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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案】淮阳王案 ...

  •   但凡大禹的子民,没有人不记得那个震惊了整个大禹的淮阳王叛国案的。

      哪怕事隔十年,淮阳王朱锦琰仍然是百姓眼中卖国求荣的奸宦佞臣。

      十年前,北耽国三十万大军南侵,淮阳王主动请缨,亲率十万亲兵北赴前线抵御外敌。直到知道,十万对三十万,敌人还是骁勇善战的北耽人,这一仗打起来必然艰难。然而,处于弱势的淮阳军却用一招匪夷所思的奇袭,将北耽大军打个措手不及,狼狈逃回了北耽。

      淮阳军大获全胜,以少胜多的这一战,一夜之间成为佳话。

      其时,淮阳军欲乘胜追击,一举收复这几年间被北耽蚕食的大禹国土。然而,恰逢先帝突然病危,朝纲不稳,兴许是先帝欲让他这个威名在外的亲兄弟回来助他稳住朝廷,又兴许是淮阳王功高震主受到了先帝的猜忌,总之,在淮阳军准备北上之时,京城递来圣旨,命淮阳军立即班师回朝。

      只差一点儿便能收复失地,却被一卷圣旨生生阻断,谁不叹一声可惜。然皇命不可违,纵使有万分的不愿,淮阳军却不能不遵。

      可是,谁也没料到,翻天覆地的变故便在此时陡然发生。

      淮阳王居然公然杀掉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同一日,本该被打退的北耽铁骑居然如鬼魅般出现,大举压境,大禹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淮阳军便混在北耽的大军中,像是给北耽军指路,踏进大禹的国土,如入无人之境。

      大禹子民仍处在惊愕困惑之中,谁都还不知道,早在数日之前,御林军已奉皇命,在京城的淮阳王府中搜出了淮阳王与北耽国主大量的往来书信。

      书信的内容不外乎是我许你百里土地,你助我坐上皇位,各取所需,彼此双赢。

      朝廷将这些书信公诸天下,所有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什么奇袭得手,以少胜多,通通都是假的!到头来,事实竟是那样简单的一句话——淮阳王叛国投敌,反了!

      那时候,先帝已缠绵病榻多时,身子本便极度虚弱,此时又查出自己信任的兄弟竟然叛国谋逆,大禹国祚岌岌可危,先帝怒火攻心,竟尔陷入昏迷。彼时太子年纪尚幼,朝廷群龙无首,整个朝堂竟找不出一个可以率兵抵抗北耽和淮阳王的将才。眼睁睁看着北耽步步逼近京城,大禹百官除了哭嚎咒骂,一点办法也没有。

      直到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先帝最小的兄弟,武陵王。

      这个一向赋闲在家、碌碌无为的王爷默默扛起了整个江山社稷的重担。经历数回惨烈至极的苦战,武陵王终是将北耽大军赶出了大禹。惨败之下,十万淮阳叛军先被北耽弃如蔽履、后被大禹军围剿,全军覆没,十万人死在了大禹与北耽接壤的凤凰谷中,永不得回归故土。

      传闻,那一日,十万淮阳军将士的鲜血打湿了整个山谷,漫山遍野一片血红,犹如人间炼狱。

      那些鲜血,却没有一滴是淮阳军叛国案那个罪魁祸首的。

      淮阳军的主帅淮阳王在副帅高子崖与数名亲信的掩护下,从凤凰谷中逃了出来。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武陵王终究是将淮阳王和高子崖逮住。彼时,淮阳王竟是在淮阳王府内,与妻女淮阳王妃和小郡主一同用膳。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此生最后的一顿饭。

      淮阳王最终被处以凌迟之刑。除此之外,连坐之刑祸及淮阳王府上下百口人,包括王妃和小郡主在内,全部同日斩首。高子崖等数名淮阳王亲信则被判腰斩,在淮阳王受刑的翌日行刑。

      淮阳王行刑之日,京城涌入了大禹各地的百姓,每一个大禹子民都想看看这个罪恶滔天的卖国奸贼是怎么死的。

      事后,目睹行刑的百姓回忆起当天的情景,仍感觉不寒而栗。

      当时,淮阳王被绑在刑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妻女在他面前被砍下头颅,由始至终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小郡主最先受刑,当年的她只有七、八岁,或许还不懂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却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小郡主被带上刑台时,嘶声裂肺地挣扎大哭,一遍遍地喊着爹娘救我,我怕。稚嫩的嗓音像是刀子一遍遍扎在众人心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无辜,却无法阻止刀子落下。

      只因为,那是淮阳王的女儿。

      刽子手的刀子狠狠地砍在小郡主纤细的脖子上,孩子的哭声一瞬戛然而止,鲜血喷洒而出,星星点点溅在了淮阳王的脸上。可是,淮阳王无动于衷,甚至微微地勾着嘴角,在笑。

      当王妃的头颅滚落在他的面前,他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曾变过,依然在笑。

      他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甚至,当他被一片一片地割下身上的皮肉,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他的双眼眨也不眨,定定看着刑台下的百姓,双目亮得像正午的阳光那般刺目,仿佛想要记住那些闲看好戏的陌生面孔,死后做了鬼好来报复,所有的人都被他盯得别开了头,不可抑制地簌簌发着抖。

      后来,淮阳王被生生割了三千多刀,才活活断了气。

      他浑身血肉模糊,破败不堪,再也找不出一寸完好的地方,可是,他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他的双眼依然炯亮,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哪怕已经死了,却始终没有倒下。

      六月艳阳在淮阳王断气的那一刻突然被浓重的铅云掩住,滂沱大雨倾盆而落,冲刷着刑台上的血迹,在京城的大道上流成一条条的血河。那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天昏地暗,而淮阳军副帅,武功霸绝天下的高子崖,就是趁着这样混乱的场面,连伤天牢里看守他的狱卒与前来提他前往刑场的百名官兵,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大理寺天牢逃了出去……

      一逃,就是十年,宛如人间蒸发,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很多人说,他也许早已经死了。有的人却始终相信他还活着,并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着他会回来报复。

      譬如,当年的大理寺卿,如今的邬县县令,柴清。

      如若真如柴玉茗所推测的那样,杀害柴清的凶手是回来向当年的当事人报复的高子崖,那么,第二个死者窦云呢?他又是为何而死?

      这个问题,柴玉茗无法回答。她从未听说过窦云的名字,无从得知,柴清与窦云这两个乍看之下分明风牛马不相及的人,为何会死在相同的作案手法之下。

      思思又问了柴玉茗一些柴县令的尸体勘验结果,得到回答后,四人便告辞离开邬县。

      一路无话,四人各怀心事,带着更大的疑窦回到浙县。

      浙县这边的调查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突破。米仵作倒是已经验好了窦掌柜的尸体,小舟略作整理,将验尸结果写在尸单上,正逐字逐句给大伙儿念出来。

      死者窦云,年纪四十有五,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死亡原因是缢死。死者身上,除了脖子有一圈被粗麻绳勒出来的瘀痕之外,手足还有一些轻微的瘀伤,加上凌乱不整的仪容衣衫,相信死者临死前曾经有过剧烈挣扎或反抗。

      “目前为止,这一点是唯一和柴县令案不同的地方。柴县令被发现的时候,衣衫整齐,丝毫没有挣扎过的痕迹,邬县仵作推断他是在睡梦中被缢死的。从当晚的情形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因为我和樊师爷、柴夫人和丫鬟当晚全都被药倒了。”

      蒋捕快搬出柴县令的案子,两者相比对着分析道:“再看窦掌柜的案子,和窦掌柜同一个院子的伙计显然也被用了药,整夜睡熟不醒,按理说窦掌柜应该也不省人事才对,但事实上,他却挣扎反抗了,这是为什么?”

      楚捕快搔搔头,回答:“因为……窦掌柜没有被药倒?”

      蒋捕快紧接着问:“为什么唯有他能幸免?”

      “因为……额……”楚捕快被问得哑口无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窦掌柜早就察觉到凶手了。”思思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窦掌柜会武功,耳目较普通人灵敏,所以他早一步发现了凶手,避过了凶手下的迷药。”

      “窦掌柜会武功?”楚捕快吃惊道:“美男,你怎么知道……”

      思思一阵沉默,“……瞎猜的。”

      “……”

      其实不是瞎猜,思思会这么说,是有些根据的。她记得有一回,她在云来客栈里想揍小舟,却被窦掌柜死死拦着,动弹不得。当时她还以为窦掌柜只是力气特别大,但事后一想,窦掌柜用的并非蛮力,他的手劲儿用得很巧,恰好制住了她的要穴,所以她才动也动不了。

      一个寻常的客栈掌柜会武功,这代表了什么?

      仿佛想到了什么,思思的脸色一寸一寸失去血色。

      小舟继续念着尸单,道:“米先生还在窦掌柜右手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好些凝固的白色漆料,像是他无意间从什么上了漆料的东西上抠挖下来的。”

      对于这一点,大伙儿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面谱上的漆料。”尤捕快嗓门轰轰,大声道:“白无常的面谱。凶手杀害窦掌柜时,必然也是戴着的。”

      这个说法未免武断,但谁也没有出声反驳。毕竟,在柴县令的案子里,确确实实有人目击了一个戴着白无常面谱的人出现在柴县令的死亡现场,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可是,面谱之下,会是谁的脸?

      无人知晓。

      米仵作的验尸结果便只有那么多,和柴县令的验尸结果一样,杀人手法简单,尸体干净,无从看出凶手的身份。甚至,有很大的可能,连窦掌柜指甲缝里的漆料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意在告诉天下人,他戴着白无常面谱,他就是无常双煞。

      接下来,换阎捕头报告调查进度。

      其实,浙县百姓都知道,云来客栈的窦掌柜是个好好先生,脾气好,待人和善,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与他人结怨。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恨他恨得这样处心积虑杀了他。

      “真要说谁与窦掌柜有仇,云来客栈的伙计只能想到一个人。”

      阎捕头眉头微皱,望向思思。

      “美男,你的师父在案发当天上午曾与窦掌柜起过争执,当时,窦掌柜揪着你师父要他赔钱,你师父怒骂他老奸商狮子开大口。这事儿许多人都看见了,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那时候,你和县令大人、白先生也都在场……”

      思思脸色微沉,“我师父还犯不着为了一百两杀人。再说,后来,楚楚也替我师父将钱赔给窦掌柜了。这件事压根构不成杀人动机。”

      “是构不成动机,但是,窦掌柜的女儿女婿,还有云来客栈的伙计,现在都想找高富帅讨个说法。”阎捕头顿了顿,“眼下,有最大嫌疑的高富帅,却不知所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二案】淮阳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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