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红泪斩尘

25、第十九章

　　“听张海说你要走？”陆河叼着烟卷，像是一个文艺范儿的痞子。蓝衫有时候想，如果自己要是没遇见楚寒江的话，搞不好就去追陆河了。陆河这种人追不到也不会那么难过，反正也没有投入那么多东西，只是看上了皮相，玩儿一玩儿，聚不好散了就是了，也都无伤大雅。

　　重要的是，陆河其实是个好男人，在一起玩儿玩儿的话，陆河是从来不会给那些□□们任何暗示的。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啊……”蓝衫笑起来，“是啊，看上了收银员的工作了，看起来挺轻松的，挣得钱也挺多。”

　　“不如你拍片子挣得多。”陆河插了一句，将双臂支撑在背后的栏杆上。

　　“太累了。”蓝衫只说了一句话，但是陆河懂了，确实太累了，身心都累。

　　“跟寒江说了吗？”陆河转过头来。

　　“没有。”

　　陆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地抽起了烟。他不说话，蓝衫也就不说话了，他在想一个问题，究竟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问这个问题？

　　蓝衫开始是恼怒，后来是颓然。也许他真的是太下贱了，以至于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喜欢楚寒江，喜欢得了不得，就差明目张胆地倒贴了。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倒贴的，只是太难了，他爱楚寒江，很爱，所以他是那么地害羞，所以他比楚寒江还要含蓄，生怕一旦说出口就会被拒绝，从此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事实证明这是他太蠢。如果早早地说话，得到一句拒绝，可能早就死心了。不，或者是楚寒江冷血地邀请他只做床伴，或者委婉的表示只做不爱，这些都好，他就能早早地想通了。

　　蓝衫看见陆河张开了嘴，陆河皱着眉头，他以为陆河要说他“胡闹”，然而陆河说的却是：“你做得对。”

　　“……”

　　“其实有点儿可惜了。”陆河把烟熄灭了，“听说张海想把你们三个捧上去，还有下一个系类的视频要录。”

　　“你不是说我做的对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你做的非常明智。”陆河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对于并不想靠着这种事情出名的你，这样做是最好的决定。”

　　蓝衫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公司的目的都是盈利，一旦被推倒了这个位置，剩下来的人就要被动地为了已经努力了一半的路程而继续煎熬，来巩固住刚到手的位置，为了这个，他必须要拍摄很多他不喜欢的大尺度，因为不会有观众是喜欢千篇一律的动作的。他已经25了，再几年就奔着三十去了，他实在不爱这样的生活。这条路是不能半途而废的，及早地退出才是明智的。

　　到现在为止，沈江也好桥寒也好，甚至于他自己，谁也没有拍过NP的内容，也没有SM，要不是有肉的话，那纯粹就是耽美电影了。公司不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三个人签地都是自由约，并没有卖身，公司要是要求这种大尺度的东西他们是可以果断拒绝的，既然肯定会被拒绝，公司也就没有必要去跟模特们闹不痛快了，对谁都不好。但是一旦公司把他们推上正轨，那么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了，就连最基本地跟谁谈恋爱的问题都不能直说了。你跟男人做了那么多片子，回头去找个女人谈恋爱，是会被一众腐女唾骂的，蓝衫还好，他本来就是个gay，但是剩下的人就不尽然了。

　　想明白了个中关键，也就没那么踟蹰了，不过是去留的问题，没有楚寒江在其中作为诱因，蓝衫已经了无牵挂了。

　　“你还是早走的好。”陆河漫不经心地说道，“也好过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蓝衫不置可否，其实要说不爱楚寒江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实在是太累了，已经远远超过爱了，他已经感到脱力了。不求回报的爱只是一张面具，他已经怎么也维持不下去了没有人是真的不求回报的，不管他爱得有多么卑微，被人踩到泥底下的爱都太让人难过了。

　　“我也要走了。”

　　“你说什么？！”蓝衫惊诧地看向了陆河。

　　“本来想要你帮忙照顾着点儿沈江和桥寒，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陆河自顾自地说着，表情非常坦然，好像他说的不是那么令人惊诧的事情一样，“我没打算现在就走，过一阵子，但是走是肯定的了。”

　　蓝衫挺想张口问他，你那个小跟屁虫要怎么办，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这种事情总是私人的，不该由他来说。

　　“我不走他会更难以放手。”陆河像是看透了蓝衫的表情，冷淡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蓝衫刚想回一句什么，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陆哥！”，他一回头，可不就是那个“小跟屁虫”么。

　　蓝衫看见那一瞬间陆河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丰富，有不耐烦，少许的愤怒，一点点的欣喜和很难看到的爱慕。每个人都是逃不开的，总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倾尽所有地想要爱他。

　　蓝衫扭头往反方向走去，这部电影已经快要拍完了，他总觉得要跟寒江道个别才安心。他慢慢走到酒吧的地下室那边，犹豫着要不要敲个门。可是其实为什么要跟寒江告别呢？他们从来就是分开的，不过是一对连留了手机号码都不会拨通的朋友罢了，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告别呢？蓝衫又把手缩了回去。

　　然而门却开了。

　　“怎么不进来？”楚寒江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他。

　　蓝衫只觉得胸口都烧了起来，被寒江注视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还是喜欢他，不管这个人有多么不待见他。他原来以为他放下了，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在燃烧，在楚寒江的磁性的声音中消失殆尽了。

　　看着他，蓝衫，他也没有多帅。蓝衫默默地想着，抬眼对上楚寒江的眼，笑笑：“还没敲门，你就出来了。”

　　楚寒江也不拆穿他，只是让开身子，让他进门去。

　　蓝衫刚进门，门就被楚寒江“啪”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我是回来拿衣服的。”蓝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天就走了，留点儿体力。”

　　“我知道，我不做。就歇一会儿，明天晚上的飞机，不急在这一会儿。”寒江说道，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蓝衫实在没有任何反驳的借口，或者说，面对楚寒江，他从来都不懂得反驳。

　　蓝衫被放到了床上，他感觉都浑身不舒服，那种不舒服是从心里产生的，一直延伸到身体上。这不是楚寒江的风格，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激烈或者冷漠的，没有中间档，这种温柔似水的做法，根本不正常。

　　他安静地躺着，不一会儿就感觉楚寒江的手总他背后摸到了他的腰上，然而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寒江在背后安静地环抱着他，用一种近乎于温柔体贴的姿态，蓝衫感觉到眼角有液体默默地流淌到了枕巾上，他控制不住。他那么卑微地求了很多年，只得到了那么一个拥抱，或许真的是他贱，但是楚寒江，从今天开始，我从你这里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