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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后记(捉虫) ...

  •   宙斯不知道自己究竟打退了多少波攻击,他甚至记不清距离那天后他们究竟走了多远。那一场在朝阳见证下的爱情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在场的五个幸存者在当天晚上到指定地点汇合前都默然无语——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笃定的对错像是被那个场景强行扭曲了,认知错位带来的迷惑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汇合,白人壮汉哈哈的大笑声把他们带回现实,“我们真的活着成功离开伊甸了!该死的,我们能回家了!”

      回家!这个温暖的词一下子抓住了所有幸存者的心,他们抛弃了所有的杂念,只一心向往着回到基地,有的甚至已经在畅想回去后要做的一二三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么?

      答案明显是不是的,从当天晚上开始,宙斯他们就开始遭遇最为疯狂的夜魔进攻。

      这里说的疯狂并不是指夜魔们的前仆后继,而是它们的无所不用其极。陷阱、吊绳、木刺...甚至还有一次从天而降的大桶玻璃碎片...一想到这些宙斯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便现在是白天而他身边还紧紧依偎着最后一个队员也没能让他感到温暖。

      是的,最后一个,宙斯不想去回忆他是怎么一个个失去那些同伴的,就像他刻意遗忘了那个被玻璃碎片雨“淋”了满身的白人壮汉一样——没人能忘记白人壮汉痛苦的哀嚎,宙斯相信,假如夜魔可以表达,那样的疼痛想必能跟被阳光照射的疼痛相提并论了。

      “队...队长...”一个虚弱的声音拉回宙斯的注意力,手腕上的电子表“嘀嘀”作响,他像是刚意识到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而四周每一幢黑洞洞的房子背后都隐藏着无线杀机,“把我留下,你自己走吧。”

      “没事的,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宙斯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低声对靠着自己的队员说,现在他才知道人类究竟是一种多么脆弱的东西,一个铁钉、一道伤口,只要位置正确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我回不去了,队长,你还能离开。”靠着宙斯的队员早就站不起来了,昨天晚上要不是宙斯坚持带着他离开他早就去见真正的上帝了。这也造成了几乎是在太阳升起的一瞬间他就陷入昏睡直到刚才醒来,“离开这里,离开...”他的手虚弱地搭在宙斯身上,能看出来在努力完成“推”的动作。可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宙斯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力量。

      “没什么的,一切都会好的。”宙斯心里清楚他最后的一个队员也要走到尽头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选择离开。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即便宙斯的心理再强大,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他能活着回到基地。

      与其冒着基地被发现的风险,宙斯宁可跟他的队员死在一起。最起码...最起码在面对最后一刻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宙斯无限接近威尔曾经的心理状态,整个世界被浓缩在另一个人身上,而最糟的是随着那个人不断接近死亡,他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世界慢慢流逝且毫无办法。

      “上帝保佑我们...”祈祷,这时候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低低的祈祷,闭上眼睛复述自己能记起来的圣经中的每一个片段,宙斯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绝望的祈祷,而另一个则冷漠看着他无用的挣扎。

      “嘀嘀”,电子表再一次响起,天空变成一种介乎蓝色和紫色之间的暗色。四周已经隐隐出现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但宙斯耳边的呼吸声却越来越慢、越来越弱。

      终于,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宙斯耳边的呼吸声完全停止了。“上帝保佑人类。”宙斯觉得自己的眼眶发干,但是什么也没能流出来。

      “吼!”此起彼伏地嘶吼声后,一个穿着长裤的男性夜魔出现在宙斯面前,在它的身边,是或俯身或站立的无数夜魔。

      “我知道你是谁,”宙斯突然开口,他模模糊糊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莉莉丝的女性夜魔时的场景,那时候这个夜魔就站在离莉莉丝最近的地方,这也很好地说明了为什么他们会被夜魔们丧心病狂地追逐,“她死了,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有我要走的路。”第一次,宙斯称呼莉莉丝用了“她”。

      领主的死亡极大地刺激了亚当,这个忠心耿耿的高阶将它的领主看作信仰般的存在,它崇敬自家领主强大的实力,因此当它感知到莉莉丝的死亡后亚当险些失去理智。

      在这样巨大的刺激下,亚当再次进阶。虽然现在还达不到领主的水平,但在领主之下它几乎没有敌手。

      再次进阶后的亚当用自己的能力强制性地“收编”了夜魔王手下的所有高阶,只一个晚上夜魔王就成了这附近夜魔们见之必杀的对象。再加上它严重的伤势,找到它并且杀了它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亚当完全没在夜魔王身上花心思而是亲自带着它的手下驱逐宙斯他们,那天晚上被幸存者引走的夜魔全部被亚当撕碎了,血淋淋的教训让亚当的手下明白了什么叫做“亚当的命令是绝对的”。“不执行就是死”的铁律成为亚当手下仅次于“紫外线是天敌”的本能,在这种情况下,亚当得益于莉莉丝的智慧在宙斯他们身上得到了良好的实践。

      而到了今天,亚当已经按捺不住了,它的领主不在了,总有人得为之付出代价。亚当记得当自己还是个一阶时它的领主给它的信任——它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家族。而它同样记得它的领主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保住一个人类的性命。

      亚当记得,自己曾像领主发出过疑问。它的领主只回答了简短的一个字,“信仰”。直到现在,亚当都不明白什么是“信仰”,但这并不妨碍它明白什么是必须做的事。就比如它会杀了这些人类,再比如说它会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建立一个“只属于它们的天堂”。

      “啪”,没等亚当下手,宙斯就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回家的路太过漫长,他早就走不下去了。

      红色的血液顺着宙斯的太阳穴蜿蜒而下,亚当用手触摸了一下仍旧温热的血,像是从旧时代终于无力的掌权者手中拿到了至高的权杖。

      末世爆发四年后,M基地通过无线电向世界上所有的幸存者广播了夜魔的进化和分阶;

      末世爆发六年后,M基地宣布他们寻找到了能让夜魔“冷静下来”的方法,但是时间仅能控制在五小时之内;

      末世爆发后十年,幸存者们已经开始随身带着“镇静弹”重返家园了,只要遇到夜魔,这种灌注了“镇静剂”的子弹就能让它们冷静下来,除了不能沟通外几乎与人类无异。

      就在人类信心十足地要收复全部失地时,在纽约附近他们遭遇了夜魔们剧烈的抵抗。让幸存者们惶恐的是,这些夜魔在被“镇静弹”打中之后并没有消除对他们的敌意。而且这些夜魔大多直立行走,身上都多少有些衣服,差别不过有的是有的是上衣,有的是短裤罢了。

      可这就已经足以引起人类的重视了,M基地的领导者迅速赶到纽约附近,终于在一个夜晚等到了夜魔们的首领——那是一个穿着运动上衣和运动裤的男性夜魔,它坐在一张有些破败的扶手椅里,被四个穿着T恤和短裤的男性夜魔抬着跳跃到他面前。

      就在M基地领导者震惊得说不出来话时,男性夜魔发出巨大的嘶吼声,没一会儿,另一个夜魔拎着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少年出现在它身边,听完夜魔领袖高高低低的嘶吼声后,少年面无表情地告诉M基地领导者,“他说他叫‘亚当’,他不管你是谁,但他不欢迎人类,靠近伊甸者死。”

      M基地领导者心里一瞬间涌现无数问题,从“这个少年是谁?”到“为什么他会称呼一个夜魔为‘他’?”但属于领导者的嗅觉让他在问出这些问题之前先问出了一个最不容易引发冲突的,“为什么他说是伊甸,这里明明是纽约?”他很谨慎地用了“他”。

      明亮的月光下,少年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但他还是冲着那个叫亚当的夜魔发出嘶吼,很快,亚当点了点头,又一个夜魔出现,一个人类女性被送到M基地领导者面前。“这是我的阿姨玛利亚,如你所见,我能跟夜魔交流,但我阿姨不能,我希望你能把她带走。”少年对着M基地领导者这样说,“对亚当来说,这里是他的天堂。”

      说完没等M基地领导者反应过来亚当就带着少年和自己的手下离开了,M基地的领导者带着玛利亚回到基地,但医护人员却说她早就疯了。除了“恶魔”和“怪物”之外玛利亚几乎对外界的一切事物没有反应。

      末世爆发十五年后,人类和夜魔的战争在这片土地上零零碎碎的爆发,逐渐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末世爆发十九年后,有人类试探着靠近纽约,统统被撕成了碎片;

      末世爆发五十年后,人类承认夜魔们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从此“夜魔”这个词成为禁|忌,这种物理力量强大且浑身没有毛发的被称之为“伊甸”,取自力量最为强大的伊甸城。

      纽约这个称呼逐渐在历史中淹没,许许多多年后,人类和伊甸们知道第一位伊甸城的领主叫亚当,第一位翻译官叫霍普,但没人知道,他们所称呼的每一声“伊甸”都是源于很久以前亚当的领主对亚当说的那句话——我会建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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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后记(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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