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蔷若薇色兮 ...

  •   【绛珠缘】(一)
      人们说,这是一面不祥的镜子,因为有人听到了它在哭。
      流转几千年的岁月,这面菱花镜,渐渐渲染着青绿色的铜锈,曼延开来诡异的纹路,夜声深人静时,月光满盈的幽蓝,交织成生离死别的低语,仿佛带着潮湿的冰冷。
      又仿佛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导引,一缕似暖还冷的低语慢慢氤氲开来。那么冰冷的低诉,末梢却又带着一丝幽咽的眷念之感,像是要挽留些什么……
      “……如果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话,那么用我自己的魂魄,是不是就可以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回应她的是,“你真的愿意?哪怕要忍受几千年的寂寞?如果可以,那么我答应你……”磁性的声音响彻在虚幻的空中。
      淡影之处,是身穿绛紫唐装的漂亮而精致的美少年,清澈幽蓝的眼睛,就像阳光下碧海,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泽。
      “我愿意……”风,吹散了这魔力的答案,无一丝痕迹。
      夜的彼岸飘动着冰冷的魂魄,浅淡得仿佛是随笔一抹的水墨色,以勾勒的幽怨姿容停留在镜的虚空之中……一起一伏,任时光流逝,黑暗的幽怨像水迹般静静晕染着,伴随着同样幽暗的低诉——
      绛紫的灯笼上,“绛珠古记”这样神秘的墨字,妖娆地穿梭在时空的波光里——静静地等待。

      …………

      在这片布满藤蔓的庭院里,寂静无声,凉风悠长绵延,一次一次转过,徒然留了寂寞。
      一条青石小路细致蜿蜒地伸进幽深的庭院小巷中去。不同于中庭的喜气洋洋,此处的尽头,仅仅是萧索的青琐窗,闺房里坐着一个面容惨淡的红衣女子,怔怔望着绿锈的菱花镜出神。良久,终于探出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抚触着昏黄朦胧的菱花镜。
      突见鬓角白发生,玉容消瘦唇退色,她心里不尤猛一惊,这就是她么?
      颤抖地抚着自己的双颊,轻触着苍白的唇瓣,模糊的的眼里,早已不是当年的桃花般娇艳的脸面,而今却是一张干涩枯黄的脸,就如那庭院里凋零的牡丹花瓣;昏暗的光线,桌子上摆放着的凤冠,闪烁着的珠光,如此刺眼,而此刻加在身上,可是自己日夜赶制的,此刻艳红灿烂的霞帔,却是多么的讽刺,这就是自己得到的吗?
      她尽心尽力,勤勉忙碌?为的是什么?
      指尖,轻触着镜面,划过娥眉,划过湿濡的眼角——那时娇媚的眼,此刻却满是憔悴,这就是自己吗?任是自己看了也讨厌,何况是年轻的他?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许那时的她就该拒绝,这样就没有现在这样的痛苦,没有这样的难堪。
      能够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心意相通……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咬着唇瓣,却怎么也不显嫣红,如素白的宣纸,粗糙而惨白。
      “啪——”猛地扫落化妆桌上的一切,扑伏在桌上,颠动着夹着银白的髻发,颤抖着娇弱的身子,咽呜着……
      “啪嗒……啪嗒……”眼泪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绝望。
      那白地蓝花的青花胭脂瓷盒,碎了,一片,一片……散了一地的殷红的零落胭脂?
      而那菱花镜,掉落在地上,却是纹丝不动,没有料想中的一地碎片,更没有所谓的裂痕,惟有静静的,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昏黄的镜面,流泻着一道寒光,阴冷,阴冷。
      缓慢地抬起头,目光涣散,空洞洞的,面容异常苍白,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白纱帐,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有种空洞洞的声响,就像她空洞洞的眼睛,麻木地脱下身上的艳红的霞帔,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洁白而单薄。
      但手指碰触到,悬挂在胸前的双玉蝉,手指迟疑了,呆呆地站着,恍惚着思绪,静静闭上眼睛——
      冥冥中,这就是宿命吗?注定自己的无奈不由人的悲苦一生?不禁颤抖恸哭,转眼却已成空.......到头来却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汐儿,这……这是你路伯父唯一的血脉,也是你……你的夫婿!”当爹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那个才两岁的婴儿,喏喏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满脸懊恼,心虚地拿着一个玉蝉,结巴地说着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心碎了。
      路家——绯月馆,都说敢保天下之物。当年朝廷暗生浮变,要不是绯月馆保护着,爹爹恐怕早已遇害,绯月馆对自己家的恩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了却?
      只是绯月馆的馆主路默笙,因为爱妻青芜夫人病死,发狂下令绯月馆上下陪葬,也许这绯月馆的人都过于愚忠,四轩六阁的人,竟然真的全数饮毒自尽而亡,一夕之巨变,武林震惊唏嘘,素来这路默笙都以邪魅花心闻名江湖,只是想不到这样的人,爱上一个人,竟然如此疯狂——
      惟有其弟路墨羽,因不忍路家绝后,亲自带上路默笙的独子路觋晚,托付给曾与其有过婚约的月家,也就是她——月汐。
      只是令人惊骇的是,那路墨羽,以血咒尘封了绯月馆,自己也自尽于白隐山,那座埋葬了绯月馆上上下下的孤山。
      她曾看到爹爹暗下流泪,索然悲叹道,“人怎么就堪不破这情字……徒添了这些冤魂,真是可惜了,难得天下还有这么个桀骜的人。”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何有人能如此轻薄生命,难道真的是爱得痴狂么?
      可是。一个才两岁的他,怎么可以是自己的夫婿,自己可是已经十八了呀,一个春心暗动的少女年岁,却要与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结发,甚至白头吗?这……这是怎么的可笑!
      路觋晚——这个小小的人儿么?
      当自己偷偷的,抱着他,想摔了他的时候,还记得他当时,竟然对着她咯咯地笑,好奇地打开裹着的襁褓,露出他那小小的脸蛋儿,是那么漂亮,白嫩嫩的皮肤,眼睛圆圆的睁着乌黑的眸子,滑溜溜的,湿漉漉的,她好奇地碰碰他的脸颊,逗弄着——
      “咯咯……嘻……”如此可爱的小东西,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软化了自己的心。
      自那后,自己总是抱着他,唱着曲儿,逗弄的着他,宠着他,照顾着他,甚至连爹爹,都说自己太过宠溺着他。
      看着小小的胖胖的他,步伐不稳地追在自己的身后,摇摇晃晃,挥舞着小手,喘着小气,面色绯红,叫着,“跑……跑……”命里不由人,一丝快乐也要剥夺去,家道中落,爹爹去世,所有化为乌有,剩下的也就只有哭着鼻子的他。
      跪在爹爹的坟前,她哭,他也哭,一大一小,就这样在孤坟面前,拥抱在那,依偎着,抽抽嗒嗒的,零落哭泣,天地间,细雨茫茫,孤独而冰冷。
      雨水无情,惨淡的命运,已经够是沉重,看着小小的他,苍白沉睡着,脸颊上,异样的潮红,滚烫的身子,像是在燃烧,很快成为灰烬的样子,那时恐惧紧紧缠绕着她。
      也许他是她今生最不能割舍的了——这个小小的苍白的人儿。
      两人相依如命,同尝人间酸苦酒!而他也是自己身边唯一的支柱,生命里唯一的希望。
      听着他骄傲地,说,“姐姐,娶了你的人,一定是上辈子积德哦!”
      心里无处心酸,却是暗喜,傻瓜,我的夫就是你了——
      可是,一切都是是妄想……她知道,他有他的野心。
      自觋儿,去年重新解封了绯月馆,努力恢复昔日的风光,甚至不择手段,曾经单纯的脸目,风趣幽默的少年哪去了?为何只剩下了满是阴谋的心,如今竟然为了权势,他真要娶了那个——小公主么?
      ——江湖上的人都说这绯月馆注定了悲哀,那真的诅咒的地方么?也许为爱真的能痴狂吧……
      睁开绝望的眼眸,泪若梨花,摘下那垂挂着的玉蝉,放在,叠的平整的凤冠霞帔上,轻柔的触摸着,眼里漫溢着温柔的深情!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能成为夫妻吗?也许我们本就不该认识……”
      抛却一方白绫,香魂暗断去……
      菱花镜,寒光乍泄。满地胭脂残红,鲜艳刺目,却也是憔悴。
      空气里隐隐飘忽着熟悉的短诗,“山盟海誓情犹在,江水滔滔人已渺,珍珠帘卷玉楼空,菱花尘满谁来照,愁肠已断无由醉,长空暗淡连芳草。”
      “砰——”门乍然踹开,艳红的袍子,俊秀年轻的少年脸上,如月的眸子里满是慌乱的神色,如纸般苍白着脸,一看到悬梁上摇晃着的单薄身子,白色的绫缎,称着那决然仰着的苍白的脸,嫣红的胭脂讽刺般显得那脸更加苍白无色。
      那苍白的脸上,无一丝痛苦的冷然,而后仰的头,青丝抛空怅然而下,一身苍白的颜色,这青丝却是如此绝情的色墨,如此妖艳的黑和白。
      俊秀少年颤抖地冲过去,抱下那摇晃着的身子,他彻底崩溃了,摇晃着那渐渐冰冷的身子,眼簌簌流落而下,悲切而绝望地哭叫着——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那泪,让人看了委实不忍心。
      惨淡的空气中,吟吟的,虚弱地叹着,弱弱的,如若一缕青烟拂面,“如果有来世……我本希望与你结发……可是,此刻我却更希望,我只是我……你只是你,两……不相欠……”,声音,哀怨悲切……那样她就可以不恨,可以不怨。
      但少年只是跪在那,一身的艳红,紧紧地抱着那苍白的色彩,散开着的青丝,像是在延伸般——
      红的艳,白的纯,黑的悲,此刻这样的三色,却是如此的绝望,也许当世界就剩下这三色的时候,沉默的无助,惨烈而悲痛,撕裂般的痛。
      俊秀男子,忍不住悲痛,猛然咳声,血……流淌在指尖。
      他惨然苦笑,他爱的只有她,如芙蓉般美丽的她,可是她为何不相信他……
      为何!为何……
      月汐,月汐……
      少年无声的不断地唤着,可是那人已冰冷,一念至此,心里的痛更加无以复加。
      “只有这么一晚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了……可是你是要我亲手埋葬你吗?为何你如此残忍……”
      少年,泪流满面……发梢竟开始泛白……渐渐地染白了头……
      少年,一手撷取自己一绺发丝……一手撷取女子的发丝……
      失神的低喃着,“……我这样不就是比你老了吗?……我已经是老头子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娶你了……”边说着,把两辔黑白相对的发丝,牢牢缠绕纠结起来……
      “结发生生世世……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哪怕付出我的生生世世!”那样的强烈。

      菱花镜此时渐渐发出刺目的光芒——

      穿着绛紫衣裳的精致的金发美少年从虚空的光芒里探出身子,此刻挑着眉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发殇殇的人影,幽深的蓝眸疑惑地看着他,开口问声道,“疑?你不是怨灵?”
      路觋晚,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你是谁?”声音暗哑得可怕。
      “哈……”美少年干笑了声,道,“这个……这个,好象是你把我叫醒……要问我是谁?恩,我是这些古董们的守护神!”然后,手指指地上的菱花古镜。
      路觋晚,如月的眸子轻轻一颤,向那美少年瞟过去,那是能让人颤悚的眼神,却又让人心碎。半晌后他低声道,“你能实现我的愿望么?”经营绯月馆一年来,他知道这世间有些事是无法用常人的思维理解的,这美少年凭空出现,定然不是凡人。
      美少年倒是不惊讶他的要求,只是沉吟了一下,轻叹道,“你是要找寻她么?即使她忘记了你?即使你生生世世地找寻?”
      “是的!我愿意!”沉沉地回答声,没有一丝犹豫。
      美少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促狭地眨了眨幽深的蓝眸说道,“既然你愿意,我又怎么能好拒绝呢?只不过,你也要答应个事。”
      美少年见路觋晚默然点头,兴奋地道,“这个,我想借你的绯月馆看管些古董,时限为三百年,只要你帮我,我就能让你这绯月馆,屹立不倒,且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只是你绝不能对这些古董存有贪念,还有我会给你些术法,只要某个古董发出暗光,你就帮我送到那些主人的身边。”
      路觋晚,虽然不懂这美少年为何提出这样怪异的条件,但仍是点头答应,一想到月汐,他的心就隐隐抽痛,为了她,他什么也愿意做。
      美少年笑嘻嘻道,“轮回三百年之间,就看你自己的诚心与缘分了,至于三百年后,我可以告诉你,她应该会因为某种机缘出现在长安城!”说完,嘴边浮着慵懒的笑意,呵呵,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昨日自己才穿梭时空来到那个什么未来二十一世纪,哎……那真是个让人心痛的地方,那些宝贝古董们竟然多数“香消魂断”,还有啊,自己到了那里竟然法术失灵,太可怕了。
      要不是昨日长老说什么“古董神录”的遗诏,说是古董们的女皇在那里出现,自己才不会去那个什么“污染严重”的地方,虽然长老说那个女皇还很不得了。可是自己法术失灵,完全感应不到,只是在穿梭时空的时候才隐约感应到那种细微的熟悉——唐?宋?元?明?清?
      长老也真是的,他们为古董这么辛苦的做事,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古董们送给那个“传说中的女皇”。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要先好好睡一觉,才不要那么辛苦呢,反正都是要送人——那还不如“偷得浮生半生闲”,好好休息下,穿梭时空实在太折腾人了。
      至于三百年后,恩?应该是唐朝了吧?还有那个月汐,蓝眸诡异地看向那面菱花镜,貌似这东西还有那么点灵气,就让她呆着吧,这古镜自己也纳闷为何让看不透。但——要是被眼前这人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这东东里?心虚地瞅了瞅那个满脸“不顾一切”的模样,呃,自己还是先穿梭到长安城去睡懒觉吧……

      【绛珠缘】(二)

      下午茶时间。
      “My dear,trust me!If money is regared as god ,it will punish you like a deveil……”紫檀木雕刻的电话,古朴精巧,此刻搁在青烟白皙的耳际,话筒隐约传来纯正的英伦腔调的英语。

      青烟,双脚优雅地交叉,倾斜坐在茶色的沙发上,素白的旗袍包裹着玲珑的身子,手中那枝鲜艳的蔷薇花,轻轻地滑过腰际,甚为妖娆。

        青烟听着电话中话语,轻挑起秀眉,酥软地笑道,“亲爱的奥古斯塔公爵,您的声音非常磁性好听,不知道公爵您讲起东方语言来又是怎么样的动人?”心里却是暗笑,这人又开始他的享乐论了,比如刚才这句,“如果你把金钱奉为上帝,它就会像恶魔一样来惩罚你……”每次电话都要来上一次,她甚至知道如果她不引开他的注意,他的下一句一定会是——

      “Life is the art of dreaming……”,她当然知道,生活与艺术是不可分割的,否则她这古董集团又怎么会存在呢?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接下来肯定是要“华丽赞颂一番了”——

      “噢……亲爱的女皇陛下,东方语言如此美妙,就像雪花般纯洁精美,更像夜晚闪烁的繁星,每当那如美妙音符般,从我唇齿间流泻出来的时候,是如此让我心醉……”甚为舒服的东方语言,一下子华丽地在话筒间穿梭,对方还是个中国通呢。

        但这自恋程度,就算是“尤利西斯”都要在此人面前羞怯了吧——

      “当然,公爵您可是伦敦上流社交界的宠儿,谁不知道公爵您精通八国语言,而且每一国的语言在您高贵的口中吐露出来,就像小夜曲般吟唱,撩动淑女们的芳心。”

      “真的吗?”对方闻言,面露羞涩,难掩欣喜之情。
        “呀……公爵,您是在怀疑么?”轻轻的滑落声,作态惊呼。
        “不,不……我永远相信女皇陛下!”惊慌失措。
      “呵呵……公爵您可真是可爱!听着你声音,我还真想念公爵您泡的皇家奶茶。”
      “那……那尊敬的女皇陛下请务必光临伦敦,我们城堡的大门永远为女皇陛下您开启,到时本公爵一定亲自为您献上香醇的皇家奶茶。”

      “呵呵,谢谢公爵您的厚爱,听说公爵您珍藏着一套乾隆爷的珐琅瓷杯?不知我可有这荣幸观赏一番?”当然,她打的主意可就是那套精美的珐琅瓷杯,曾经在乾隆爷手中流传下来,后来经过八国入侵,而流落到英国皇室的“胭脂珐琅瓷”,胭脂水纹缭绕描摹着西番莲和缠枝牡丹,据说那瓷杯,无论是拉胚,画工,用料,施釉,烧制都是顶尖,而且那画工师还是皇宫里顶尖的专业画师画制,所以说那东西可是代表了当时最高的艺术水平,在现在古董界可是宝贝着呢,尤其最近古董界有风声透露,说是有清朝皇室后裔,在打探这些东西,一时间这古董界,掀起了“清风热”,自己当然是要好好把握了。

      “呵呵,听女皇陛下的语气是想要这玩意了?”公爵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出青烟心中的“主意”。

       “呵……公爵真爱开玩笑,我怎么会想要那东西,那珐琅瓷杯可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皇赐给你们奥古斯塔家族的东西,代表了你们奥古斯塔家族的无上荣誉,我怎么可以想要呢?”青烟,干笑着,把蔷薇花摘了瓣,放在唇边,捻了捻。
       “是么?本来还想说,只要你来伦敦这东西就转赠给你呢……可惜了。不过最近好象有个什么‘绛珠古记’想要这东西呢。”

       “绛珠古记?”青烟,眉一皱,她当然知道这绛珠古记,这个是至今唯一能跟她的皇朝古董集团相抗衡的,或许更在她之上。尤其这个绛珠古记非常诡异,行事非常隐秘,暴光率为零,也就是说无人知道它的拥有者是谁。

      据说这绛珠古记历史非常悠久,但无人知道它到底有多久了,也许可以追溯到宋朝,不!或许更久远以前——唐朝。

      而现在它的总部是在纽约唐人街,但奇怪的是它似乎又掌控着中国大陆的古董市场,甚至世界各地,尤其一些珍贵希奇,或者该说已经绝迹的古董都是从它那里流落出来,更令人惊讶的是那绛珠古记创始人还是个女人——这是自己最好奇的,到底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尤其听说去年在纽约曼哈顿大道举办的冬季古董展会,就是绛珠古记策划,那个如军械库般的大楼,完美无缺的防盗措施,以及由一百三十多位专业鉴定委员评估的严格防伪委员会,还有展会开幕夜那场社交名流集聚一堂的正装晚会,至今让人称赞。

      “奥古斯塔公爵,明天!明天我就飞往伦敦!”青烟,坚定地说出这话语,那东西她要定了,不管那人是谁,想跟她青烟抢东西——没门!她倒要瞧瞧那人到底是谁?

      “啊?真的?亲爱的女皇陛下,那我这就去准备,你喜欢的新鲜牛奶就让人从蒙马特尔山庄空运过来,还有皇家红茶,就用——”

      咯哒——电话已经挂上了,不管对方是否还在讲什么。

      青烟,妖娆地站了起来,神色颇为疲惫。

      她青烟,身为皇朝古董集团的总裁,不过是现代红尘中的俗女子,一个妖灼红艳的俗女子,碧青丝,小巧的脸蛋儿,生着对狐媚的单凤眼,喜穿一袭素白旗袍,胸口总是带着个玉蝉花坠子,从小到大,从春天到冬天,都可见着这撩人的坠子,虽然配上这身旗袍是怪了点,但却也是别有一翻风情滋味。

      平日里,最喜对着老旧的唐朝古董货——菱花镜,自恋倾绝的笑。

      伸出嫩白的手,如水滴般的指甲,轻轻地拨弄着,欧式化妆桌上,透明的玻璃瓶中的花骨朵——几朵艳色的蔷薇,此刻或含苞待放,或艳艳地,芳香吐蕊。有些人称这些为玫瑰,但她不喜欢“玫瑰”这名字,非常不喜欢,甚至讨厌到骨子里去了,俗气地酸掉人的牙,她喜欢叫这些美丽的花儿为“蔷薇”——蔷若薇色兮,凋零独自开。说她清高也好,怪癖也好,她就喜欢这样叫着。

      最主要的是人们总是无知地误解它,浅薄地将蔷薇,玫瑰,月季混为一谈,它们都属蔷薇科,三类本就是鼎足三立的花。而蔷薇,多刺,又名刺蘼、刺红、买笑。多刺的伊人,自顾倾城,芳华一笑,满城孤寂。

      蔷薇的花,是如此的细腻,绽放的花拢,像是中世纪宫廷淑女的蓬蓬裙,如此华丽。

      逼开刺儿,用透色漂亮的长指甲,轻轻的挑勾出一朵白蔷薇,白色,象征着纯洁的爱情,白色的花瓣儿,勾画着,化妆桌上,那面旧色的青铜菱花镜,虽是个旧东西,却也是得来不易,所以也不能算是俗物,瞧那,连珠纹钮座,内区饰花蕾,莲叶纹,外区为四朵大莲枝,中间为盛开的花瓣及繁茂的枝叶,蔓生的花蕾,整个纹饰由玉石,青金石,贝壳,琥珀组成,色彩艳丽斑驳。

      如果说这青烟,性子偏冷,不爱交际应酬,却总有应付不完的宴会,也许最大的乐趣,喜欢看这些镜子的各方趣闻野史,常常是边把玩着现成的菱花镜,边在那有滋有味的看这些资料,对古董镜子,以及一切诡异的古董,有着莫名的狂热,怪胎一个。

      也许,这些古镜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菱花镜里形容瘦,想象着,怎么样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对着这镜子,梳络着长长的青丝,艳色胭脂,樱桃红唇,眼儿媚!

      “绛珠古记?真是有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红楼遐想呢,那女人该是什么人呢?算了不想了!总归自己多留个心眼就是了,现在古董这古董界越来越薄水了,眼看这些伪真品充斥黑市,自己还是早点找出先好货来。”

      说起来,自己烦心的事真是多,那边那些“青氏远房亲戚”一直扯自己后退,而外又有那么多“敌手”,这个世间又有谁可信的呢?最近连那个讨厌的刑警对自己又是紧追不舍,什么黑货,违规进出口,这不摆明说自己走私么?

      至于——那个汉代青瓷,要怎么让那狡诈似狐狸的陆老头割爱呢?那天然的色彩,细腻的瓷质,莹润明亮的釉层,优美的线条,无不让她想占为几有,美人计?青烟猛然摇头,依陆老头的狡诈,平白给他吃了豆腐,只怕还得不偿失。

      用钱?那老头,行不通,上次有人出到一千万美金,他都摇头,那可是多少人民币啊……

      昨个晚宴,好象都在说他的孙子刚从澳洲回来,好象还吹嘘地不得了,年青有为,英俊潇洒?真是有钱了,什么赞美的好词,都让他占尽了,不过,也许可以从他孙子下手,呵……

      陆老头,最近似乎对她的古董集团非常有兴趣,哼,难道他以为区区一个汉代青瓷就想要挟她?真是小猫也敢在老虎面前称王,看他到时怎么死,他那个孙子,就当给他个警告吧……青烟嘴角不禁浮起可怖的笑意,就好象已经看到陆老头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样子,而那个汉代青瓷就当他的陪葬吧……可惜是可惜了点,不过解决了他,得到可不止这么个青瓷了……呵呵……真是太值了!

      而远在瑞士度假别墅的陆老头——陆霍飞,猛地打了个冷战,抬眼看了一下空调,二十五度?见鬼,怎么会这么冷!

      这边,青烟,正想得带劲,突的,那蔷薇的刺儿,不客气的刺穿了青烟细致的皮肤,血,诡异的顺秆而下——

      “啪嗒——”轻轻的,滴落在那面旧色镜面上,殷红而瑰丽。

      “哎——”耳旁,传来细微的轻叹声,淡淡地萦绕在房间,青烟,敏感地转过头去,环视了一下,周围,没人?奇怪,明明听到叹气声的啊?

      “哎——”又是一声轻叹,比起先那声浓了点。

      “谁?是谁?”猛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环视周围,错不了,真的有人。

      “哎——哎——”这次声音更是清晰,婉转而幽怨,隐隐确定,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到底是谁?还不出来?”

      隐隐薄雾烟中,一女子,苍白而单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青烟的面前!薄雾萦绕着她,看不真切。

      薄雾散去,那女子,低微着脸,青丝垂落着,穿在身上的白色袍子,看起来单薄的纤细,就如黑夜中孤单的白天鹅,耷拉着脑袋,萎靡地哀泣!

      “你——你——是谁?”青烟心一颤,这太……阴森了。

      “奴家,月汐——”音尾拉得长长的,像是吊着嗓子般,那声音缭绕清脆,酥软摇曳。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眼色朦胧,无一丝焦距,脸,白,很透白,隐约能看清她脸颊上的青筋,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薄雾中,稍微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月汐?你是人?是鬼?”青烟,暗想,虽然总有人说这古董行业是件诡异邪门的事,但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女子迷茫的眼神,微微聚拢,视线掉落在青烟的身上,茫然,而不知所措,“我——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突然蹲落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恐惧地哭起来,断断续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地方,那里好黑……好黑……我不知道,多久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好怕!”

      许是因为,哭泣,原本没有生气的人——呃,应是鬼了,似乎突然有了一丝“鬼气”!

      “好了啦——不要哭了!”青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自己最怕女人哭,尤其还是这么梨花带雨的柔弱美人!

      青烟,不做多想,上前想拉起她,但,刚碰到她的手,青烟,陡然收回,“嘶——好凉啊!”

      像是冬天里冰块,突然掉落在衣服里,那种钻心的冰冷,冷地让人忍不住打打颤——想甩掉。

      但,看着还在哭的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子,暗吸了一口气,伸手拉起她,叹了口气——

      “好了,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这——”正要说,却再见青烟,胸前挂着的玉蝉,手颤颤地抓着那东西,眼直直盯着,默默地看着,细细的瞧着,珍视抚弄着玉蝉的每一丝脉络,痕迹,捂着胸口,泪,簌簌而下。

      “你?认识这玉蝉?”青烟,见她如此,看着玉蝉,那眼神,满是深情,于是轻声问道。

      月汐,缓缓地摇头,泪,无声落下,“我……不知道……只是看到这东西,我的心,很痛,很酸!我不在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该是不认识的——可是,却又这么熟悉,为什么我的心酸地,只想流泪!”絮絮,哭着。

      青烟,轻抚着她的背,“也许,这东西,本是你的吧!它,承载了你的太多的悲伤,痛苦,所以,现在你看到它,才会心酸至此!”

      “是吗?可是它带在你身上啊?怎么会是我的呢?”月汐,泪眼模糊的看着她,不解地问着。

      “这,也不算是我的——是古董,历史的遗留,是唐朝的东西,我只是它现在的拥有者,我想,它,也许经历太久的时光沧桑,而我也不是它唯一的主人,以前不是,将来也不是,而你可能是它曾经的拥有者!”青烟,清冷的是声音,清晰而缓慢,渐渐安抚了她的情绪。

      “是么……古董?那我是死了很久了么?”那月汐,细语轻声,神色迷茫。

      “呃……大概吧……”青烟,瞥了一下那沾血的菱花镜,此刻却是泛着幽蓝的光,诡异的很,再加上这人的声音,这心陡然一颤。

      “我为什么死了……我为什么死了……”月汐,抬眼,望着青烟,那是空洞的眼,就像久弃的枯井,那样令人幽暗,眼慢慢凝聚,像是要把青烟带入那幽井。

      青烟,猛地一震,后退一步,这……太邪门……

      “你……不要过来……”青烟,见她,不断地靠近,那眼,不断地变深,心更是一冷,难道,她要死在这女鬼的手里?不行……她还要很多事没做……

      “我好寂寞……我好寂寞……你带我过去找他……好不好……带我过去找他……”

      就在这时,那滴血的菱花镜,发出万丈光芒……笼罩着她们……

      光芒渐渐褪去,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白蔷薇,依旧洁白的绽放,而菱花镜,诡异地裂开了扭曲地的细缝,大咧咧地嘲讽着这个世界……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