋害县令大人!”唐水儿连连摇头,不可置信地叫道。

      唐小舟亦急急道:“禀金大人,墨美男乃墨大人子侄,情同父子,情谊深厚,断不可能做出此事,其中必有误会,请金大人明察!”

      金无疾道:“此案本官自会调查清楚。可墨美男戴着黑无常面谱出现在墨县令的房中,且墨县令受到了重创,几乎赔上性命,这是本官与提刑府捕快亲眼所见,并非无中生有,恶意诬陷。无论如何,本官今日都要将墨美男缉拿亲审。白籍真,本官命你立即将朝廷钦犯墨美男交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时,金无疾已是疾言厉色。

      白籍真自然不会把思思交出去。便在这时,唐小舟一脸狡黠地冲他挤了挤眼,旋即脚下一个踉跄,大叫一声“哎哟!我的脚蔫了!”便朝金无疾的轮椅扑了过去。

      白籍真一瞬明白了唐小舟的用意,就在金无疾的轮椅翻倒,金无疾和唐小舟双双摔倒在地,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时,他疾步回到了房中,拦腰抱起思思,一个箭步往外闯去。

      金无疾又惊又怒,挣扎坐起,“捉住白籍真和墨美男!”

      唐小舟压着金无疾,唐水儿也扑上前帮忙,百忙中唐小舟抬头叫道:“白籍真,美男现下是朝廷钦犯,不能再留在浙县,你赶紧带她离开,别被官兵捉到了!”

      混乱间,白籍真已然抱着昏睡的思思跃上了屋顶。唐小舟和唐水儿姐弟已被一众捕快捉住,唐小舟仍不怕死地叫道:“告诉她,我和我姐会好好照料老狐狸的,让她不必担心,赶紧逃命去吧!”

      提刑府捕快与官兵很快便跃上了屋顶,但白籍真是什么人?众人只见到白影一晃,连个衣角都没摸到,白籍真早已融进了夜色之中,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思思安静地听着,渐渐明白了过来——她被那个冒充她师父的人给陷害了!

      若她没猜错,那人正是杀害邬县县令柴清和“窦云”的真凶!柴清和窦云都是当年害过淮阳王的人,因此,此案表面上看来,便是一场为淮阳王报仇的连环杀人案!

      而那人显然清楚知道她和师父的身份,所以扮成无常双煞行凶,为的,不仅仅是嫁祸高子崖,更是要将她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身份揭破!

      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何会知道这个秘密?为何要这般害她?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窦也从她心中生出。

      那人为何要杀老爹?老爹明面上与她的父王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在外人眼中,两人只是因为政见相仿而有几分惺惺相惜的交情,这样的老爹不可能被当做淮阳王的仇人才对,再说老爹早在她家遭遇大变之前便已辞官回乡,那人此时杀他,名不正言不顺,金无疾不可能不起疑心!

      可无论如何,老爹此时处境堪忧,那是事实。对方心狠手辣,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又再一次刺杀老爹!

      思思的脸上一瞬间褪去全部血色,因为害怕,她浑身上下竟不可抑制地隐隐颤抖起来。

      不行,老爹还留在那个危险的对方,她不能独自逃离!再说,这个案子未破,柴清、段寒都还死不瞑目,老爹和师父也都生死未卜,她不能不回去将这一切弄个明白!

      她挣扎着下床,白籍真皱眉拦住了她,“你想做什么?”

      思思咬咬牙,忍住伤口被牵动的疼痛,“我要回浙县。”

      白籍真眉头皱得更深,“不行。唐小舟说你不能回去。”

      思思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居然已经蓄满了泪水,眉宇之间的神色却是倔强至极,直直地盯着白籍真的眼睛,固执地重复着:“我要回浙县。”

      她要回浙县。只有回到浙县,见到了老爹,她才能把一切谜团都弄清楚。她一直都清楚,当年偷天换日之事,老爹和师父一定还有秘密瞒着她。这些年日子宁静太平,她可以装傻充愣,但是如今……她不能再像当年一样,懵懵懂懂地活在他人的护荫之下,苟且偷安。

      她不能。

      白籍真沉默地望着她,半晌,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我带你回去。”

      *

      浙县县衙。

      一天过去,墨美男与白籍真依然下落不明,墨少宗也仍旧昏迷,迟迟不见苏醒。

      金无疾坐在衙门内堂,一遍一遍地翻阅着当年淮阳王案的卷宗,试图理顺盘根错节的复杂案情。在看到墨少宗的名字之时,他的目光下意识顿了一顿。

      墨少宗,先帝登基后的首任金科状元,惊才绝艳,少有人及。他曾任京畿提刑按察使十余年,破案无数,深得百姓称颂。为人孤傲清高,与朝官少有往来,唯与淮阳王朱锦琰有几分私交,却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当年,便是墨少宗察觉淮阳王暗中与北耽国主有书信往来,秘密上报先帝,这才有了之后的御林军搜淮阳王府,淮阳王锒铛入狱之事。

      不过,淮阳王之乱发生之时,墨少宗已并非提刑官。早在此前,他称病辞官,先帝多番挽留,他却去意坚决,细问之下,方知墨少宗挚爱的夫人病故,他终日悼念亡妻,无心政事,心灰意懒之下,决定辞官,带着独生女儿回到故里。

      先帝念他一片痴心,也见他不再似往日一般心系百姓,只得准他辞去提刑官之职,令任命他为其故里浙县之县令。

      其后的淮阳王凌迟、王府上下百余口人处斩,似乎与远在浙县的墨少宗没有半分关联,但不可否认,墨少宗正是淮阳王惨案的罪魁祸首。

      墨少宗只怕是淮阳王残党最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金无疾寻思,若那墨美男真是城门悬尸案的凶手之一,那他必是淮阳王残党派来的刺客,特意扮成墨少宗远房子侄,伺机刺杀墨少宗。而另一个逃脱的“白无常”,多半便是失踪多日的高富帅……不,应该说是淮阳军副帅,高子崖。

      这样的推论似乎最为合理,只是,矛盾又来了……那假窦云又是谁?

      会是谁,竟不惜承受极大的痛苦重塑容貌,扮成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

      案情仿佛陷进了一个死胡同中。

      金无疾闭上双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时,门传来一声“吱呀”,只听得平安焦急不已的声音:“少爷,不好了!”

      金无疾睁开双眼,“怎么?”

      平安急得满头大汗,道:“少爷,墨县令、墨县令吐了许多血,怕是快不行了!”

      *

      思思换上一件又脏又破烂的袍子,将自己的脸涂得漆黑,又往自己的脸上贴了一把黑森森的大胡子,对着镜子咧嘴笑了笑,原本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顿时变成了猥琐的黑胡子大汉,变化程度之大,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白籍真,他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此时满是麻子,脸还被涂得又红通通一片,左眼戴了一个眼罩,右眉梢一道狰狞刀疤……那画面太美,思思着实不敢看。

      白籍真倒是直勾勾地瞪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看了很久,“做这样的打扮真的就不会被发现了?”他总觉得这幅模样更加可疑……

      思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白籍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走吧。”

      两人摸黑赶路,天方蒙蒙亮,思思与白籍真就到了浙县的城门之外。待得二人走近城门,竟有官兵守在城门处,仔细盘查往来的百姓。她瞧着那几个官兵的面目,甚是陌生,显然并非县衙衙役。思思心中生疑,再定睛一瞧,只见城门上贴着一张通缉官榜,榜上的画像赫然便是思思与白籍真的模样!

      思思一看这官兵官榜,便猜到是金无疾的手笔,忍不住在心底对他破口大骂。因着天色尚早,城门处往来的百姓并不多,反倒显得二人越发显眼。思思扯住白籍真,匆匆藏身进官道边上的林子里,心中好不焦急,只得急急寻思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城中。

      “哎,我说白籍真,你的轻功行不行?要不咱们便咻咻咻的从城墙上飞过去?要是你不行,便留在这儿等……”

      正叨叨絮絮说着,便在这时,忽有一衙役打扮的男子飞奔而至,扯着嗓门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县令大人过世了!”

      思思的话戛然而断,微张着嘴,傻傻地瞪着前方。

      只听得其中一守城的官兵啐道:“呸呸!大清早的,胡说什么!”

      “是真的!县衙已贴出告示啦!县令大人是昨晚死的!”

      思思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紧紧扯着白籍真的衣袖,颤抖着道:“白籍真,他们在说什么呀……”

      白籍真乍闻墨县令的死讯,亦是心惊不已,低头见思思脸色惨白,连站也站不稳,仿佛随时便会昏死过去,连忙扶住她的臂膀,“墨美男!”

      思思兀自喃喃道:“他们怕是疯了吧?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诅咒老爹……”

      白籍真拧紧了眉峰,一手揽住思思的腰肢,一手伸手捂住思思的眼睛,沉声道:“我带你去县衙。”

      他将思思抱在怀里,身形一动,行动如风,一瞬便从林子里跃上城墙,足尖轻飘飘的在城垛上一点,又只是眨眼瞬间,两人便已落到了县衙内院的屋顶之上。

      思思埋首在白籍真的怀里,只听见耳边风声飒飒,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她竟有片刻恍惚。

      然而,她很快便被一阵悲切的哭声惊醒过来。她顿时浑身冰凉,那声音是她极熟悉的。

      是唐水儿。

      思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下屋顶。

      “白籍真,放开我,我要下去。”不过一会儿功夫,她的声音竟变得嘶哑的可怕。

      白籍真看着她,手上却越发用力握住她。思思一挣,没能挣开,恨恨地瞪向白籍真,却不料下一刻,他竟拉着她的手,纵身一跳。

      翻身落地之际,屋内传来一声断喝。

      “谁?”

      一群熟悉的面孔从墨县令的屋子里走出,惊愕地望着思思与白籍真。

      “你们是什么人?”阎捕头喝道。

      思思摘下了假胡子,又伸袖胡乱擦了擦脸。

      唐小舟最先认出她来,失声叫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思思僵硬地扯了丝笑,“我来见老爹。”

      众人面面相觑,惊异有之、不解有之、悲痛有之。唐水儿满脸泪痕,哽咽道:“大人、大人他……”后面的字句变成破碎的抽泣。

      思思走进屋中,金无疾正坐在门边,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她没有理会他,缓缓踱步到床榻旁,却只看见一袭白布。

      刹那,她竟不敢去揭开那块白布,她害怕,白布之下会是那个人的模样。

      金无疾的声音淡淡响起,“他是昨夜吐血而亡的。伤势太重,他终究撑不过去。”

      “你闭嘴!”

      思思狠狠剜了金无疾一眼,双眼发红,像一头发狂的小兽。

      金无疾沉默。

      思思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抚上了白布。白布慢慢被掀开,露出一张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青白的脸庞。她的手一颤,碰到了白布下的肌肤,竟一个激灵……那么冰凉,怎么会是人的温度?

      这是老爹?老爹死了?真的死了?

      他们都死了么?她最重要、最在乎的人……

      嗯,死了吧。父王母妃死了、段寒叔叔死了、师父死了,现在,连老爹也死了。

      思思忽地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回荡在死寂一片的屋里,竟是极为瘆人。

      金无疾微沉的嗓音忽然响起:“来人,给本官将谋害墨县令的疑凶墨美男捉起来,关入大牢。”

      话音一落,提刑府的捕快便冲进屋中,将思思包围。

      说那时迟那时快,白籍真抢在所有人前头奔了进来,一把抓住思思的手,便要想被围剿那晚一般将她强行带走。岂料,思思竟挣开了白籍真,淡淡一笑,“算了,白籍真,不逃了。我累了。他爱关便让他关个够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二案】朝廷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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