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薇澜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巡逻时土方的腰仍然处于疲劳过度的酸痛中，不断提醒他记起昨天的事。那样子的坂田银时，名为白夜叉的坂田银时……
　　土方吐出烟圈，白夜叉有跟高杉一样的气息。他无比自嘲地想：自己一定是脑壳坏掉了，怎么就被那种气息一时迷惑做出令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蠢事。算了，一夜情而以，都是男的，你情我愿不用负责。
　　跟土方一队巡逻的冲田拉长了脸，他本想嘲弄土方两句，可是土方打从开始就没注意过他。
　　夜不归宿的土方先生难道不该为他放浪形骸的行为切腹谢罪？！冲田额角的青筋拧成S型。
　　冲田将土方推到少人的处。
　　“喂，你混蛋啊，发什么疯。”土方怒视，甩开冲田的手，这臭小子的力气渐长啊。
　　“就想问问夜不归组的土方先生昨天找女人长得怎么样。”冲田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揪着土方的领子。
　　土方甩开他的手“大人的事轮不到你小孩子管。”
　　拉扯间，土方的领口扣子松开，小片密集的吻痕露得很彻底，冲田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真是个热情的女人哦。土方先生的身体上到底还留了多少这样的痕迹。”口吻倒像个抓到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冲田抓着土方的胳膊，指甲掐进土方的肉里。
　　他愤怒，他悲伤，他真的以为土方会一直在原地等待自己长大。长大以后又如何，冲田其实也不清楚。他只是终于体味到什么叫疼痛，五腑六脏像是着了火不断焚烧，火辣辣地灼痛，又像掉进冰堆，冷到痛，痛到绝望。他曾经以为，只要土方还在他身边一边，他就不会绝望，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要失去了。
　　冲田总悟可以除了土方的感情其他什么都不要。
　　土方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给，包括生命。
　　这一世，已矣。
　　“不关你事。”土方狼狈地扣上扣子，心里将混蛋天然卷骂得狗血淋头。
　　甩开纠缠不休的冲田，土方疾步踏出巷子口不小心撞上别人，土方跟那人同时道歉，再看清对方的脸后，顿时同时把道歉咽回去。
　　“死鱼眼走路不看路吗？”
　　“啊咧？青光眼税金小偷有脸说别人吗？大白天的躲在阴暗地角落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偷情？”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土方头上的青筋马上炸开了“老子一定要让你这个死卷毛去切腹一万遍，以后江户要颁布一条法律，所有的卷毛都要被拉出去切腹一万次。”
　　“哎哟哟，多串君你看你那欲求不满的脸，难道曾经有卷毛让多串君你不能满足吗？”银时痞着脸故意说。
　　土方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是嘛，我怎么觉得所有的天然卷都是脑袋坏掉的白痴。”
　　吵架渐向没有营养的方向发展。
　　冲田冷眼旁观半晌，发现自己完全被无视后嘲弄地说“土方先生可是真选组的灵魂，明明聪明绝顶的一个人怎么跟旦那吵起架来就像个智商三十的白痴。”
　　土方反唇相讥“总悟你可是真选组剑术最强的男人，怎么跟万事屋的那个女孩打起架来就像个木偶一样不堪一击？”
　　对峙的两个人眼中电光相击后，有火药味飘散。
　　银时眯起眼看了土方和冲田一眼又看那背光的暗巷，“税金小偷不干活却二个人一起躲在里面，多串君，难道昨天阿银没有能满足你吗？”言语中透着酸，他不是瞎子，不会不懂冲田那小鬼看土方的眼神，瞎的大概只有那个笨蛋多串。
　　聪明如冲田总悟如遭雷击，土方身上密密的红痕不是来自于能歌擅舞的艺伎，不是来自于娇柔美貌的俱乐部公关，也不是待嫁闺中的小家碧玉。
　　坂田银时，万事屋的老板，那个有着传奇般的过去和废材般现在的男人，有着冲田无法超越的过去和根本没有可比性的现在。
　　土方的男人。
　　如果是个女人，冲田总悟无可比及。
　　居然是男人，原来可以是男人。
　　冲田就像大冬天冰雪披面，凉透了。被背叛的感觉强烈到让人想要杀人。
　　姐姐三叶输得其实真冤枉，也许土方从头到尾只是喜欢男的。
　　土方喜欢男的不是罪，江户时代男风盛行，尤其是武士之间早已不是需要刻意隐藏的秘密。
　　土方其罪当诛，他喜欢男人，可那个人却不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冲田总悟。
　　就在土方和银时没营养的吵架将进入第二回合升级版时，冲田直接扛起加农炮，对准二人狂轰一番“不守妇道的土方先生去死吧。”那炮口却分明对准了银时。
　　银时反应快，一把抱起今天身体有恙的土方就地打滚躲开炮火射程，土方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准备暴走时，冲田早溜得没踪影。
　　“你家那小孩做事没有谱的吗？完全就是被你宠坏的。”银时不是很认真地抱怨。他见土方只是抖抖身上的灰尘，默不出声地抽烟，完全不知悔悟的模样。银时绵叹一声，也许该点得更透彻一些。
　　土方这时却悠悠开口“即使说抱歉，我也只能给这么多了。”
　　银时顿时明白，其实土方十四郎是个心里比任何人还要通透明白的人。银时涎着脸拢过来，“朝夕相对的不成熟小鬼不能打动多串君的心，那么多串看到成熟男人阿银一颗火热的心没？”
　　土方劈头盖脸地喷他一口脸，呛得银时眼泪差点出来。“你？全身上下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白夜叉的灵魂。”
　　银时料到土方不会有什么好言语，可是土方的回答引发的不快感比想像中更深切一些，好像整个人都被否定得一塌糊涂，而土方紧紧盯着看的始终只是他一心想要淡忘的过去。
　　眼前有一口没一口抽着烟的男人追求的东西像虚无，冲田总悟给不了，他坂田银时抓不住。
　　数日后。
　　土方巡逻完毕回到屯所，“近藤SAN还没回来吗？”
　　山崎答道“今天我遇到大姐头，问他局长在哪里，”他无奈地顿了一下“大姐头说大概死了吧，让我们下地狱去寻猩猩。”
　　土方好一阵无语。对于近藤SAN与阿妙小姐之间的情趣，他这个局外人即使再过一百年也欣赏不来的。
　　山崎又拿了封信递给他。“刚才有个浪人送来的，让我交给副长。”
　　土方哦了一声，随手拆开来看，只瞥了一眼眼神顿时凌利得像要杀人，他揪起山崎的领子“送来多长时间了？”
　　“不久，大概就五分钟左右。”
　　“混蛋，怎么不早点给我。”土方一脚将山崎踹中，又觉得不够解恨，再补上几脚，他抢了辆刚回来的警车就狂奔而去。猪头一般的山崎刚开口问要不要帮忙之类的话，就被车轮碾成相片。
　　土方沉着脸，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不断渗出冷汗。收信后十五分钟到达指定地点，现在被山崎耽误五分钟，再花一分钟揍山崎，希望还赶得及。
　　警车狂飚过境时，银时正骑着他的小绵羊慢吞吞地在路上挪移。
　　咚地一声，警车撞飞小绵羊连同小绵羊上的银时。
　　“哎？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土方自语“算了，肯定是扔在马路上的垃圾，唔，早点投胎让你妈妈好好教教你，当垃圾也要遵守交通规则。”
　　银时满头是血地狂踩小绵羊紧追不舍“给我站住，撞了人就想逃跑，亏你还开着警车，你妈妈没有教你在路上不要飚车吗？”
　　土方从后视镜里看到银时再看看自个车上的时速表显示的速度，顿时出离愤怒了，什么？骑着小绵羊居然还学人超速飚车，心想如果不是我有急事，老子马上以形象影响市容、飚车几项罪名逮捕你。
　　“停下！”银时大声叫着，可是车速过快，迎面的风灌了满嘴，土方根本没可能听到。
　　“我已经放过你了，你个死天然卷还穷追不舍，再超速驾驶信不信老子马上要你去切腹。”土方恨恨道。
　　眼见到达指定码头，土方猛踩刹车，警车迅速果断地停在码头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银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跟车跟得太近，猝不及防撞上警车后面，银时从车座上弹射出老远，咚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掉进了海里。
　　“终于赶到了……哎？天然卷哪去了？”土方诧异地看着扁下去一大块的后车箱和嵌在里面的小绵羊。
　　泊在码头边一艘半旧的船上有人放下绳桥示意土方上去。
　　土方才向上爬了一格，突然发现脚踝被人抓住。
　　“多串，还阿银命来。”银时湿淋淋地从水里探出头，脸上新血又涌出来，披头盖脸十分恐怖，他水鬼一般紧紧攀住土方的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哇，有鬼！！”“土方毛骨悚然地一阵狂踹。
　　银时的脸再次被踩进水里，咕嘟咕嘟一大串汽泡冒上来……
　　听说主角命比蟑螂大，我们在此祈祷银时好运。
　　土方的皮鞋踩在船舱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经过之处，巡逻的浪人根本不拿正眼瞧这个穿着真选组制服的警察，好像完全没有好奇心。土方不知道是高杉治下铁律森严，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所以根本不把他这个外来者放在眼里。
　　引路的浪人在一间拉门前停下，恭恭敬敬地敲了三下“大人，人带来了。”
　　门嚓地拉开，高杉倚窗而坐，碧色的瞳眸测出不人间温度。
　　“真选组的人呢？”土方质问。
　　“他们？我剁碎喂我的狗了。”高杉抽着烟斗，漫不经心地笑，即使在笑，他的眼里也不见得有多少暖意。
　　“别跟我来那套，”土方也掏出烟，点燃，他冷冷的“花这么大力气引我来的你又怎么会轻易杀掉筹码，少罗嗦开个价吧。”
　　高杉嗤笑，“在你眼中我是个不敢的人吗？杀了，再去抓几个，幕府走狗的命我从没放在眼里。”
　　“你敢。”土方说，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冷利的眸咄咄逼来，来挟冰刀霜剑，他微启淡色的薄唇，一字一句清晰锋利：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