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二雅河》上雨

5、第 5 章

　　对于考研，金水是志在必得。所以，尽管工作了好几年，他还是保持了学生的本色。激情与梦想、挑战与极限，无时无刻不涤荡着他的生活。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金水踌躇满志的等待着结果。等待的日子总是一种对生命的煎熬，屡败屡站实际上是对生命底线的挑战。结果出来了，却令人欢惨相拌：自费研究生。金水感觉自己的身心一下子崩溃下来，尽管梦有所成，但更多的却是失望。至少他一时半伙还接受不了“自费”这个字眼，这关乎尊严，当然也更关乎家里的经济状况。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己工作这几年，家里的状况稍微有所好转，至少父母没有必要再为他省吃俭用。如果卷土重来，自己再花费一年的辛苦不必说，但是面对社会的和自身心里的压力，能不能承受得了还不一定。如果就这么放弃，那多年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不说，自己生命的支点又在什么地方呢？毕竟他金水不想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待一辈子。金水冥思苦想，最后想到了舒蒙，也许只有他能够帮助自己。
　　舒蒙从学校辞职之后，就把江城作为他的根据地：一来他熟悉这里，在这里结交了不少道上的人；二来江城经济发达，交通便利，信息灵通，是实行古董生意的理想场所。当金水面对舒蒙的时候是相当的吃惊：舒蒙整个人像发了酵似的胖，红光满面自不必说，整个人就像弥勒佛。舒蒙在江城买了房子，店面也是相当的豪华气派。舒蒙看到金水非常开心：
　　“哎呀，我总说咱们哥们聚聚，今天可把你盼来了，平常打电话可请不到啊！”
　　“这个店，——你自己的？”
　　“是啊。没什么，装点门面而已，瞧你吃惊的样子！”
　　“我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说什么话？我还羡慕你呢，你看我这肚子，一年系坏四根皮带！”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我可跟你讲了很多次啊，叫你过来帮忙，你非要考那个破研究生，怪谁？”
　　“老四（杜铁军）不在江城么，你找他不就行了。”
　　“他不行，他要有你一半就好了。对了，老四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真的？他怎么不跟我说？”
　　“他好像说不想麻烦别人，他说简单写好。”
　　“真是的，我找他算帐去！”
　　“算了吧，人家和老婆去南京了，到他结婚时我去接你不就行了。哦，对了，我打算送样礼物给你，你自己来挑！”
　　舒蒙用手一指店里的玻璃橱柜，里面陈列着各式的古玩。
　　“这破烂值多少钱？”
　　金水指着一块铜镜说。
　　“破烂？这可是西汉时期的铜镜，市场价六十多万元呢。”
　　“啊，那——这个呢？”
　　“不要小看了这个瓶子，这可是宋代的青花瓷，也算是极品了。大概值八十多万元。”
　　金水一吐舌头，左看右看，看到了一块银圆。
　　“我就要这个吧，估计这个不会怎么值钱。”
　　舒蒙把银圆拿出来，笑嘻嘻的递到金水手上：
　　“你真有眼光！孙中山开国纪念币！没有见过吧？拍卖会上创下高达100万元的记录呢！”
　　“100万？”
　　金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有那么好？”
　　“哈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是假的！”
　　“哦，我说呢。那刚才其他的东西呢？”
　　“也是假的！这柜子里全是赝品，真品是不轻易示人的！”
　　“奸商！奸商！”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饭去！”
　　在饭店里，金水和舒蒙边吃边谈。
　　“老三，我写了一首词，你帮我看看？”
　　“好啊！”
　　金水递过一张纸，只见上面写道：
　　“ 江城子
　　小注：本命流年，感慨身世，徒劳无功，遂有此词。
　　心如污垢，临水处，泪永江流。问苍天，无语而笑，琼楼依旧。我辈只在红尘里，功名千载无来由；生是梦，梦里也白头，人自羞。 三年前，三年后，二十四载无成就。心如月，月如钩，古来圣贤皆忧愁，也怀旧，不知天高地厚。”
　　“好词好词！”
　　“别说虚的，来点实的。”
　　舒蒙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
　　“字数不对，平仄似乎也不对。”
　　金水脸一红：
　　“我随意涂鸦，所以只能算变调。”
　　“能不墨守陈规，也算是一大创新和突破。我觉得这里面最好的是‘功名千载无来由’，写得妙呀！”
　　“谢谢夸奖，前几天我无聊的很。就随手拿了一本书看，就发现了这首词，我越看越觉得好。想不到我那么有才气，我就不禁佩服起自己来！”
　　“哈哈，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我是真的觉得写的好，要不然也不会拿给你看！”
　　“我知道，要说诗词，我不行。老大是这方面的高手，你应该请教他。”
　　“他自己都烦着呢，听说他在上海忙得要死。”
　　“是啊，上次我去上海，打电话给他，他却到外地出差去了。”
　　“那时候我们都认为林飘和朱友花是天生的一对，可惜……”
　　饭店的服务员奇怪的朝这边望了几下。
　　“老大这个人，说不清，总是飘飘忽忽。”
　　“你有朱友花的消息吗？”
　　“没有，我又不出国，自从她去了新加坡，我就没有听说她的什么了。不过那次老二过来，听他的口气，朱友花在那边好像过得不怎么如意。”
　　服务员凑过来：
　　“你们说的林飘和朱优花是不是老师呀？”
　　两个人吓了一跳，仔细的打量服务员：衣着朴素，看样子是个学生。
　　“是呀，不过他们都没有当老师了，你认识他们？”
　　“林老师是我老师，朱优花是他女朋友，我怎么不认识？”
　　两个人愣住了。
　　“你是学生？”
　　“是呀，我在读江城师范。”
　　“宋小青，快过来端菜！”
　　那边老板在呼唤。
　　“哎——来了。”
　　女服务员应声赶过去。
　　“咳，又一个受害者！”
　　舒蒙一脸无奈的说。
　　“是呀，不过别想那么多了，干！”
　　两个人热火朝天的喝酒。
　　“不过也不能怪老大，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
　　“好了好了，不说了！祝贺你脱离苦海！”
　　“还不一定啦，自费的！”
　　“我知道！你想读不？”
　　“肯定想啊，要不然我考它干吗？”
　　“那不就行了，你读研究生的费用我全包了！”
　　“谢……”
　　“别谢了，兄弟嘛，哥哥有你就有！”
　　“四哥，大恩不言谢，干！”
　　“干！”
　　两个好兄弟热情的你来我往，他们的耳朵里不时的灌进一些呵斥声，原来是饭店的老板嫌宋小青的动作太慢。两个人有意无意的听着，谁也没有理会。结帐的时候，两个人抢着付。金水酒量本来就不行，舒蒙一推，他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金水一下子乐了，宋小青跑过来拉他。
　　“你叫宋小青？”
　　“对。”
　　“南平的？”
　　“对，南平宋家镇。”
　　“哦，我忘了，你是林飘的学生。我这，二十元，算是小费，要是觉得委屈就别在这儿干了。”
　　金水掏出二十元直往宋小青身上塞，宋小青很吃惊，她吓得连连后退。舒蒙付完了帐，看到这架势就说：
　　“你就收下吧，他不是坏人，是你们林老师的弟弟，也是老师呢。”
　　宋小青这才放心的收下钱。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雷锋了？”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我是老师，她是学生，我没有办法。物伤其类，何况是人！”
　　“哦——等，等一下。”
　　舒蒙停下来，转过身，喊：
　　“宋——小——青！”
　　宋小青跑过来。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舒蒙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到宋小青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