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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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让我靠一会儿？”
她干脆地拍拍肩膀，他便轻轻靠了上去，其实根本没敢使力，只是觉得，就算只有这样纤弱的一个肩头，都好过独自承担这一刻排山倒海般的沮丧和绝望。
这是一个不能被别人看见的卫振东，但她不一样，还记得六年前他刚毕业进入「IN」继承父母的衣钵，当下就大刀阔斧地做了几项改革，可这年少轻狂的决定却导致「IN」在那年破天荒地出现了严重亏损。年报出来的那一天，他也是像这样轻轻靠在她肩头，在她单薄的身板上寻找到了可以驻足喘息的片刻。
那时她才18岁，她比现在更瘦弱，一副眼镜框几乎能遮掉整张脸，直挺的鼻梁从侧面看过去却有着坚毅而倔强的弧度；时隔六年，当初的少女已然悄悄成熟，轮廓也变得柔和清秀了，只是那紧抿的唇依然散发着和往日别无二致的坚定感，让他可以安心地，栖息片刻……
两人正各自发着呆，房门却不其然地被一脚踢开——
在他们反应过来以前，已经被连续几下能把人晃晕的闪光给弄懵了，只见几个记者摸样的男子拍完照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惊人！等他们反应过来去追已经晚了。
原来受邀的媒体觉得拍不到新娘子无法交差，个别人为了抢头条，便偷偷摸到了休息室……
接下去的几天里，李一涵和卫振东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强大的想象力——原以为最多只是曝光了她的样子，却不料记者的挖掘功力实在可观，她早已低调归隐的父亲李贺的背景都被挖了出来，说什么虽然上一代的家产之争中李贺最终败北入狱，但其女女承父志，不声不响地就从石暮尘的女儿手里把她的男人给抢到了手，而且与肖氏集团合并后的「IN」市值惊人，能抢到卫振东这样的黄金单身汉真是手段高明云云，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在记者的煽风点火下，原本两家人的烦恼，直接蔓延到了第三家，小辈们除了邱汝信以外也无一幸免，李一涵的工作是没法做下去了，卫振东也只好紧急取消了几个面谈，石果儿则依旧人间蒸发，急得石暮尘和薄晓微都去请了私家侦探，却依旧一无所获。
办完交接手续后，李一涵终于得以从同事们好奇的眼光和指指戳戳中解脱出来，她沉默着回到家，却见母亲正在沙发上静静等她。
“妈，怎么还不睡？”她眼神闪烁着：“你身体不好，要早点睡。”
“都办妥了？”
“嗯。”
童珊叹了口气：“今天你卫叔叔和田阿姨来过了，说没想到影响了你的工作，觉得很抱歉，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IN」上班，部门岗位随你挑。”
她一听急了：“那当然不行，妈，你帮我——”
“已经帮你推了。”
她松了口气：“……谢谢妈，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另外找工作的。”
童珊摇摇头：“涵涵啊，你是真不该趟这潭浑水。好好一个大姑娘怎么就成二婚了？弄成这样以后怎么说得清？”
“没事的妈，”她宽慰道：“谁成天惦记着我？挂嘴上聊两天也就忘了，再说当时情况实在紧急，总不能把两千个宾客都晾那儿吧？”
童珊幽幽开口：“只怕你担心的……并不是那两千宾客。”
她心头一惊，只得敷衍道：“是啊，还有卫叔叔一家和石叔叔一家也都急得团团转，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童珊直直望着她，半晌：“你大了，凡事也该自己做主了，妈只想说一句话：怎么样也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吗？”
“……我懂的，妈。”
看着女儿消失在卧室的背影，童珊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此时李贺端着煎好的中药走来，小心翼翼地把药端到她嘴边：“怎么了？”
“唉，你不会看不出这傻丫头还在惦记卫家那孩子吧，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都这么多年了，拦也拦不住，只能看造化了。”李贺无奈地摇摇头：“趁热把药喝了吧，凉了更苦。”
童珊皱着眉头把药一饮而尽，再睁开眼时，嘴里已经被塞入一颗蜜枣。于是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她想，当初的自己也曾经历过长久的绝望和等待，甚至在死亡线上翻滚许久，才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那么，能不能乞求上苍，对她的女儿更宽厚些呢？
***
放下报纸，石果儿绝望地瘫坐在地：“完了完了完了……”
“之前叫你回去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卫大哥变成别人的丈夫了，你说怎么办吧。”虽然这么说着，邱汝信还是非常纯M体质地为佳人一个个地拆开外卖包装，并摆好碗筷：“这儿实在太偏，连像样的饭店都没一个，你先将就着吃点吧。”
“我不是说这个完了……”石果儿沮丧极了：“我不但搞得两家鸡飞狗跳，现在还连累了姐姐一家，你叫我怎么还能有脸回去？”
“你不回去问题就能解决了？”他把筷子塞进她手里，督促道：“快吃，你都瘦了。”
石果儿眼泪汪汪：“邱大哥，我这么坏，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上辈子欠你的，要是让叔叔阿姨们知道我不但知情不报，还帮你东躲西藏，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邱大哥……”
“所以算我求求你了公主大人，吃饱了就赶快回去吧，赶紧结婚赶紧辟谣，大家都方便！”
“……”石果儿低头使劲儿扒饭，一声不吭。
“……到底是怎么了？”邱汝信放软语气：“这样，你有什么心事就和Oppa说说呗，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数了好一会儿饭粒才喃喃开口：“邱大哥，你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对吧？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喜欢的女孩？那当然是……”他托着腮冥想起来：“一想到她就觉得浑身带劲儿，一看到她就心噗噗跳，紧张、患得患失、不管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和她分享，但如果是和她在一起，就算吃到世上最难吃的东西都不会生气……大概就是这样。”
“这样哦……”石果儿垂下眼：“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我……真的爱卫大哥吗？”
“你问我？”邱汝信一脸震惊：“这得问你自己啊！”
“我是觉得和卫大哥在一起很开心，他对我也很照顾很体贴，又帅又成熟，还很浪漫，姐妹们都很羡慕我，我也觉得和他一起生活应该挺好的……”
“那不就……好了？”忍住心底的失落，他笑着宽慰她：“所以不要再怀疑了，嗯？”
“可是……”她扭捏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可是每次他要亲亲抱抱的时候，我都觉得怪怪的，就好像……就好像在和亲哥哥乱轮一样，所以我一想到将来我们要睡在一起，要做那种事，甚至还要生孩子……我就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他一听也傻眼了，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硬憋了几句安慰的话出来：“呃，你没病，你只是，太单纯了……”
“所以我不是不想回去，我只是……不敢面对，我想等自己想清楚了再回去承担责任，而不是现在这样糊里糊涂地……”
“好好，我明白了，不逼你……”他摸摸她的头：“多吃点，明天Oppa再给你带好吃的来，嗯？”
“嗯！”
***
“什么？”卫振东一脸愕然。
“华老就是这么说的……”秘书硬着头皮传话：“他说见面谈可以，但卫总你……必须携太太一同赴宴。”
“……”他疲倦地拧了拧眉心：“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回去后，他和父母汇报了华老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两位也是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这笔单子恐怕只能放弃了。”卫振东无奈地摊手：“果儿至今杳无音讯，我到哪里去变个太太出来？”
“没别的办法了？”卫庭贤眉头紧锁：“这笔订单要是能拿下来，利润会是上半年所有订单的总额。”
“我查过，这个华老确实古怪，一个身家几十亿，儿女成双的富豪却非要窝在养老院里独自生活，这思维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等等，”田如蜜忽然插嘴道：“难道只有我觉得华老所指的太太是李家那丫头？毕竟果儿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在婚宴现场过，外人只见过涵涵的样子不是么？”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都似有顿悟，卫振东却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我们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了。”
“不麻烦啊，只是请她陪你吃顿饭而已嘛。”
“妈，”卫振东语重心长：“我让她莫名其妙地套上已婚帽子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再把她以太太的名义带出去吃饭？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田如蜜眼珠子一转：“那你就娶了她算了呗，反正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
“妈！”
“好好好开玩笑的……”
“行了，这事就算了吧。”一家之主卫庭贤适时发声：“少做一笔生意公司也不会倒，就这样吧。”
送走儿子后，卫庭贤从身后一把搂住满脸若有所思的妻子：“又在动什么鬼主意了？”
“哪有~”田如蜜转身捏他的脸：“老卫啊，你说果儿那丫头还会回来吗？”
“回来还是会回来的，但嫁不嫁给东东……还真不好说。”
“那你觉得……果儿好还是涵涵好？”田如蜜眨巴着眼。
闻言他忍不住轻叩她额头：“别乱来，是你儿子娶老婆又不是你娶，好不好得他说了算。”
“我们说了是不算，但我们可以多制造点机会呀！”以前是看东东和果儿两情相悦，她再喜欢涵涵也不可能乱点鸳鸯，心里还真有点可惜呢。但现在可就不同了……
“喂！”
“干嘛啦？”她不服气地斜睨他：“你当初娶我也没见得多心甘情愿啊，现在不是也挺好？”
“好么？”他故意望向天花板：“唉，不知道苏遥现在怎么样了，有点怀念呢……”
“卫庭贤！你找死！”
“开玩笑的！老婆饶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