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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阴阳师和传奇医师,我该信任谁? ...

  •   (8)

      霍立医生的诊所在一条私家路的尽头,路的两旁是一家家的小店铺,小公园,自助银行,规模全都是小型的,放眼望去,并没有高出三层的楼房,车子走在路上,也就丝毫没有逼迫感。车路两旁的人行道上载了法国梧桐,叶子大片而形状美丽,整条路的风光十分明朗美观。

      路的尽头是一憧米白色的建筑物,这座房子也是只有三层高,但相当宽阔,青铜雕花门里面是一个大大的圆形花圃,现在正盛放着紫色的鹫尾和金黄的蔷薇。

      狄明威下了出租车,走到铁门前按门铃,这个地址是英蓝给他的,但是看起来实在像度假别墅多于像一间诊所。之前他已经打过电话到这里来确认,并把这个消息提交给警方,但眼见为实,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亲自来看看伤者。

      门铃旁边的对答机中传出彬彬有礼的应答声,在得到确认之后,青铜雕花门缓缓打开,狄明威走过花圃,跨上那憧建筑物的白色台阶。

      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裤的女孩子,头戴一顶白色的护士帽显示了她的身份,她向狄明威掬了鞠躬,推开了台阶上的第二扇门。

      门后面并不是如狄明威所想的是一个大堂,而是一条环绕的走廊,走廊上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扇门,就像一条带子,将所有的房间都包在中央。

      接待狄明威的小护士说:“狄先生,请往右转,黄历先生在右边第五号房间。”

      狄明威走进走廊的时候,小护士又在他身后掬了一躬,然后缓缓关上了身后的门,而走廊的天花板上镶满星星般的小灯,关上门之后不但不觉得黑暗,相反还觉得恰到好处的明亮和宁静。
      狄明威觉得这种排场实在超乎想像,单看这个诊所的环境格局,便觉得这个霍立医生实非常人。他身处这样的地方,说实在的,有点不舒服。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个重伤者在右边第五号房间等着他,而且他还知道那个伤者的名字叫做黄历,既然人已经站在了这里,他觉得无论如何得去看看他,只是他对伤者能否回答他的问题颇为存疑。

      狄明威敲了敲第五号房间,里面传出一个清晰的声音:“请进。”

      狄明威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包得似木乃伊一般的伤者一名,刚才的“请进”原来是他说的。让他大吃一惊的不只是三天前的重伤者此刻竟然能够开口说话,而且这人看起来在病床上还躺得相当愉快。

      狄明威虽然与那日的伤者只有一面之缘,而现在他整个头部都包在绷带里面,但是他却认得他的一双眼睛。这个名叫黄历的伤者,现在双目中流露出跟当日事故现场一样的兴奋神色,而且更为生机勃勃。

      伤者躺在病床上,白色绷带缠着头颅,上肢,一条腿打了石膏,四十五度吊起,姿势颇为凄惨。明明一动也不能动,但是他双眼随着狄明威的动作转来转去,从眼睛的表情来看,他的脸上一定在笑。

      狄明威的奇怪感觉越来越重,他盯了黄历好一会儿,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发自内心地高兴而又伤得这么惨的重伤者,简直可以用雀跃来形容了。他不禁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他:“你还好吧?”

      “我觉得还不错。”伤者立即回答,口齿清晰。

      再问:“伤势如何呢?”

      “霍立医师医术高明,手术成功,我因祸得福。”连头脑也清楚得很。

      伤者黄历还主动对狄明威说:“你是那天想救我的人,我很感激你。霍立医生告诉我你是一位警探,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狄明威实在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是由一位躺在病床上的重伤者来发问,他沉吟着,在床头坐了下来。

      他看见白得不染一尘的病房环境设施一流,床头水晶花瓶里插满的百合绽放着芳香。

      这时一个穿白衬衣西裤的男子推门进来,朝狄明威颌首:“狄探长,伤者恢复得不错,你们大可放心。”

      狄明威打量他一下,中等身材,架金丝眼镜,皮肤白皙,气质斯文,听语气便是那传奇医师霍立,只没想过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如此年轻。

      他伸出手去:“霍医师?谢谢你!”

      霍立微笑与他握一握:“太客气了,你我不过是做同样的事情而已。”

      这位传奇医生的气质相当平易近人,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傲慢,他走到伤者面前,弯身察看包扎情况,细声问询。

      狄明威在旁观察,只他一举一动都优雅干练,无懈可击,却又丝毫不觉得造作。

      不久检查完毕。霍立转身对狄明威说:“黄先生伤势较重,希望问话不要超过半小时,可以吗?”

      狄明威点点头:“有半小时时间已经足够了。”

      霍立微笑:“等会儿我叫护士送茶点来,我就在隔壁的七号房,狄警探若有问题可随时来敲我的门。”

      狄明威站起来身来:“非常感谢。”

      霍立欠一欠身:“客气了。”转身离去。

      狄明威只觉这霍立医生气质正派,态度温文,跟传闻中的形象大是不一样,又见他对一个普通重伤者也如此亲力亲为的诊疗,一点不端架子,更是大生好感。只是,霍立与那个在千秋身边跟进跟出的英蓝似乎相当熟络,那么,应该也与千秋有着关系。

      一想到这里,刚才生起的好感不禁打了个五折。

      他转向伤者:“黄先生,我现在代表警方询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

      黄历答他:“事故是意外,但我并不准备追究,因为我打算从头开始。”

      狄明威非常奇怪:“总要记录在案。”

      “不,不需要,我不打算追究,请警方也不必再追查。”

      “可是,那个冒失的司机几乎把你撞死。”狄明威忍不住再次惊奇。这霍立的诊所不知有着怎样的神秘力量,令到进来的重伤员身残志坚,甘之如饴。

      “也不过是几乎而已。”黄历居然还有心情幽他一默:“我现在不是还活生生的么,而且我有信心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完完全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全新的开始?狄明威嘀咕,不解其意。

      霍立留给他询问的半个小时,他并无所获,反受伤者所托,要到警局转达不愿再与警方打交道的意愿。

      离去时,他遇上那个叫英蓝的男子。

      依旧无懈可击的装扮,他永远新鲜得像一枚刚摘下来的牛油果,鲜绿、贵重,美味。那种肆意散发的贵族气质令到周遭的人都不自觉地相形失色。

      他手里拿着束花,居然是粉红的郁金香,据狄明威所知,除非特殊含义,不会有人送这样的花来探病。

      他不禁对那束花行注目礼。

      对方误会了,整了整身上穿着的黑白纹路修身短风衣,笑道:“这是今季最流行的千鸟格纹,巴黎刚过的发布会上还有用这个花纹做的苏格兰裙子,不过我是不会在街上穿裙子的。”他似乎对自己的打扮非常自信,还得意得很,居然开口跟狄明威聊起时尚来。

      狄明威无言以对,只得朝英蓝敷衍笑笑当作临别招呼,英蓝倒是好风度,还以微笑之余,还欠欠身子,让开大半走廊,不过他那风度却像王子向平民的亲善招呼。狄明威不觉受宠若惊,但觉不自在。

      他下意识抗拒这样的人,要到了很久之后,他才想明白了,原来英蓝的气质就是某一类人的代表,年轻精英,受人景仰,贵气四溢,注定不是跟他同一阶层的人。

      他盯着英蓝,看着他走进第五号房间,确定他来探的人就是黄历。

      这个伤者,似乎不是普通人这么简单。至少他获得霍立医生和千秋身边男伴的关注,而且,他出事前跟千秋所说的“约定”实在不知是什么意思。

      狄明威暗自猜测:伤者也许已经被收买或者被洗脑,现在伤者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包括千秋、霍立、英蓝,这三个人都非常出众,优秀得令人嫉妒。假如他们真的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那么这个犯罪集团的名气和实力一定排在世界前列。

      直到离开那环境整洁幽雅甚至有些奢华的诊所,他都再没见到霍立医师。

      (9)

      私家路上并没有出租车驶进来,狄明威沿着路往外走,法国梧桐的叶子在他身上投下无数的阴影。

      他在一间间小小的店铺前面走过,在经过一间门面相当窄,而且玻璃门是紧闭着的小铺时,小铺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个人走出来招呼他:“狄明威狄警探。”

      他向狄明威伸出手来:“狄警探,幸会。” 他伸出的手瘦得骨节毕露,尾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

      原来是上次在千秋的占卜现场拿出一副塔罗牌替狄明威圆场,后来却又表露不耐烦自己离去的男子,现在他满脸笑容,表情友好得很。

      狄明威上次领教过他的脸色,知道这人喜怒无常,也不伸出手去,只说:“我好像不认识你。”

      对方微笑:“我叫欧阳箐,狄探长近年来侦破了不少大案,堪为警界破案典范,我可是慕名已久了。”

      狄明威听此一说,知道对方是有意恭维,想他有意奉承,必有所求,但他觉得此人上次出现在千秋占卜现场,表现似乎隐隐有与千秋作对的意思,现在看看他想打什么主意也好。

      于是便伸出手去,与对方握了一握,道:“欧阳先生太夸奖了,只是碰巧破了几个小案件而已。”

      欧阳箐拖住狄明威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反手推开了小铺的门,说道:“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也算是缘分,狄警探,不如到我的小店里头小聚一下,喝杯茶,慢慢聊。”

      狄明威也正有此打算,现在正站在霍立诊所前面的私家路旁,他可不希望多引起嫌疑人的注意。

      欧阳箐的小店原来是售卖西洋古董的,里面的所谓古董不过都是来自欧洲十九世纪后期的一些烛台盘碗,最起眼的是放在角落的一座三角钢琴,店内所有东西都蒙了尘,店主实在不算一个爱清洁的人,但这些旧物因为这尘,倒是平添了几分味道,有了点古董的意思。

      狄明威坐下,客套两句:“原来欧阳先生的生意这样风雅,不知那天所用的塔罗牌是否也是古董?”

      欧阳箐笑道:“普通糊口的小生意,哪里及得上狄先生不但头脑了得,身手过人,最令人佩服的是你那见义勇为,急人所难的精神,当日狄先生救助陌生伤者的事情,我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内,实在是非常钦佩。”他提也不提那副塔罗牌,又大大恭维狄明威一番,突然将话题转到那天发生的事故来。

      狄明威将自己的手抽回:“当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帮忙?”

      欧阳箐一愣,随即笑道:“那时我正坐在红豆咖啡店里。我这人有一个毛病,自小见血就头晕,当时的情况如果出来救人的话,恐怕救护车还得载上我。”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闲闲转换了话题:“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想帮忙的,于是就躲在旁边监视现场,结果给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说到这里就打住,只等狄明威来问。

      姓欧阳的刻意卖关子,狄明威却装不在乎,他知道自己越不卖账,对方越会急着说出来。这个人看似斯文,但未必不是专门把情报拿来他面前兜卖。

      “后来不是出现了一辆灰色的车子载走了伤者么?狄警探那时留在原地等交警,我却悄悄跟着那辆车子,结果发现那辆车子在拐角处停了下来,接了一个人上车。”欧阳箐果然按奈不住,凑近来压低声音:“那个人,就是狄警探在咖啡馆说过话的千秋小姐。”

      狄明威此刻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刻意在这里等他,跟他客套,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给他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欧阳箐笑眯眯地说:“因为我跟你一样,我也对千秋的夺命占卜产生了兴趣。而单靠我的怀疑是不够的,我决定协助狄警探你调查这系列案件。”

      狄明威皱眉道:“夺命占卜?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箐注视着狄明威,笑得更深,眼角的鱼尾纹路直扩到太阳穴上,他的样貌初看是个比实际年纪苍老的壮年男子,细看下来,却像是一个远比样貌更苍老的灵魂寄寓在这个壮年人的躯壳内。

      欧阳箐笑着盯住狄明威:“狄警探,你是到现在还不信任我啊。”他摇了摇头。

      狄明威心中暗骂,你躲在背后监视我,又干那些跟踪偷窥的事,对别人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对自己的情况却一点也不交待,这样就想让人信任你,真是见你的大头鬼!

      欧阳箐似乎看出狄明威心里在想什么,他开口说:“我想在我说出我知道些什么之前,狄警探是不会同意跟我合作的。”

      狄明威不出声,等于默认。

      欧阳箐说:“据我所知,最少已经有三个人找千秋占卜后精神错乱而死……”

      他说的,狄明威也早已知道,他心中暗叫,不是精神错乱而死,但突然想起,这些意外难保不是因为他们失去清楚意识所导致的,如果是这样引发的意外,倒也可以说是因精神错乱而死。
      这种说法,却离千秋占卜引起的恶性影响更近一步。

      欧阳箐继续说道:“加上日前出现的一宗意外,据我猜测,这些人发生的意外,全都与千秋有关,很可能是和她进行了某些交易所致……”

      狄明威不禁说:“你的意思是千秋利用自己占卜师的名气和身份做违法的事情,事后制造事故,杀人灭口?”

      欧阳箐摇摇头:“这是以一个警察的思维来推测的,而以我的思维来推测,千秋的做法很可能就是直接收买这些人的灵魂。”

      狄明威思维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收买一个人的灵魂?人的灵魂是可以收买的吗?用什么来收买?”

      欧阳箐缓缓说:“以一个平常人的思维,自然无法接受一些超能力现象或者一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在与这个世界平行的另一个世界里,什么都可以作为交易,人的灵魂,是其中最贵重的商品。”

      狄明威瞪着面前的人,对方所说实在匪夷所思,要说他精神也出了问题,那么最近遇上的精神病患者也实在太多了一点。

      他也不知怎么应答,只勉强道:“假如是另一个世界的交易,你是怎么得知的?”

      欧阳箐笑道:“我是阴阳师欧阳家族的人,以我们家族在灵界研究领域的地位,我们不能容忍有人打着灵异占卜的旗号进行犯罪行动。”

      狄明威听说过这个神秘家族,这是本城最著名历史最悠久的灵卜师世家,据说这个家族跟日本颇有渊源,故此采用日本的称呼,家族里的灵卜师都称为阴阳师。在国家提倡反迷信的时期,灵卜事业受到控制,大都转向宗教方向发展,这欧阳家族却向国际靠拢,打出“超能力和灵异现象研究”的招牌,成为世界灵异协会的本国唯一代表,奠定在本国灵卜界的显赫地位。

      虽说狄明威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他也相信“存在即道理”,这个神秘家族单靠灵卜事业而维持数十年不倒,无论他们是否装神弄鬼,似乎都得对他们的成就保持一份尊重。

      欧阳箐看着狄明威面色,随即取出一份日报来:“如果狄警探对于异世界灵力尚有怀疑的话,不妨看看这则报道。”

      狄明威接过报纸,看见用红色水笔圈出的大字标题赫然写着:“十年远洋失音讯,一朝重逢阴阳隔”,下面副标题写着:“堂兄妹失散十年,一朝重逢酿成人间惨剧”。标题下配一张大头照,正是那日前来红豆咖啡店找千秋占卜寻人的壮年人。

      狄明威一边看,拿着报纸的手一边微微发抖。事情实在诡异离奇,该名名叫李徽的男子是一家私营五金器材公司的老板,他在一个禁止驾驶的街口被一辆失控的小车撞倒,该驾驶者正是其失散十年,近来苦苦找寻的堂妹李绮。李徽送院后,宣告重伤不治。负责其手术的主治医师竟是其失散十年的堂兄李让堂。

      报道结尾接连提出几大疑点,例如,该禁止驾驶的街口为何会闯入一辆车子;李绮驾驶的小车为何会突然失控;失散十年的亲兄妹李绮和李让堂居然因为堂兄弟李徽的事故而在医院重逢相认,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云云。

      但让狄明威觉得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则报道中并没有指出来的事情,那就是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发生之前已经全部让千秋给预测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清清楚楚出现千秋当时的表情,说的话:“你碰到第二个人之后,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然后,第一个人也会来到你身边。不过,你跟第一个人的相遇已经不在这条路上,那是另外一处地方。”原来她所指的另外一处地方是指急救病房,这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狄明威打了个冷战,忽然想起当日李徽的“切牌”是一张“命运之轮”,那张牌的图案除了像普通的牌一样画了命运三女神和命运车轮,上面还绘画着另外三个人。一对青年男女坐在命运车轮顶,男子的神情平静,女子却神情忧郁注视着轮子前面的深渊,而轮子下面,一个男子正坠下深渊。

      狄明威深深吸了口气,这三个人的神情跟面前这则报道发生的事情不能再符合,李绮因为撞死了堂兄所以神情犹豫;作为主治医生的李让堂在事故中不用负上责任,是以神情平静;而那坠下深渊的男子,毫无疑问应该是李徽。

      一股寒意不由从脚底一直升上头顶。

      欧阳箐一直在留意他脸上的神情,这时点了点头:“你觉得怎么样?千秋的可怕之处在于她预测的厄运都会发生。”

      狄明威留意到他的话有另外一层意思,他不禁问:“你是说,她具有力量可以使事件如她所测的发生?”

      欧阳箐说:“我还不能肯定,这就需要狄警探的协助了。”

      狄明威没有做声,这事件的恐怖诡异之处他越来越领教到,就连面前的欧阳箐,他也对其产生了一种抗拒的心理,下意识觉得这些奇怪的人会带来噩运,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欧阳箐也没有进一步逼迫,他只是笑着说:“狄警探,假如你还是孤军奋战去挑战千秋的话,说不定会遭遇危险。假如你在往后的调查中遇到什么问题,请务必来找我,我是很期待跟你合作的。”

      狄明威离开的时候,脑海里还不断浮现出欧阳箐说过的话,他说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狄明威却觉得自己有点被他打动了。只是,假如相信他所说的,也就等于相信异世界的存在,而千秋和欧阳箐,全是具有超人般异能力的人,这又在根本上颠覆了狄明威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还想起今日的任务其实是来探望那位事故重伤者的,霍立医生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他还保证说黄历的伤三个月之内就可初步痊愈,好了之后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按照欧阳箐的说法,黄历与千秋是在做什么交易,甚至把灵魂出卖。

      最近遇到的事情实在复杂离奇,狄明威打定主意,往后需要扩大千秋周围的调查范围,并且要尽量避免正面打交道。

      (10)

      回到自己的宿舍里,狄明威翻开之前买回来的那本关于塔罗牌介绍的小书,他发现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不足,他要补一下课。

      “塔罗”一词,出自埃及语的Tar(道)和RO(王)两个词,含有“王道”之意,指的是王者需要具备的正确决断力。

      塔罗牌分为二十二张大阿卡那(主牌)和五十六张小阿卡那,小阿卡那牌又被分为四组,每组十四张牌,它们分别是:受火元素所支配的权杖组;受水元素所支配的宝剑组;受气元素所支配的圣杯组;受土元素所支配的星币组。

      大阿卡那所给出的答案或讯息是关于手上比较大的问题或主要情况。同时,为人们提供高层次的宇宙教诲。这些教诲为人们解答面对当前重要问题的答案。

      小阿卡那则是偏向解决手上那些比较小的答案和次要问题,它通常与更直接的日常生活有关。其中权杖组解决的问题与知觉、直觉、洞察、行动有关;宝剑组解决的问题领域包括了爱、感觉、关系的交流和本性能量(阴柔或者是雌性的一面);圣杯组通常反映出人们精神上或心灵上的状态,包括可能的、沉思的过程。这组也告诉人们什么样的能量可以用来塑造自己的生活;星币组则指出人们外在、物质、物理上的真实。这些外在反映内在。具体相关的包括健康、身体、营养、衣着、财产、贫穷和富裕。

      每一张塔罗牌都有一个象征,指出你的内在思想、潜意识动机、隐藏的恐惧和渴望,以及你的个性、长远运程和弱点。

      狄明威特别留意到这样一段话:“一个好的占卜师,要与自己的塔罗牌有亲密的关系,让自己的灵魂和牌的灵魂相契合,这样在占卜的时候,占卜师的灵魂和牌的灵魂一起进入求卜者的内心,牌中所蕴涵的智慧和力量才会发挥作用,进行大量密集的运算,针对提出的问题给出解答。”

      这段话他之前也曾经看过,却觉得说得实在太玄了,他便一略而过,现在重新再看到,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那晚在绿迤坊香榭丽舍进行的塔罗占卜,千秋的表现曾经失了水准,是否是因为那副牌跟她没有亲密关系,难以产生精神共鸣的缘故呢。

      紧接着,狄明威又看到这么一段话:“和其他神秘学相比,塔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从不讨论命运。它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命中注定的,也不会给你提供改变命运的建议。这,就是占卜和算命的不同之处。”

      这句话跟那天狄明威听到另一位占卜师说的话有点近似的意思,那个占卜师也是这么说的,塔罗牌只会提供模糊的方向,不会给出精确的具体的预测。精确如千秋所说的结果,实在像是在算命一样。

      狄明威接着特地查阅了关于“法老王之门”牌阵的使用法和解释。书里关于牌阵的介绍只有一句话:适用于了解自己想法和周遭关系。

      关于牌阵的解释如下:1号牌(希望):希望达成的事 ;2号牌(阻碍):什么原因阻碍你达成 ;3号牌(压抑):潜意识中压抑自己的事情原因 ;4号牌(已达成的事):暗示你的过去和现在的成就 ;5号牌(协助):暗示来自周遭的助力 ;6号牌(做法):如何协助; 7号牌:如何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 8号牌:有谁能在自己的想法中受惠; 9号牌:自己的想法如何执行 ;10号牌:代表下一步,必须和9连起来解读 ;11号牌:代表关键,达成愿望的关键牌(结论牌)

      牌阵的适用范围和牌的解释都不见得与李徽的寻人问题有直接关联,特别之处只在于10号牌需要和9号牌连起来解读,难道这就是千秋说的“你要找两个人”的适用情况?

      书里的解释虽然简单,狄明威却在网上查到关于塔罗牌的一种来源传说,据说塔罗牌其实来自于古埃及的智慧魔法经典“Thoth 之画”。“Thoth 之画”绘画在神庙之內,用作传达天神的旨意,解決法老王的疑难。当埃及王朝被毁灭时,辗转被流传至坊间。

      按照这种解释,法老王遇到了什么问题就会查阅类似塔罗牌的图案,那这种牌阵名为“法老王之门”,是否表示它具有其他牌阵难以企及的准确度?

      这个晚上,狄明威将那本小书反反复复地翻了好几遍,按照他的理解,塔罗牌最重要的功能是指示,指示你作出选择,指示你该怎么做,而不是改变。不像中国的算命一样,教你趋吉避凶,改变命运。

      单就塔罗占卜术而言,是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的。

      狄明威把书本合上,书本附送的塔罗牌在他的床上摊放开来,他一一拿起来查看,这些图案,跟千秋那副牌,存在大不同。

      就拿他印象最深刻的那张“命运之轮”牌来说,他手里这张牌画的是个传统风格的圆形轮子,上面写有字母“rota”,据说在这些字母当中,夹着上帝的名字。轮子顶坐着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右边向上的是长有豺头的安努比斯,左边往下的则是一条蛇。牌的四角,分布着启示录中的神秘动物:人、鹰、公牛和狮子。

      千秋那副牌中的“命运之轮”,牌面所画的是命运三女神在推动命运之轮,但其余的三位男女却不知来历,偏偏地与李徽后来的结果惊人吻合,这,仅仅只是巧合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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