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季节》香花楼子

2、贰

　　第二季度末，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很多账单都要在这个时候清掉，很多业务要续订。小雅正式升上了高三，为了照顾小雅我推掉出公差的机会，把所有业务尽快在几天内加班清完。

　　晚上九点，我加班完，打电话告诉小雅。
　　“喂？”
　　接电话的却是我不熟悉的女声，声音很大。
　　我犹豫了一下。
　　“……沙莲？”
　　电话那头“嗷——”地一声，我赶快把听筒挪开免得伤到耳朵。
　　“澍雅！是你的性感哥哥哦！他居然听出我的声音了！哇哈哈！”
　　“性感哥哥，你说话不算，我来了你又不在，不是说给我下厨吗？！”
　　连珠炮似的语气，我仿佛看到那女孩子青春的脸上张扬的笑。
　　“加班呢，麻烦你告诉小雅一声，我这就回来，”我笑着说，又想起来，“回去我开车送你回家。”
　　“这还差不多！呵呵！”
　　女孩子笑着，把电话挂了。

　　我换好衣服，拿着书包下楼开车。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小雅，接起来想也没想就说：“我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戏谑地说：“要来找我过夜吗，亲爱的？”
　　是个不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哪位？”我皱了皱眉，礼貌地问。
　　对方笑起来。
　　听到这笑声，我一下子明白了。
　　他的笑声仿佛把阳光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我眼前浮现出那张俊朗随和的脸和那双又黑又亮夜色般的眼睛。
　　“文略？”
　　“诶？耳朵很灵嘛！”
　　“那是因为你的声音很特别。”
　　“呵呵，CD音质不错吧？”
　　听到他这么问，我把手机放在了车子的播放机音箱旁，LINKIN的重金属音震的手机微微发颤。
　　再放在耳朵旁听到文略砟咋呼呼地叫声。
　　“突然那么大声你谋害人民教师啊！”
　　“是你自己问的，我证明给你听。”我申明，嘴角不自觉地浮起笑容。
　　他又哈哈的笑起来，“还没下班？”
　　“在车上，快到家了。”
　　“那不打搅你开车，安全第一嘛！”
　　我揶揄他：“早打搅到了，有什么事儿说吧！”
　　“嘿嘿，是家访的事儿，下个月是教师家访月，我要去调查一下你们家，”他语气似乎有点得意，“顺便跟你聊天，上次没聊够。”
　　“那敢情好，不过我业务可忙。”
　　“等乔哥哥有时间的。”他甜甜地说。
　　憋了一会儿，我笑出声来。
　　又打趣了几句，我们互道再见。
　　我本以为给他的名片早就被台风刮走了，却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联系到我，看来他并不是像外表那么马马虎虎的人。看上去大气实际上还很认真，这大概是学生们都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至于其他原因，我想我还有机会了解到。
　　家访的事回去之后小雅告诉了我，但我并没有告诉她文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只说到时候一定在家。

　　在工作不忙的时候，每个周末我会和lisa或者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去体育馆锻炼，有的时候打壁球，有的时候游泳或健身。
　　小雅的课程越来越多，为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开始考虑是否要请保姆。由于她修的是理科，每周末上午还要做实验练习，所以我开始在周末去体育馆之前顺路送她。于是在家访之前我又提早见到了文略。

　　那是周日早晨，我把车停在小雅学校门口，她下了车，招呼几个同学一起进了楼。我调过车头正要走的时候，看见文略骑着一辆非常拉风的摩托朝学校开来，他穿的很酷，配上那辆大型摩托简直像个偶像明星。还好是周日，学生并不多只有毕业班的要上实验课，否则小女生们看到肯定会尖叫。
　　我按了按喇叭，探出头去对他吹个很有流氓味道的口哨。
　　他把摩托停在我车子旁边，用一条腿支撑着，也不下车，侧过身来摘下头盔低头看看我，笑了。笑得比我还流氓。
　　“人家不是说有空去你家，怎么这么心急来接我了？”
　　“想你啊。”我眨眨眼。
　　他也眨巴眨巴眼睛，黑夜般的眼神盯着我。
　　“真的，乔哥哥？”
　　“那当然。”
　　我俩严肃对视，片刻，笑，笑的促狭。
　　他打量打量我，“穿得这么休闲，上哪儿啊？”
　　“例行运动。”
　　我勾勾手指，对他作出邀请的动作。
　　他考虑一会儿。
　　“我得先去看看学生，然后去挂个加班，如果你不赶时间就等我会儿，”他终于禁不住诱惑，“就半个小时。”
　　我看看手表，一脸严肃状，“现在开始读秒。”
　　他嘿嘿一笑，发动摩托骑进校园里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来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学校里面应该是禁止骑车的，特别是摩托车。这么一个毁坏风纪的老师，想必带出来的学生也是无视规章制度的典范。回家去一定警告小雅不要向他学习。

　　果然没过半小时，他就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换掉了骑摩托车时穿的风衣和皮裤，一身青春的运动装，笑脸洋溢地冲我的车飞奔过来。
　　我把右边的车门打开，他迈开长腿坐了进来，车子微微一颤。
　　我们对视一下，看到彼此运动衫上同样的小耐标志，会心一笑。
　　“车子不赖嘛。”
　　“客气。”
　　我发动汽车，转弯，朝体育馆开路。
　　“今天不是学生们上实验课么，你还要去？”
　　“班主任嘛！就得负责着点儿。不过老实说，乔哥哥穿运动装比穿西装帅得多。”停红灯的时候，他斜过眼来看我，坏笑。
　　“呦，可别看上我了，我这大好的青年才俊还得留给祖国的美女们。”我踩油门，左转。
　　“乔同学，谦虚是进步的根本，骄傲是前进航船的蛀虫，”他一脸朽木难雕的表情，“听文老师的，尾巴别那么长。”
　　“打小养成的毛病，成癌了，改不了了。”我摇头，叹气。
　　胡扯着，到地方了。
　　我把车停到平常的车位上，两人一块下来。
　　站到一起我才发现，原来他比我要高一些。
　　“身板不错，平时练什么？”
　　一边走，我一边拍拍他后背。
　　“体育运动我都染指，说不上集百家之大成起码也算爱好广泛。”他洋洋得意。
　　“文老师，尾巴别那么长，”我学他语气，“打网球还是游泳？要么健身？”
　　他用那双漆黑的眼上下扫描我，眉毛挑起来，“我偶像可是费德勒。”
　　“那就网球。”我挑衅他。

　　lisa和小助看见我们过来都吃了一惊，俩人用眼神把文略视奸了够然后才拉扯着我作介绍。
　　“John，你何时有这么一表人才的朋友？”lisa说话的时候眼神还留连在文略身上。
　　“天下掉下来的，正好砸我头上。”我不无感慨地跟她胡诌。
　　“林黛玉妹妹？”lisa生硬地说。
　　“你这老外还知道红楼梦啊！”小助在一旁鄙视她。
　　文略很老实地站在那装绅士，一脸礼貌性的微笑。那微笑是初次见我的时候所有的，还好现在他已不再那样对我笑，那笑容虽然好看但是缺少真诚。
　　“今天我和林妹妹挑网球，你俩双飞吧！”我拉着文略向网球馆走。
　　“你让我们俩女的双双飞啊，乔澍羽！”小助又开始在背后鄙视我，“有人性没异性的！喜新厌旧！”

　　我俩走进更衣室，脱外套，换鞋，拿球拍。
　　文略系鞋带的时候突然一脸愧疚地说：“因为我你得罪了两位姐姐，乔哥哥，我对不住你！”
　　我慷慨地拍拍他肩膀：“那就好好陪陪哥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两人比谁尾巴长，几个回合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