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薇澜

7、第七章

　　第七章
　　“我是来找万事屋的。”近藤坐在万事屋的沙发上，头上还在飚血，新八要小神乐拿只小桶蹲在旁边接血，免得弄脏他刚打扫干净的地板。
　　土方坐在近藤旁边，显得少有的局促不安。
　　近藤将土方被妖刀附体性情大变以及真选组最近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近藤道“十四现在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我将他交给万事屋，坂田先生你带上他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委托费是我全有的积蓄，拜托了。”
　　近藤满脸严肃地对银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匆匆忙忙地离开。
　　“我……”宅十四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猩猩说你现在很危险不能到处跑吧。”
　　“可是特卖会马上要开始了，有限量版的美少女手办放送。”提到宅物，宅十四的眼睛里瞬间放出光彩。
　　银时盯着他看了良久，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即使安静地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掩不住锋芒的土方十四郎的影子。这个发现竟然让银时觉得有点难受。
　　若是永远也变不回以前的土方会是什么情况？银时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失去灵魂的真选组大概真的会万劫不复。
　　宅十四寄住在万事屋，宅男也懂得审时度势的，伊东鸭太郎满大街在抓他，只有这小小的万事屋能让他遮风挡雨，于乱世中寻个安身之所并不是易事，所以也不能鄙视他偏安陋室一隅。
　　他依旧醉心各种宅物，那个叫坂田银时的男人有时也会恨铁不成钢气得哇哇叫，说得最多的一句埋怨是：你怎么会是真选组的鬼之副长，你怎么看都不是多串！他本来就不是真选组的鬼之副长，多串又是谁家的金鱼？
　　但更多的时候银时是用一种他不懂的眼神打量他，让他觉得困惑又有点心悸，害得他连看动漫都不能专心致志，游戏更是GAME OVER了无数次。连眼镜男新八和暴力女神乐都变本加厉地吐槽小银怎么最近老发呆，盯着美女发呆是正常，家里有我歌舞伎町女王在你盯别的女人就是你眼光坏掉脑袋被狗吃。银时你看着个大男人发呆你就不怕土方先生醒过来让你切腹一万次？如果光用眼睛看就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就算小银你再怎么看啊看啊的，蛋黄酱星人的灵魂也不会从电视里爬出来。诸如此类云云。
　　宅十四用草莓牛奶塞满了银时的冰箱，以至于银时打开冰箱时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开错了冰箱。
　　“坂田氏，我以为你喜欢……”宅十四紧张地垂下头，局促地绞着手指。
　　银时盯着他白皙透出薄红的脸，从银时的角度可能窥见土方耳朵后面一抹长年不见阳光的雪白肌肤，几乎可以称得上明丽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宅十四的念想。
　　“我……其实……”该说点什么才不尴尬？银时搔着乱发苦恼着。
　　宅十四抬起头，仍满怀期待，藏蓝的眸色清澈地见着底。
　　银时发现自己竟然无比怀念那个冷酷的鬼之副长，面无表情地叼着烟，连吐出的烟气也是冷冷的，同样清明的目光透着近乎决绝的睿智。银时突然想起那次在审讯室，每个情景的记忆都像自己的手指指纹一样深刻清晰，多串那么若无其事地算计过他，说起来还欠着一句抱歉还没有说，如果再见一定要讨回来。
　　“坂田氏？”
　　在宅十四的声音中银时才寻回自己的思路，原来自己神魂出了窍。
　　“啊咧？怎么说呢，其实阿银我更喜欢有狼性的黑猫，啊哈哈哈哈。”银时傻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坂田银时从来对自己要什么非常清楚。
　　宅十四眨着眼睛，就在银时以为他完全不明白的时候，宅十四又开口了“以前的土方十四郎明明那么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可是大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长得很猩猩的近藤局长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令他浑身不自在，娃娃脸的美少年一直用冷酷的眼神看得他毛骨悚然，还有个叫山崎退的大众脸总是哀声叹气。
　　“如果他永远出不来怎么办？”宅十四问。
　　银时淡淡答道“他可是土方十四郎。”又道“明天那个伊东鸭太郎要带猩猩离开江户，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估计他就要去天国的动物园排队了。”
　　宅十四被他左一个猩猩右一个动物的闹得头晕眼花，“那种复杂的事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记得救了人后要对我说声谢谢。”
　　“哦……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宅十四再次局促不安起来，他吞吞吐吐地道“我其实只是想跟你说，我请你喝草莓牛奶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盯着我看，如果我的游戏再GAME OVER下去，我就会因不配当一个真正的宅男而羞愧切腹。”
　　“嘎？”
　　多情和自作多情往往就隔着伊丽莎白一条毛腿的距离。
　　次日，银时就带着宅土方去挽救真选组的危机，直到土方凭着自己强大的意识夺回主控权回归。看着土方对着警车对讲机大吼一声：老子是真选组的土方十四郎。锐利的气息破茧重生。他，仍然是真选组不可悍动的灵魂领袖。
　　虽然不想承认，但银时的心真的有一秒二秒的荡漾。
　　这个名为土方十四郎的男人的存在注定就是要供人仰望的。宛如一柄将出鞘的宝剑，即使努力内敛了光华亦不能忽视他毕露的锋芒。如今他回来了，他仍然是真选组顶天立地的灵魂，支撑着真选组这个群体的存在。若说失了近藤的真选组群龙无首，那没有土方的真选组只是一团扶不起的散沙。
　　“多串，到目前为止你欠我一个对不起一个谢谢。”
　　“切，到底谁叫多串？”
　　“切是什么意思？！多串君不知道礼貌用语怎么说怎么说吗，要阿银教你吗？”
　　“谁要理个白痴天然卷。”土方给他一个背影，握紧了手上的妖刀。
　　“好吧好吧，青光眼税金小偷最好活着回来，阿银这个人是放债必收的。”
　　后来，救了近藤，伤了冲田，败了伊东。
　　“哎呀哎呀糟了，我忘记向猩猩收委托费。”银时一拍脑袋，随即又无所谓地微笑起来“算了，以后再说。”
　　有一个词叫来日方长。
　　真选组危机一役，冲田身负重伤。
　　他躺在病床上，呼吸平衡而均匀。土方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抽烟。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情，他几乎没有时间像这样坐下来让自己冷静地思考问题。
　　伊东鸭太郎说高杉晋助才是这场真选组叛乱的始作俑者。
　　土方苦笑，晋助就算我之前小小地利用了你一回，你的报复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几乎让真选组遭受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也许那正是攮夷激进派首领高杉晋助的本意。真选组算什么，他是巴不得整个江户、整个日本、整个世界都万劫不复才称心如意。
　　还有那万事屋的天然卷，这次又承了他的情。他土方十四郎欠他的又岂止是一句对不起，真选组欠他的又何止是一句谢谢可以结清的。
　　欠的情，他还不起。
　　这时，昏睡的冲田在喃喃说起梦话，“土方先生，虽然你是个混蛋，可是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音尾近乎模糊地呢喃。
　　土方怔怔地注视着少年苍白的病容久到烟烧到手指，他才伧然弃之。一瞬间的酸楚感像夏日的爬藤密密麻麻包裹住他自以为的铁石心肠。
　　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寂寞着，也许就因为如此他们几个寂寞又一无所有的人才会紧紧贴在一起摩擦出微温。
　　土方重新点了烟，也不管冲田听到听不到，承诺一般幽幽道“我发誓，只要我土方活着一天，只要你希望着，我都不离开你身边。”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只能尽我所能。
　　他起身去找自动贩卖机买烟，关上房门后，冲田睁开眼。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烟草的气味，冲田努力嗅了几下，那是土方专有的气味，其实很好闻。
　　土方发过的誓绝对会以生命去悍卫，冲田再了解不过。
　　也许土方知道自己其实醒着。冲田想，土方十四郎，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的力与智代表着真选组的灵魂。
　　承诺么……冲田苦涩地一笑，即使土方这么说了，冲田总悟的心仍然被悲伤慢慢侵蚀着。
　　我想要的，你不给。
　　硬币投进自动贩卖机，机器吐出香烟，土方正待伸手去取，手机响起。
　　他皱着眉看着陌生的号码，心想谁会这么晚打来电话。
　　“你好，我是土方十四郎。”低沉着声音。
　　“小十四。”那声音令土方耳朵边像突然绽个春雷，炸得他两耳嗡嗡作响。极好，他还没去找他，他倒先寻来。无名业火从脚尖窜到头顶。
　　“你现在在哪里？”土方直接问，他相信那个自负的男人会如实相告。
　　“在喝酒，小十四要来么？”高杉也相信即使他说他现在在地狱火海土方也会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