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Target 030.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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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希尔斯兄妹在会场正前方的舞台中央站定，由小提琴演奏出的最后一个音符也异常配合时宜地渐渐消弭在空气中。
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在场中攀谈的客人们都自觉地停止了交流，不约而同地看向这场晚宴的主人。
沈珞一手挽着迪诺，一手捏着盛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与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向正前方。棚顶繁复而华美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绚烂的光芒，与周围嵌着金丝的巴洛克壁纸交相映衬，而站在中央的希尔斯兄妹就如同那珍藏在卢浮宫中的名画里的皇室贵族，从他们那相似的眉眼之中，流露出那一直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
“各位希尔斯家族最为尊贵的客人，感谢各位今天参加我的妹妹，卡丝丽·希尔斯的生日宴会，对于各位的到来，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而自豪。”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沈珞总觉得在说到“最为尊贵的客人”的时候，费鲁乔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自己身上飘了过去。不过那个恍若洁癖看到了什么航脏的东西时的鄙夷又嫌弃的眼神，她已经完全无视掉了。因为在看到那个自称是“彭格列十一代目”的男人后，沈珞就万分清楚她和迪诺在今晚这个宴会中的处境。所以她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讲话的费鲁乔身上，而是身着晚礼，始终面带着看上去不太自然的微笑的卡丝丽。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在今晚年满二十八的女人，是他们是否能全身而退的关键。
“……希望各位能在此拥有一个美妙而难忘的夜晚。”
费鲁乔简短的欢迎辞在全场共同举杯中结束。令人意外的是本应是这场晚宴主角的卡丝丽似乎并没有发言的打算，和她的哥哥一同向客人们举杯敬酒后，就在乐队奏起的悠扬乐曲中缓缓走下了舞台。她并没有向着沈珞和迪诺的方向投来任何目光，似乎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而这一几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细节，更加肯定了沈珞的猜想。
作为晚宴的第一支舞，在场的男士毫不意外地都邀请自己的舞伴。看着面朝着自己，一手置于胸前行绅士礼的迪诺，找到了晚宴突破口的沈珞略略放松始终紧绷的神经，边把手放在他伸来的手掌中，边打趣道：“没想到我们跳的第一支舞会在这样让人终身难忘的场合。”
感觉到沈珞情绪的变化，迪诺微笑着提起那只纤细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珞珞是在责怪我嘛？”
“才没有。”沈珞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随着乐曲的旋律生疏而小心的迈开了舞步。“提醒你一下，我可是有两三年都没跳过舞了，当心一会不小心踩到你。”
还好在大学时曾因为参加活动学过圆舞曲步，两年多前英国毕业时的毕业舞会也让她熟悉了西方特有的宴会文化。否则今天还没等别人有什么动静，自己就先出了丑。
“这么巧，要小心的是你才对，”迪诺眉梢微挑，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她长裙下的高跟鞋，“你的鞋子可是白色的。”
“你敢！”
怀里的女人朝他做了个鬼脸，顽皮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去吻一下她的唇角。虽然嘴上说着笑，迪诺心头却泛起一丝苦涩。
她说得对，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支舞是在这样一个暗流涌动的会场。而按照他起初的规划，他们的第一支舞原本应该在订婚仪式上。明明是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听在他耳中却像是十面埋伏，每一个转调和音符之中都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刀光剑影。刚带着沈珞绕了三个圈，他已经察觉到了不下十道目光。而其中最刺眼的，莫过于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只有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沈珞身上，带着让他格外不舒服的兴趣。
迪诺微眯了眯眼，搂在沈珞腰上的手忽而用力，带着她转了一个大圈，避开那两道令人火大的视线。突如其来的转动让毫无准备的沈珞“哦！”轻呼一声，下意识紧握住他的手，失去平衡右脚一下踩在迪诺的鞋上。
“哎呀你干嘛忽然转弯！”沈珞看着那双原本擦得光亮的皮鞋上被自己踩上的鞋印，嗔怪道：“被踩到了吧！”
迪诺浑不在意，“用一个鞋印躲避一只苍蝇，我觉得很值得啊。”
“嗯？什么苍蝇？”
话刚问出口沈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人的视线，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和别人纯粹的监视目的不同，那是一种掺满了令人从心底感到厌恶的兴味的眼神。从这个角度讲，迪诺的形容还蛮准确的。
简短的圆舞曲在交错的视线中结束了开场舞的使命。
高跟鞋的鞋尖在最后一个音符落幕后收回时，沈珞不禁感叹，虽然演奏的乐队是皇家级别，但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不优雅的肖邦了。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迪诺安抚似的牵起她的手，走到摆满了丰盛的食物的桌前，拿起一旁的空盘，夹了一盘子的水果端到沈珞面前。沈珞捏起一个车厘子放到口中，酸涩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让她忍不住捂着嘴“唔”了一声。
“怎么了？”注意到沈珞皱成一团的脸，迪诺忙从站在一旁的侍者手上的托盘中拿过一个水杯递给她。
“好酸！”沈珞拿过水杯喝下一大口白水，缓解嘴里过于酸楚的味道。“没想到纯血种的城堡中还有这么劣质的水果！”
“噗~”听到平时温和的她难得这么意有所指的嘲讽，迪诺禁不住笑了起来。起初他还担心今晚的场合对她来说会不会过于紧张压迫，现在看来沈珞明明比自己要放松得多。
“唔。”看来是真的被酸到了，整杯水被她两口就喝了个精光。沈珞垂下眼睑，将空杯放回托盘中，透明的杯壁如水晶般反射的光扫过她微翘的嘴角，“看来我需要去个卫生间了。”
“诶？”
“有人等着我离开呢。”沈珞看了眼那边正拿着酒杯接受来宾祝福的修长背影，露背的礼服将她脖颈和后背的线条修饰得更加美艳。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不曾转身，但沈珞知道，她所等待和缺少的，只不过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而已。
“放心，”沈珞捏了捏迪诺的手心，“正剧还没开演，任何人都不会这么早就动手。”
“嗯……还是让比尔陪你走过去。”内心虽然相信沈珞的判断，迪诺还是不可遏止地感到担心。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九鸟派去执行那个机密任务，如果是关鸠在的话，至少可以和沈珞寸步不离。
“好。”
沈珞向一旁的侍者问清位置，又回过身踮起脚在迪诺的侧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和始终站在两人身后的比尔一前一后的穿过人群，转眼间消失在起伏攒动的人影中。
迪诺的注视着背影消失的方向，血红色的酒液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一层层挂在剔透的高脚杯壁上。窗外似乎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硕大的落地窗上，打乱了乐队演奏的舞曲的节奏。
他清楚沈珞这看似冒险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压下心头对那头的忧虑，他仰头一口喝下杯中剩下的酒。香醇的酒液沿着喉咙流入胸腔和胃脏，带来灼烧一般的温度。他捏着空杯，抬脚向着会场最中心的人群走去，路过侍者的时候举杯示意加了半杯的酒。
“卡丝丽，生日快乐。”
正在与他人交谈的女人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怔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头顶的皇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并不夺目却格外动人的细闪。
“原来你还记得这是我的生日晚会。”
好像并不惊讶于他的主动祝贺，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淡，表情看上去也是如此，只是捏着高脚杯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瞧你这话说的！”迪诺略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他提起自己的酒杯，和卡丝丽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好吧，我为自己的失礼道歉。不知是否有荣幸能请希尔斯的女王跳一支舞呢？也算是为自己赎罪？”
随着两人酒杯碰撞发出的轻响，上一支舞曲悄然落幕。原本围在卡丝丽周边的人注意到两人的交流，识趣地退到一旁。
卡丝丽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二十二年。十年前，他还没有自己高。现如今，自己穿着高跟鞋却才勉强与他平齐。
两人的酒杯就那样维持着触碰的状态，直到碰撞引起颤动的酒液逐渐回复平静。卡丝丽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将她眼中的情绪悉数隐藏。
“好，给你个面子。”
“不胜荣幸。”
迪诺躬身行了个绅士礼，牵起自小一同长大的女人的手，就像他们多年前一同学习跳舞的那堂舞蹈课。
舒伯特的小夜曲在钢琴声中奏响，他听到自己耳旁轻声落下一句叹息：
“你今天……不该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Target 030.晚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