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昙》落玉流

8、琉璃昙八

　　第七章

　　月影稀疏，星辰黯淡。
　　英挺的男子伫步在华丽的别墅前，一脸阴郁。究竟有多久没有再踏入这里呢？久得连他都快忘了。

　　霖缓缓踏进门，沙发上坐着一个气度高华的中年美妇，拥有华美绝伦的容颜。她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抚动着杯沿，笑容妩媚。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不苟言笑，豹一样锐利的瞳淡淡扫过霖的脸，“你总算野回来了！”声音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她轻抚他的背，柔声道，“好了，回来就好了，不要老动气！”说完向霖望去，“霖儿，过来坐，你父亲有事和你商量。”霖的目光薄凉，“什么事？”“你今年也有二十四了，该找个成家了。”威严的男声响起。霖的目光，猛然一怔，接着，冰凉地苦笑，结婚？结婚？身为赤西锋的儿子，注定是不由自主的一生。

　　他直直望着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内心冰凉。“瑶姨，”霖的眼神忽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你有个女儿是吗？”华美的女子抬起头，眼神闪烁，有些迟疑道，“是，也18了吧！”“那么”，他定定看着她，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却也只好按住内心的不安听下去。他说，“那么，要娶，我也就要她！”
　　说完，霖向中年男子点头致意，“父亲大人，希望你能成全！”然后，转身上楼。
　　依瑶忽然浑身冰凉，赤西峰轻声安抚，“是他的女儿吧！？”
　　她无奈的点头，没错啊，她是她和他最后也唯一的一丝牵连。她望着眼前曾深爱过的男子，苦笑着想起从前，那个温润如玉，却又暴虐如纣的俊美男子，她的爱是生生被他劫走的。赤西锋看着她，锐利的眼忽现柔情，“依瑶，这辈子是我害了你，我欠你太多！”她轻摇头“姝儿，她是我的命根，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赤西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这样也好是不是，任它去吧，霖的命是你给的。”
　　霖，去吧，去好好照顾她，替父亲还清这一世的债。

　　依瑶推开门，走进霖的房间。他静坐着，若有所思。
　　见她进门，他立刻直起身子，恭敬地唤道，“瑶姨！”
　　依瑶望着眼前俊美如暗夜的男子，想起了当年那个偏执阴郁的少年，转眼十年。
　　十年前，那一身褴褛的少年，带着冷漠的眼神。
　　饥饿，寒冷，死亡，绝望，无止尽地压迫着。少年年幼的心早已冷漠，即使面前是帮派间的撕杀一片，即使面前是殷红的血如鲜花般吞噬着大地，即使脚下是尸骨凛凛，他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啃着硬冷的干食。
　　那便是她第一眼看到他，他的眼里除了四个字，我要活着，其它，空空无也。那么强烈的求生欲，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后来，她才懂，如果不是存着这么强烈的信念，那么她找到的一定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冰冷的骸骨。
　　第一次，她带他吃温暖的食物，少年的眼神绽放出兽类般光。第一次，少年着起了华美的衣服，绝色的容颜连大人见了都纷纷感叹，那根本不是一张经受过苦难的脸呐！那么光洁，如破壳的碧玉，可少年的眼神依旧薄凉。第一次，她指着七夜堂最高的华丽坐椅，对他字字灌输，将来要让所有的人都在你脚下臣服！终于，少年的眼神破绽光芒，他说，所有的人也包括你吗？她一怔，终也点下了头，当然！终于，少年冰冷的瞳，有了一丝温度，他伸出指，直指代表着权力与野心的坐椅！细长的指骨微微颤动，他说，好！
　　时光一晃一晃，如今他是做到了。终于，坚硬的男子实现了他的野心。
　　可她却永远也不知道了，少年那一撇惊艳的眼神只为那一瞬间的烟火，心中的火苗一发即燃，却也一浇就熄……

　　“你见过她吗？”依瑶轻声问道，我的姝儿啊！这些年，你好吗？霖望着眼前温雅如玉的女子，轻轻点头。她水波荡漾的美眸，流露出无比怜爱，“她还好吗？”她定定望进他的眼，“霖儿，带她回来吧！”

　　烟幕笼罩，秋风寒冷如冰。
　　子姝仰望着苍穹苦笑，为什么你总是要让好人受尽折磨？
　　“看天也没用的，它帮不了你！”阴冷的女声传来。子姝别过头去，对着来人清冷地笑，“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真是可憎！”刘芯蕊阴冷地笑，“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有谁会信你！你说是我干的，证据呢？”她一步步逼近子姝，“你要闹，我陪你，可是你傻，谁不同情受伤的小鹿呢？这就是我当时没有还手的原因了！”
　　子姝怒极反笑，明丽的脸，艳光逼人，“我告诉你，会有阴灵跟着你的，它不会放过你！暗夜里，能听到它的哭泣声，对着你这个歹毒的人！”刘芯蕊感到一阵冷瑟，缩紧身子，“你吓我？”子姝望进她的眼，冷笑，“真的鬼，就在你肮脏的心里！”说着，昂起头，扬身离去。

　　刘芯蕊盯着子姝愤愤离去的身影，一脸阴毒的笑，“你等着，等着被开除吧！”

　　“涓子姝！你过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子姝一踏进教务处，教导主任的声音便直逼她来。子姝抬眼打量着教务处里的人，教导主任身旁，立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心生疑虑，主任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就是刘芯蕊的父亲，上次的事件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子姝生冷一笑，望着中年男子，应道，“解释？没有这个必要吧。”“涓子姝！你成何体统！打人，顶撞师长，屡教不悔！你的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子姝的目光忽然绽出寒冷的光，“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怎么教育出这么令人心寒的女儿！我的母亲再怎么不管我，但也告诉过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要光明磊落！他的女儿根本不配做人！”“涓子姝，你放肆！居然还敢在这里强词夺理！”主任拍案而起，“好你个涓子姝，不管你，你到是无法无天了！”“我怎么了？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绝对不会后悔！还有主任你，你日日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小心有一天东窗事发！”子姝昂起头，一脸鄙视。“啪！”耳光响亮，子姝被厚重的力道，狠狠甩落在地。“涓子姝，我告诉你，你打骂同学，辱骂师长！性质恶劣，情节严重。我要做退学处理！”主任阴冷地盯着子姝，哼，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你死得好看！子姝跌到在地上，脸颊被疼痛撕裂，满眼寒光。她咬紧唇，齿嵌进唇，一丝一丝忍住眼泪，涓子姝，不许哭！绝对不能在这么肮脏的人面前哭！“主任！”门外清亮的男声响起，子姝抬起眼，瞳孔不断放大。
　　逸轩！？
　　“玳逸轩，你来干什么？”主任严厉地责道。“主任，请问涓子姝她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被退学！”逸轩俯下身子，扶起子姝，双瞳绽出逆锋的光。“你这是什么态度，责问师长？！”主任瞪起眼，厉声道。“师长？！我看是不师不长！没有师之姿，长之尊，你算什么师长！？”
　　主任的眼闪过幽寒的光。好，好，玳逸轩，你也是个不怕死的，“玳逸轩，既然你这么有正义感，那你陪她一起退学。”“主任！”子姝睁大眼不可置信，“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也要退！要退，退我一个，要罚你都冲我来！”“子姝！”逸轩握紧子姝的手，璀璨的眸，落一地流光，“还叫他主任做什么！？应该叫他浑蛋！”“玳逸轩，你这个傻瓜！你到底再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要被退学了！”匿藏的泪，终于隐忍不住，在顷刻间绵绵滑落，“你就要被退学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子姝，怎样都没关系，我就是没有办法不管你。”逸轩的眼眸，破绽光亮。他握紧子姝的手，忽然凝光一笑，“反正也要被退学了，那不如就做的彻底一点。”伸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向主任。
　　“啪！”耳光响亮后，逸轩猛然牵起子姝的手，朝门外奔去。
　　“你们两个浑蛋给我等着！”满地寻找镜框的主任，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只秃驴，还要什么眼睛啊，用脑袋照就可以了……”身后是清亮的男声，冷言一讽，还有少女破涕为笑的明丽容颜。
　　笑声也终于在昏暗的天空中响起。

　　“ 您刚也看到了，涓子姝屡教不改，行为太恶劣，我一定会严肃处理！还有那个玳逸轩，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主任对一个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说。
　　忽然门外的光线被暗夜笼罩，冰花般的暗香阵阵侵袭。迎头望去，一身黑衣的男子，绝美如画，冷然孑立。
　　沉寂至极的黑色，散出夜的光芒，拢住屋里的人。
　　他慵懒一笑，在弹指之间，颠倒众生……

　　忽然，五指一拢。
　　“谁敢动她，我把这里移成平地。”令人目眩神迷的男子，漠无表情，一字一顿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