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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化敌 ...

  •   如愿以偿的,我把一大杯红酒给谢清琅灌了下去。
      出乎我意料,谢清琅不哭又不闹,一直睁着一双眼睛看我,目光澄明如斯,我几乎到要怀疑谢清琅是在装醉。
      但是我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大家都是男的,彼此的想法都差不多,有苦有泪都应该往自己肚子里咽,单单是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只有小丫头才会这样。

      一杯红酒下去,谢清琅果然倒了下去。我看着谢清琅安静且祥和地躺在我的床上,内心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我悄悄在心底跟自己说:宋年,谢清琅也是一个可怜人,他也很不容易。十几岁就出柜,家里人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压力肯定不小。本来喜欢上一个跟自己同一性别的人就已经是莫大的悲哀了,你还……
      这样对吗?
      但是无论对不对,事到临头,已经不再允许我反悔了。

      这是冬天,谢清琅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深蓝色外套,因为在地上滚过的关系,外套有些脏了。我颤抖着手去拉拉链,四下寂静,唯独拉链慢慢往下拉的声音。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害怕得要命。
      外套被我丢到床底下。谢清琅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衬衫。
      我咽了一口唾沫。
      手指拈起衬衫的衣角,慢慢地往上卷。谢清琅的皮肤很白,而且偏瘦,但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女气,身上肌肉脉络起伏,却也不像那些肌肉壮男那般。最主要的,是谢清琅有腹肌。
      我想起自己白斩鸡一样的身材,鬼使神差的,将手覆在了谢清琅的腹部。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原本应该“烂醉如泥、倒地不醒”的谢清琅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单手扼住我的脖子,把我摔倒,继而就欺身而上,重重压在了我的身上!
      带着酒味的潮湿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惊愕,瞬间就瞪大了眼,抡圆了拳头想砸他。
      谢清琅一把抓住我的手,重重地在我的拳头上亲了一口,笑道:“宋年年,我好摸吗?”
      言罢,就单手压住我两条胳膊,一俯身,在我肚子上拱了起来。
      因为发烧,我全身上下软绵无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谢清琅宰割。
      病毒和怒火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啐了一口谢清琅,骂道:“你他|妈骗我!”
      谢清琅扒下我的裤子,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上半身却支起来,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说道:“我怎么骗你了?宋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知道酒后乱性这个词吗?这酒,可是你给我灌下来的,这性,也是你撺掇我乱的。”
      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违纪乱法的事,唯一一次想要做点错事,你看,报应来了。

      骨子里的自怨自艾一下子冲上来了,我不再挣扎,一下子瘫在床上,任谢清琅在我身上折腾。
      我对自己说:宋年,你想做坏事,你这是报应。

      谢清琅眼珠不错地看了我良久,忽然笑了,放开对我的桎梏,慢慢摔倒在我身边。我的一张床本来就不大,躺我一个足足有余,躺两个大男生就显得有点挤了。
      “喂,宋年,咱俩交个朋友吧。”谢清琅侧过头看着我说。
      我本来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谢清琅却突然说要放过我。濒临死亡的那颗心脏瞬间又活了过来。
      我转过脸看他。午后阳光穿堂而过,不均匀地洒在谢清琅的脸上,投下一块块斑驳的光点。谢清琅一双眼润在阳光里,“宋年,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是真爱唐述冬,你跟他长得那么像,他一走就是大半年,我实在是想他。”
      很奇异的,因为他这一句话,我忽然感觉我胸腔里的东西化成了一汪春水。我张开嘴,声音轻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理解。”
      谢清琅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忽然想到三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述冬一起走在五湖路上。述冬刚刚买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很好,五湖路两边梧桐树叶婆娑起舞,夜的凉风吹拂过,心头很多东西好像都被这夜风吹掉了。
      那晚的星星也很漂亮,就像是银河被揉碎了。述冬忽然对我说:“宋年,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很辛苦。”
      我当时一愣,心里有股淡淡的涩味弥漫开来,我说道:“你其实还好,不过就是家里的关系复杂了点,我过得才是真辛苦。”
      述冬淡淡瞥我一眼,道:“宋年,你知道什么,这个世上,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不是连来自父母那份最纯粹的爱都得不到。”

      我看着谢清琅这般微笑,忽然觉得其实述冬要是知道的话会很开心。
      毕竟,他现在也得到了一份非常珍贵的爱。

      述冬和谢清琅在那家宠物总动员里相遇。
      述冬去将宋希的皮皮送去洗澡,一进去就看见了谢清琅。谢清琅养了一条金毛,高大威武,煞是好看,谢清琅浓眉大眼、清瘦挺拔,一手牵着拴着金毛的绳子,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听到推门的声音,抬眼看去,就见晨光璀璨中述冬冲他微笑。
      这是一次双方都对彼此互相一件钟情的故事。
      我听谢清琅说,述冬当时刚刚和一个男生分手,正处于自己性别的纠结中。谢清琅的出现彻底结束了这种挣扎的局面。述冬很愉快地就去和谢清琅搅基去了。
      其后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他们曾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激吻,互相搅着对方的舌头,发出啧啧水声;也曾在小旅馆里互相索求着彼此的身体——都是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方还是自己心仪已久的人,禁果是怎么尝也尝不够;当然,他们曾经更是手牵手在护城河河畔散步,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海誓山盟。
      唐述冬和谢清琅的爱情起调太美,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易夭折,他们也没逃过这劫难。
      交往三个月后的某天,谢清琅收到述冬的一条短信,简简单单三个字“分手吧”,就再也没出现。
      谢大少向来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便打定注意再也不要理唐述冬。他向来骄傲,从小学起就是众星捧月的过来,为了唐述冬他把身边所有的小情人清理得一干二净,他们之间的美好太多,他怎么会相信唐述冬说走就走。
      他坚信唐述冬会回头。
      是在一个月后才发现不对劲的。唐述冬消失得太过干净,一点儿消息都没落进他的耳里,这太不合理。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唐述冬要去别地儿读书。
      结果就太明显了,述冬为了学业和前途,放弃了自己的爱情。而作为被抛弃的谢清琅,甚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放弃了。
      心高气傲的谢大少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日日喝酒,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到了我。
      后面的故事也就无须再赘述了。
      听完整个故事,说实在的,我是替这样的谢清琅委屈的,毕竟整件事儿说起来是述冬不对,但是我到底还是述冬的表哥,所以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保持了沉默。

      谢清琅拍拍我家硬梆梆的床板,说道:“老实说吧,我刚开始碰到你,的确是想拿你当唐述冬的替身来着,毕竟你是他表哥,长得还真的很像。所以我那段时间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但是我现在想通了,你毕竟是你,你做事的很多小习惯都跟唐述冬不一样,我没办法把你当成他了。”他清了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朝我伸出手,说道:“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吧。”
      我想了想,述冬的确欠他良多,我作为一个哥哥,总得替自己弟弟兜着点。而且知道这些事以后,我对他的反感度降低了很多。更何况都是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总是揪着那么一点儿往事不放,我握住谢清琅伸过来的手,笑了笑,“没问题。”

      说是交个朋友,但是我心底总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毕竟我是一个直男,而谢清琅是个GAY,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只毛毛虫到处爬来爬去。
      但是谢清琅说:“宋年,你会不会因为我是同|性恋,就对我区别对待啊。”
      我勉力一笑,“怎么会。”

      话都放出去了,其后每当谢清琅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我总觉得不自在,但是也不会把他的手打开,只能强忍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别扭。
      有好几次谢清琅约我出去玩,都被王贺撞见了。
      我跟谢清琅“勾肩搭背”(其实都是谢清琅搭着我),王贺大惊失色:“以前总觉得宋年是我们中间最含蓄的人,没想到这含蓄人一旦放开了,比我们都OPEN。这跟自己男朋友出来,都不遮掩呢哈哈哈。”“男朋友”三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
      我皱皱眉,想跟他解释,他却大笑着跑开了。
      我也曾经疑惑过,为什么谢清琅总是约我出去玩儿,谢清琅笑说,他看我这长相,顺眼。
      倒是谢清琅,会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说去吧。”
      那个时候我尚不知道人心鬼蜮,别人跟我说了什么我都轻易相信,故而当我几年后重新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总为当时自己的幼稚无知而叹气。

      谢清琅的模棱两可让我所有的朋友都认为我们俩真的有一腿,我对此很不愉快,但是又没办法反驳。有句俗话,越解释越黑,用到这里正是刚刚好。
      所幸没几天就过年了,我爹我妈把蔬菜摊子一收,花了四五百在离家不远的超市买了件新衣服,要带我回外婆家过年。
      那几年我爷爷家这边是风云变幻过得甚是不如意,我爸几年前在小镇子被人坑了,至今也没走出这阴影,全家一合计,还不如去外婆家那边过。
      我外婆家在乡下,比我爷爷家还要偏远,我一想到要好几天都看不到谢清琅,不用再应付闲言碎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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