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七章 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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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来想想，吴邪在听到张起灵说道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想法，不是上前质问张起灵什么意思，而是转头去看阿玖有什么反应。
在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一幕，在人烟稀薄的雨天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女主角会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声对他吼道‘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或者蹲下来捂住脸嘤嘤哭泣着说‘我恨你’。
当然这只是在三档片里面出现的狗血镜头，吴邪还没有蠢到幻想这种对话会在张起灵和阿玖之间出现。但他本以为阿玖会像刚才那般多多少少失控。
只是阿玖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淡定，或者说，她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也许她是想好好跟张起灵谈一番？
下一秒吴邪便为了自己这种天真的想法而后悔，因为他看到阿玖一点点收起了她的惊讶、气愤和不解，漆黑的眼瞳里只剩下了冰冷。即使他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眼神像针一样一根一根的刺着身体内部的细胞生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穿过他的身体，狠狠地握住他的心脏，让他感觉窒息。
墙上的钟指针还在一格一格地转动着，却让人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漫长而难熬。在吴邪快要忍耐不住这种压抑空气的时候，阿玖终于抬了下脸，嘴角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冷笑道：
“少在那儿自说自话了。”
你以为你有立场说这种话么？
你以为这百年延续下来的血契是你一句话就终结的了的么？
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承担一切么？
“张起灵，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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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生气了，真的真的生气了。
直到在身边的解语花推了推他后，吴邪才从刚才那种畏惧中恍然回过神来，张起灵已经离开了。解语花几分玩味地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看阿玖，拍拍他的肩膀也离开了，吴邪懒得去猜他留给自己的那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究竟有几分深意。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吴邪的心情完全谈不上舒畅，他本来就被昨晚的事情搞得烦躁，现在经过这个更是雪上加霜的尴尬。
只是，刚才的那个阿玖，的的确确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阿玖。
他所熟知的那个阿玖，淡然，冷静甚至冷漠，但她却对张起灵忠实不二；她理智到残忍的地步，有时却可以恰到好处的顾及到别人的心情。
而在方才，居然让他一瞬间有一种想要逃掉的冲动。
求生是人之本能，他的直觉警铃大作，告诉着他眼前那个女人是极度危险的。
那是阿玖吗？
其实，只是他从未了解过她而已。
看着低着头杵在原地的阿玖，吴邪心里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受。他有些沙哑地开口：
“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但是阿玖，我认为小哥是为了你才说出那种话的。”
“……我明白。所以才不能接受。”
“诶？”
就是因为明白，才更加恼火。
——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顾及不清了，少在那里瞎操心别人。
“你应该知道的，吴邪。”
吴邪哑然。阿玖的一句话捅破了他的心思。
吴邪懂得张起灵隐藏在坚毅外表下的专属温柔。张起灵闷，却不是铁人，他是有血有肉有着感情的张起灵！
所以他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却不会让任何人为他而死；
所以他会在危急时刻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搭救自己和胖子；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自己平安无事的时候露出一丝慰藉，说出‘还好我没有害死你’这种话。
而张起灵自己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他对别人过于温柔，却对自己过分的残忍。
“听说这次倒斗兵分两路，你和那个粉红衬衣的小子在一队？”
还在小感伤的吴邪被阿玖突然转移的这个话题搞得一愣。仔细追沿昨晚胖子给他讲的一些模糊的回忆，他点点头。
“恐怕你们队此行的目的和他们的行动息息相关，到时候拜托你了，吴邪。”
拜托你了。
如果他这个时候能多用十秒钟来考虑阿玖的这句话，之后也就不会遇到那般穷途末路与水深火热，他也许就会就此走出这段因缘，慢慢步入正常生活的正轨。
当然，这都是‘如果’。没有意外与磨难的人生不是人生。
而在当时，第二次被如此一本正经的拜托让吴邪呆了一下，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阿玖望了他一眼，终究欲言又止，离开了。
就在当天下午，阿玖离开了。
她消失地无声无息，没有告知任何人。
在此次大规模活动的准备过程中，也没人闲到会去注意一个消失了的女人。
至于注意到了的人——熟知人间世事的胖子当然能看出了他们主仆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懂得不去涉及别人私事；吴邪对于她的消失还是感到了惊讶，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逼着他去淡然面对各种现实；而张起灵，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好像一开始就没有‘阿玖’这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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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红色雪铁龙的士在路边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穿着学生装的阿玖下了车。她手中攒着一张纸，纸上写有一句话：
我能给予你接下来你想做的事情的一切帮助，如果有意，请在酉时在‘清竹居’见。
白底黑字，清楚明了。
下面附带着详细地址。对于寄信人的身份她也并非毫无眉目，就算不去看那有几分熟悉的手写字体，用这种老土方式约她出来的人也只有一个。
推开门，挂在门梁上的风铃叮咚作响。这间茶馆屋如其名，室内的墙壁全部为竹制，面积不大的馆子里零零散散的摆着几副藤桌椅。客人也只有在品茶谈笑、看报下棋的老人。空气中弥漫着茶叶淡淡的苦香，这里与市区相隔甚远，从大都市的喧嚣中独立而出。
倒是让阿玖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喜欢这种雅致之所。
环视一圈，果不然，在几位稀疏的客人中看到了一个扎眼的面孔。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挥手让她过去。待到阿玖在他对面坐下，他才慢慢开口：“你看，我没有骗你，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么？玖小姐”
势在必得的语气让阿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抵制情绪。
她完全可以无视张起灵的话，强硬跟霍老太他们去的。不过既然他那么说了也正好，她可以腾出时间来调查一下其他事情，在以别的路线跟上。
而眼前的这个何杰，是她想要查清的首要人物。
“是啊，真快。”随口敷衍了一下，带着嘲讽之意，她相信她此时的表情并不友好。
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今天他身边的气场与往常大有不同。脸上挂着一幅墨镜，头发很是蓬松，黑色的衬衫顶部两个口子没有系上，从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十字架项链，身上飘来的淡淡烟味有些刺鼻。
和他以往斯文的形象相反，怎么看都多了好几分疙气。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在服务员来倒完茶后，阿玖开口：“不要妄想在我面前耍花样，何杰。”
“嘘，隔墙有耳，玖小姐。”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压低声音道：“在这里，请叫我黑瞎子。”
对，他现在改名换姓，变成了道上人口中小有名气的‘黑瞎子’，按照他本人的话说，他近年来还与张起灵共过事。
‘我现在的身价可不比你的宝贝主人低。’
总之，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皮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过，‘何杰’说不定也只是他人生中演绎过的角色之一罢了。只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以至于之前在西王母陨石的时候，阿玖并未认出那个一直傻笑的戴墨镜的人就是何杰。
再也没有耐心听他故弄玄虚，阿玖相信何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虽不指望他老老实实坦白一切，直觉还是告诉阿玖，她来必定不会空手而归。
自从二十年前他邀请自己去那个拍卖会，到知道他就是黑瞎子并对自己说‘你的主人’，她的怀疑就已经变成了肯定——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近她的目的恐怕是在打张起灵的主意。
如果眼前的人是敌非友，那么……
“尽早除掉才是上策……你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了，玖小姐。”
何杰，现在应该说是黑瞎子，他的嘴角依旧保持上翘的弧度，像刚戳穿小孩子恶作剧时的得意与恶劣：“真不愧是刀魂大人，做事真绝。”
被看穿想法和身份的阿玖抬起头猛然对上了他墨镜下已经没有了笑意的那双眼睛，如同鹰眸的犀利。
“玖小姐。不要试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辨个黑白分明，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灰色的。”
“呵。”没有吃他这套，阿玖抬了抬眼皮，冷哼一声。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你来教训的地步。”
气氛僵持下来。
“嘛，我们别这么紧张。我找你来并不是宣战的，玖小姐。”对面的人推了推眼镜，卸掉了肩膀上的力度，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我说过的，我可以对你接下来想要做一切给予援助。”
“哦？听起来不坏。”阿玖顺势往藤椅上一靠：“那么，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不愧是玖小姐，明察事理。”他神秘一笑：“我想让您帮我取一样东西，从张家古楼。”
阿玖的眼神瞬间迸出了警惕：“你究竟什么目的？”
“呵呵。这个你无需知道。”黑瞎子双手交叉撑住下颚：“不过，那对你来说也是已经非比寻常的存在，找到它不会对你有所亏损的，玖小姐。”
——是敌是友都无所谓，只要你敢加害于他，那我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斩杀。
——我还不会与哑巴张为敌的。至少，不是现在……
第三卷「陌年」完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