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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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果儿局促不安地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想观察他的表情，却又带着无法直视的愧疚，踌躇许久，终究是无法成言。
“我们的婚礼……”卫振东顿了顿，并没有抬眼看她：“不会再有了吧？”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却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任性妄为，已经深深伤害了这个对她无比用心的男人。
他忽然笑了，那是种惨淡而自嘲的笑声：“……终于还是发生了么？”
她迷惘地含泪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担心这么多年的守候会被阿信捷足先登，所以我没能等到你的成人礼，”他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对不起，原来我也并没有多高尚。”
“……邱大哥？”
"输给我他一定不服气吧，明明你们年龄更相仿，玩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多，”他自嘲地轻笑：“说实话我都不懂你怎么会选择我，因为他没说吗？"
“什么……没说？”石果儿一头雾水。
连表白都没有过？这样都能赢？他无语地望向窗外，虽然很难接受，但他好像……确实输了呢。
“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和他在一起？”他忽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再去纠缠了。
“我，我不知道……”石果儿心乱如麻，她根本连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都不晓得，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那不是出轨吗？她居然出轨了，天啊……
“卫大哥，你……你骂我吧！打我两下也行！我太任性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可是……”她低下头嗫嚅：“当时我真的是太害怕了，害怕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苦笑着抬头：“嫁给我很可怕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她惊觉失言，顿时又慌乱又沮丧：“不是的，你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可是，可是我，我，我也不知道了……”
“好了好了，卫大哥知道了。”他柔和地拍拍她的肩：“就这样吧，你不必解释。”
是啊，这世上的一切都能解释，除了爱。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再多的浪漫体贴又如何？不过是让她愈加为难罢了，越单纯的人对自己的内心越忠诚，她刚才的行为已经足够解释她的心意，尽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石果儿走后，他独自在这家生意阑珊的咖啡店枯坐一宿，翌日一早，他再次回到李一涵的病房，看见李贺仍坚持守在她身边，只是毕竟上了年纪，看起来精神很是不济，她似乎正在劝父亲回去，于是他鼓起勇气踏入病房——
“李叔叔，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来照顾她。”
李贺似乎对他的出现颇为意外，他默不作声地望了女儿一眼，似乎在征询她的意愿；她不自在地瞥了门口一眼，旋即出言宽慰：“爸你回去吧，我们年轻人还能聊聊天，不会太无聊。”
他迟疑着望了卫振东一眼，终于默默起身离开，经过门口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依然是一言不发。
病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人，李一涵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去看看阿信吧，我没事。”
“果儿在照顾他。”
“那就和她一起照顾，你们这么久没见，问题不需要解决一下？”
他垂下眼，良久：“……已经不需要了。”
她露出不解的神色，但也没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和田阿姨说了昨晚是我执意要走，你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对好了别穿帮。”
他嘴唇张合了两下，终究是没说话。
“还有，刚才的话是说给我爸听的，你不用当真，我想睡一觉，你出去吧。”
她面无表情地扯高被单，却见他岿然不动，不禁停下了动作：“还有事吗？”
他没说话。
“如果你已经见过果儿，就应该知道我对她的逃婚没有做过任何怂恿。”
“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是我太……”他注视着她，眼光深隧得难以辨别其中深意。
“想说对不起，是吗？”她先发制人。
于是他的道歉就这样被梗在喉口，无法成言。
“既然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听完以后的感受。”她侧了个身不再看他：“你觉得我会想听吗？”
他默然。是的，她不想听，一点也不想。
“我不想听的还有 ‘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以及‘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如果你要说的包含这些，那就不要说了。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一切就都和从前一样。你和果儿结婚时我依然可以做伴娘，你知道我可以的。”
他呆立在原地，心里充满震撼——她完全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的顾虑又是什么，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
如此让人心疼的坚强，一下下狠狠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轻轻叹息：“你今天就是打定主意不让我说话了，是么？”
她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但我还是有句话想告诉你，”他走近，仔细地帮她掖了掖被单——
“谢谢，谢谢你……喜欢我。”
她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一样。他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她的背影，这才离开了病房。
而她，在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终于无声地哭泣起来。
***
邱汝信毕竟是年轻人，休息一晚就基本无恙了，石果儿便让他自己去办出院手续，她自己则打了个头阵先过来看望李一涵，让他办妥了再过来。结果方向感欠缺的她居然迷路了！正要找个护士问问路，却听见身后有两个护士在闲聊——
“我刚从213过来，真是造孽哦，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居然得了脑癌，唉……”
“脑癌？可我看她精神挺好的啊。”
“她还不知道呢，父母瞒着她的，唉，方医生说不开刀最多半年，开刀的话，很有可能就下不了手术台了，她父母哭得都昏过去几次了。”
“这可真是造孽，小姑娘长得还不错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渐行渐远，全然不知前方有个身影，正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濒临石化——
213？那不就是涵姐的病房号？石果儿今生今世从未如此希望是自己脑子不好使把号码记错了，可当她一路摸索到213号病房，看到静静躺在里头的李一涵时，顿时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绝望感。
“果儿？”李一涵一看是她，立刻努力露出微笑：“进来吧。”
没想到她醒着，石果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跌跌撞撞地夺路而逃，把李一涵弄得莫名其妙。
邱汝信刚上楼，就被崩溃到哭着冲下楼的石果儿撞了个满怀，他惊魂未定地一把拉住她：“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邱……邱大哥！”她哽咽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
“怎么了？”卫振东震惊地望着几乎要哭晕过去的石果儿，以及居然眼眶泛红的邱汝信——他自问并未为难这两人，怎么……？
眼看石果儿已经哭岔了气，邱汝信只能强忍着悲痛传达：“果儿说她听见两个护士说，说……涵姐得的是……”
说到这里他也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从小一起长大，宛如亲姐姐一般的女孩居然命不久矣……叫他怎么忍得住？
“……什么？”卫振东忽然有了很强烈的不祥预感，他不觉暗暗握住桌角，紧到指尖都几乎要陷进去。
邱汝信终于泣不成声：“是……脑癌。”
话音落下的瞬间，卫振东高大的身躯居然情不自禁地摇晃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肯定弄错了——可那天林医生忽然要求她父母进去密谈的行为，以及谈完后童珊的反应，却让他一颗心无止尽地凉了下去。
他知道作为大哥的他必须要在这一刻保持冷静，可当他想要努力调整思绪做出反应时，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他根本无法控制肢体的颤抖和眼眶的湿热，更无法做到理性思考，他唯一的希望和念头就是这一定是场噩梦，只是场梦而已……
可当他战栗着睁开眼时，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两个痛哭失声的人，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自己。
为什么上天要对她这么残忍？她那么坚忍、聪明、独立……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这样？
他怔怔望着桌面，生平第一次失去了主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