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你的名字，幸村知尧》苏君曈

11、第十一章 佐藤信暮其人

　　日本的学校除了课业成绩会影响毕业分数外，课外的社团参与是否积极亦是学生能否成功毕业的关键。
　　立海大亦然。
　　因为开学第一天，知尧没有等到社团报名的单子便晕厥了，所以再回到学校的那天，知尧只得从文娱委员处领了张单子填写。
　　文娱委员是个长相清秀，身子羸弱的女生。
　　不过…
　　知尧瞥一眼臭着脸的文娱委员，暗下评价：表面看来，脾气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知尧接过单子，道了声谢，转身，回位置准备上最后一节的班会课。
　　天羽有看到知尧被文娱委员冷待的样子，她将身子倾斜着，凑近知尧，轻声道：“她平时就这样子的，不是专门针对你的。”
　　“嗯。”
　　知尧本不是个会在乎别人看法的女生，所以不管是不是针对，她都不在乎。
　　只是…
　　知尧余光瞄到文娱委员身畔并不像班里其他同学一样有人环绕，而她自己也只是冷着脸，垂头写着一些高难度的习题，对这样的情景好似完全不在意。
　　“她没有朋友嘛？”知尧漫不经心的看着单子，“班里同学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
　　“切。”天羽奈奈穗趴在桌子上，脸上的肉被堆在一起，显得鼓鼓的，“谁会跟那样的人做朋友啊，那么臭屁。”
　　“…”
　　知尧听到一直背对着她们的夏川恨恨的哼出气，左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看起来就像在弹钢琴一般。但那因用力弓起而泛白的食指关节却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浓重的愤恨。
　　天羽用指尖捅了捅夏川的脊梁，两眼弯成新月：“干嘛？我又没说你嘛。”
　　“她的臭屁是傲娇，你的臭屁是害羞——高一个档次诶。这不一样嘛，不一样哟。”天羽说的头头是道。
　　“…”夏川将手下的一本教科书狠狠地往后一甩，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
　　“啪”
　　天羽的额头应声而红。
　　“嘶…痛嘛~”天羽吃痛，她左手捡起落地的课本，将它交还给夏川，右手掌心柔柔的揉揉额间红肿处。
　　知尧摇头轻笑，继续选择社团。
　　——其实若是以前的话，毫无意外，她定然会选择家政社，但是现在她却犹豫了。
　　经过早上的那节家政课，知尧大概摸清楚了学校教授的料理水平——是她极熟悉的基础料理。
　　知尧想，现在在料理方面，她更需要的是创新，所以说实话，加入家政社对她并没有什么帮助。
　　“怎么？不好选？”天羽问她，“你为什么不选家政啊？你厨艺那么好，再入家政社我就有口福了嘛，嘿嘿嘿…”
　　天羽笑得很贼，却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我…”知尧启唇想说说自己的想法，恰逢班主任抱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她忙住了嘴，只说：“下课告诉你。”
　　“哦…”
　　“好了，我们上课。”班主任将资料摊在讲台桌上，拍了拍手，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立海大的班会课向来是没有铃声的，因为这仅是让师生们讨论的课，讨论时间有长有短，校方也就随了大家的意，不设时间。
　　这样的条例有班欢喜，有班愁。
　　欢喜的是那些班主任言简意赅的班，愁的是这些班主任话很多的班。
　　知尧所在的高一D班的班主任是个很罗嗦的老头，所以上班会课，同学们自然是愁的。
　　“今天我们来讨论讨论九月下旬的海原祭事宜。”班主任用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海原祭”等字，“说是下旬，其实也不久了。现在是中旬初期，也就七八天就迎来了海原祭。”
　　“大家知道的，这个海原祭嘛，就是bla bla bla…”
　　将“海原祭”的概念加深讲解了十来分钟，在同学们不满的嘘声中，班主任尴尬的咳了一声，继续下一个话题：“海原祭嘛，学校要求每一个班级都要开一家店，至于什么店…我想，我们可以开一家中国古典的客栈，衣服方面，我会像戏剧社的同学借，布置什么的，让美术小组的同学来负责。同学们，你们觉得可行么？”
　　底下一片静默。
　　班主任安然：“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众人：-口-我们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海原祭持续三天，所以我们的工作也会持续三天。这三天，我会向学校食堂借个灶，麻烦女生们在那里做完了送过来。”班主任笑得很是和蔼，“至于社团方面，你们社长会组织你们出节目的。”
　　“最后一点。”班主任清嗓，严肃道，“最后一天晚上，学校里将举办一场露天的化装舞会。我觉得吧…bla bla bla…”
　　“…”同学们连摆脸色给老师看的兴趣都没有了，他们低着头，开始写作业。
　　说完自己所有能联想到的东西，班主任满足了，他的全身都充斥着所谓的斗志。
　　“下课！”
　　“起立！”夏川把本子笔往包里一收，首当其冲地站了起来。
　　“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
　　下一刻便是桌椅冲撞的声音，同学们的话语交汇在一起，同是一句“解放了”。
　　等知尧收拾完书包，班里的人差不多都散了光，只剩下天羽奈奈穗、文娱委员铃木川璟和知尧自己。
　　天羽呼气，背上包，脸上皆是歉意：“知尧对不起哦，我部活时间到了…”
　　“知道的。”知尧的唇色水润，笑起来很灵动。
　　待天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看不见的地方，知尧又开始陷入纠结。
　　“这架钢琴价值不菲啊…”
　　脑海里响起不二由美子的话，知尧思虑了许久，最后还是填了音乐社。
　　“好了。”知尧将单子交给文娱委员，神色温和。
　　铃木川璟白了她一眼：“麻烦你下次快点，慢死了。”
　　知尧没有生气，因为她觉得铃木川璟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横。在知尧进这个班级的第一秒起，她就发现，一直远远的用善意的眼神瞄她的，便有铃木川璟。
　　知尧相信第一感觉。
　　因此，当铃木川璟背上包，直直的撞过她往前走时，她也并不恼火。
　　她相信她是个“喜欢用不好的性格去掩饰好的自己”的女生，就像夏川一样。
　　走到班级门口，铃木停下脚步，横了知尧一眼，冷声道：“跟上。”
　　“哦。”看来文娱委员也是音乐社的呢…
　　知尧乖乖的跟在铃木身后，两人的距离一直被她保持在一米左右，不增不减。
　　“啊拉，真田，”正在网球场中做着基础挥拍练习的幸村柔和着脸，目光紧锁着不远处路过的知尧与铃木，“那不是小早川桑嘛？”
　　旁边流着薄汗的真田目光飘忽，不打算搭话。
　　“呵呵，小早川桑还是很关心你的呢。”幸村指的是中午知尧的那番话。
　　真田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在知尧身上，眸底波光潋滟。
　　幸村语带兴味：“真田果然很在意呢。”
　　真田：“…”你就只是为了指出“我很在意”这一点么？

　　音乐社的社团场地在地下，若不是铃木川璟带队，知尧恐怕自己要找很久。
　　音乐社有一个大厅和四个房间。
　　大厅的正前方有一个木制的办公桌，办公桌后的椅子很高，椅子的靠背朝着知尧她们，遮住了坐在其上的社长的身影。
　　办公桌前有着三张墨蓝色的长沙发，沙发正对着之中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几个杯子，里面还盛着茶水，看起来音乐社的生活很是悠闲。
　　沙发上坐着十个长相颇清秀的少年少女，见知尧与铃木下来，他们回头，晒出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其中唯一的一名金发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无声道：“不要说话先哦。”
　　她拍拍身边的空位，又向知尧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我叫安部绫子。”金发少女依旧比着唇语，“高二F班。”
　　“我…”
　　“我知道你。”安部绫子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开学第一天就昏倒了，我有看到哦，知尧酱。”
　　知尧微微笑，抬眸便见铃木川璟坐到了对面一个蓝发少年身边去了。
　　蓝发少年长得与铃木川璟有五六分像，应该是一家人。
　　少年伸手揽住铃木，笑得有点…贱。
　　他掐了掐铃木的脸，惹来她的怒瞪后，他又撩起铃木的发，握在手中把玩…
　　“…我说，你们考虑好了没有？”部长开口，声音清脆。
　　知尧愣住了。
　　这个声音…
　　“部长，比起舞台剧，我们直接来个乐器大合奏不就好了？”安部绫子慵懒的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玩味渐浓，“舞台剧什么的，很奇怪。”
　　“你们那一副好皮囊不用会不会可惜啊？”部长转过椅子，面上微微愠怒，“合奏什么的，听姐姐说，以前都是这样的，很没有创意诶。”
　　部长那张脸很熟悉，不，是过分熟悉了。
　　墨色长发恰过胸口，灵动的眉眼及胭脂色的唇镶嵌在同一张脸上，莫不让知尧熟悉。
　　“天羽…”
　　“知尧…”
　　知尧吓到了…
　　那个活泼开朗，又有点脱线的女孩子竟然是音乐社的社长？！
　　“啊拉…原来认识啊…”蓝发少年邪笑，“脱线部长意外的有个正常的朋友嘛…”
　　天羽奈奈穗炸毛了：“铃木空！”
　　“我在。”铃木空举手，“部长，我觉得我没说错啊，她是比你正常啊。”
　　“…”天羽无言，她泪了…
　　“知尧…”天羽放在桌下的手一个劲儿的掐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流出泪来，“你会支持我演舞台剧的对不对？”
　　“啊…”知尧僵化，“挺支持的，舞台剧偶尔演一回，还…”
　　知尧会这么说，其实主要是她不会乐器…
　　“噗嗤。”对面沙发一角的红发少年低笑，“脱线部长就不要为难自己人了好不好？”
　　“…”天羽装得很悲情，她阖上眼，又一次转过了椅子去，“好吧，那就合奏吧。”
　　“其实，部长你是戏剧社的吧？还是装演喜剧的那种。”一金发少年食指绕着过长的鬓发，“戏剧社听说在挖别的社团的墙角，部长你也给挖了？”
　　“宫小路君，我不想跟你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天羽双手交叉，不知从哪找了副眼镜戴上了，“那么，合奏什么曲目？”
　　“随便吧。”
　　“那个…很抱歉…”知尧蹙眉，左眼角微微眯在了一起，唇色稍显白，一副“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们这件事”的表情，“其实我不会乐器，只是来学的…”
　　众部员：-口-
　　“嘿嘿~我们社现在总共就只有十三个人，如果漏下一个部员不表演，我一定会寝食难安的哟~真的~”天羽喜笑颜开，“看来我们就只能换成舞台剧了呢~”
　　“…”其实你只是想满足你自己的恶趣味吧？部长。
　　“一二三四…十三。”天羽奈奈穗数了一下人数，蹙眉抿唇，皱了皱鼻子，很是严肃，“十三个人，正好演那个呢。”
　　…啊喂，你刚刚才说过有十三个人吧？
　　“那个？”宫小路岚无奈的哼声，“部长你讲点人话行不行？”
　　“就是这个啊，这个。”天羽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剧本举在身前，上面俨然写了六个字——新版白雪公主。
　　众人默了。
　　“那么…”天羽又找出一个抽签的盒子，上面也写着与剧本相同的六个字。
　　众人泪了：所以部长，你是早就准备好了是吗？那你干嘛还让我们考虑这么多呢？
　　天羽嘿嘿一笑：“有备无患嘛…”
　　知尧抽的是第一张。
　　大家的理由是：照顾后辈应该的。
　　但是知尧从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衰的一定要给别人抽走啊…
　　知尧很无力…
　　因为事先都约定好了，要看大家一起看，所以知尧等到所有人都拿到签以后才拆开纸条。
　　然后…
　　然后…
　　然后…
　　知尧囧了…

　　日薄西山。
　　知尧带着一脸怅然一步步走向校门。
　　正是部活结束的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同朝一个方向走去。
　　散落在地上的影子被人们割得支离破碎，那是一种极致的美感，只是鲜少有人能感受到这种美。
　　当然，知尧不在那少数人之中。
　　——知尧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不管是谁都会这么认为。
　　——知尧只是气质和家室较一般的女孩子好点。
　　大部分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这个女孩子与此刻站在校门口的那三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此时只要有人看到知尧，他便会这么下意识的想。
　　放学归家的少年少女每经过站在校门口的那三人的身旁都会不由自主的回眸再去看他们一眼，知尧也不例外。
　　与那些人不同，知尧是因为阳光的关系，她没有看清那三个站在门口的人是谁才会下意识的再去看的。
　　后来她才看清楚，原来那三个人是自家表哥、幸村精市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知尧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打声招呼，幸村便唤道：“小早川桑。”
　　“啊，是幸村君啊。”知尧斜侧着头，颔首道，“日安。”
　　“日安。那么，一起回家吧。”幸村走到知尧的身畔，与她并肩而行，“我们刚刚去家政社找你了呢。”
　　“这样啊…”
　　“…”身后的真田无语的看了看那个被幸村甩下的女生，大步离开。
　　…幸村你是不是太迫切了点？
　　“精市…”那个长相甜美的少女几步小跑着跟上来搂住幸村的胳膊，以示自己的主权。
　　幸村精市的眼底滑过嫌恶，但秉着绅士的风度，他没有甩开她。
　　知尧自是发现了幸村的负面情绪，她亦不言，仅是默默的往前行。
　　知尧是这样的，别人家的事只要惹不到她，她是不会管的。
　　“你叫小早川知尧？”少女可爱的露八齿笑，看在知尧眼里却有点讨厌，“我叫佐藤信暮，和精市是玩到大的邻居哦。”
　　“啊。你好。”佐藤家，好像听幸村夫妇提过呢…
　　唔…
　　知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们，她住在他们家对面。
　　真田其实也知道知尧的家在何处，但是他也不打算说，他不是个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人。
　　真田难得坏坏的想，如果知尧晚一些说了，佐藤一定会感觉很愤怒吧？真好。
　　到了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真田与三人道了声别，然后默然离去。
　　佐藤信暮侧着头，问知尧：“知尧，你不跟真田哥哥走吗？”
　　真田的脚步凌乱了一小下，平复了心情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我跟你，很熟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知尧的笑难得换了一种味道。
　　那种味道名作嘲讽。
　　知尧道：“佐藤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住在你们家附近的人，要回家却要走另外一条路呢。难道你平时也都是这么喜欢绕弯子的吗？”
　　——佐藤桑，你讨厌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都是这么喜欢绕弯子的吗？
　　这是知尧下一句想要说的，但还是算了。
　　幸村明白她的意思，眸底滑过了笑意，佐藤信暮则垂下眼，贝齿在下唇留下一排排小印。
　　这一路无言。
　　就在三人都快要跨进自家的院子时，知尧蓦地回首，将自己在十字路口时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佐藤桑，其实我并不喜欢让一个我不熟悉而且不想熟悉的人叫我的名字呢，还有呢…哥哥其实也不喜欢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叫做哥哥呢。”
　　——尤其是你。
　　这是知尧眼眸中包含着的意思，而佐藤和幸村都看清楚了。
　　知尧有礼的抿唇浅笑：“那么，失礼了。”
　　她跨进门，再反手锁上了院子的门。
　　听着对面传来的巨响，知尧轻笑。
　　——如果你讨厌我的话，请你不要装作喜欢，我会觉得很恶心呢。
　　这是知尧刚刚进门前想要再补上的话，只是她还是狠不下心。
　　对于佐藤信暮的那份敌意，知尧认为，她方才说出的所有便可以抵消。
　　那又何必再多伤人一分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呵呵，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呢。
　　——知尧她绝不是会忍让到底的人。
　　这一点，佐藤信暮到了后来的后来才明白，只是那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