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选嗣案》郑良霄

28、第21章 中瓦的大火1

　　这一夜，小文睡得并不好，白天发生的事让她不安。夫人自己买了二包含砒霜的毒药，这是小文没想到的。

　　但所有人都说这鼠药毒不死人，那么夫人为什么要买这两包药呢？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她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梦见子偁夫人在冷笑“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她在说我吗？子骕夫人则在一旁点幸灾乐祸地：“人要有自知之明！”

　　恍恍惚惚的睡了大半夜，天气好象越来越闷热，小文的胳膊脚伸出被子，心想：也许该换个薄点的被子了。空气中有浓重刺鼻的味道，是毒药吗？。

　　小文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硫磺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小文靸着鞋冲出屋子，听见身后秦妈惊问：“出什么事了。”远处的黑夜被一片火光照亮。

　　那是北边，与大内的方向正相反。小文呆呆地，不对啊。

　　这时前院也有了动静。公子、小莲他们也都惊醒了。小文回屋，披上一件夹衣，套好鞋，就准备出去。秦妈担忧地说：“这黑灯瞎火地，你就别乱跑了。”

　　“没事。”

　　穿过前院的时候，公子和小莲果然都站在前廊张望，小莲见了小文毫不奇怪，倒是提醒小文说：“你最好拿把伞，你那感冒可还没好全呢，别再淋一回雨。”
　　小文笑笑，摆摆手，径直出门。

　　小文朝着起火的方向一溜小跑，近了，知道着火的地方是中瓦子一带。

　　这一带，也有不少衙门暂时在此周围设立，比如太常寺、太史局、秘书省，多是些涉及文史管理的衙门。更重要的是，从北边带来的国家图书，就暂时存放在中瓦子西的法惠寺。小文不免有点担心。

　　随着朝庭南迁，很多三教九流也汇集临安，各瓦子更是九流杂人聚集之地，本来，金兵撒离后，中瓦子这一带也受了兵火，房子损毁不少，这样一来，房子更是不够，所以最近胡乱搭了不少简易的棚舍。这一着火，这些棚舍连片的烧起来，一时火势吓人。不少人狼狈地四下奔逃。小文朝着火的地方跑，正好与那些逃跑的人群相逆，被人群一冲，不得不慢了下来。

　　小文心中正在着急，却听见空中哗啦啦一阵闷雷。大雨瞬间倾盆而下。这是今年的第一次春雷，就这样不期而至。

　　一时雨势凶猛，街上的逃跑的人也炸了锅，冲得小文更是寸步难行。

　　等小文艰难地赶到着火现场，火已经灭了。

　　小文四下张望，好在火灭得及时，烧毁面积并不算大。硫磺味还没散尽，雨却迅速地小下去。浇在没燃烬的废墟上呲呲作响，小文大着胆子，朝烧毁最严重的地方翻看过去。

　　“你干什么！”一双大手一把拖住小文的胳膊。把小文拖了出来。小文回头，是赵士珸。

　　“啊！我正要找皇叔呢！。”小文说。

　　“在这堆灰烬里找我吗？”

　　小文笑了，“我只是……”看见赵士珸脸上沾了烟灰，很自然地用手去抹，手举到一半又收住了，尴尬地比划着，“你的脸上。”

　　赵士珸随便地用袖管一擦，恼火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小文嘻嘻一笑，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地说：“他们配火药的方法不对，我记得读“《武经总要》时，硫磺对硝石，总得一半一半方好，可这里到处都是硫磺的味道。”

　　“什么意思？”丞相吕颐浩出现在赵士珸的身后。

　　“这样火的温度就低了，只烧了些树皮，毡麻之类，雨又下得及时，这火才没烧起来。以后天气渐暧，江南雨水会越来越少，天干物燥，这些木质的房屋本来极易着火，何必现在用什么硫磺来烧。若是仅仅为了放几把火，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张。今日这火，着火点好多个，以我浅见，今天这场火不过是他们小小的实验。若是他们发现硝石含量不足，少不了还要想办法运硝石进来。”

　　吕相想了一下，“你可还记得上次在此谋刺我的那个戏子陆子青？”

　　“记得。”

　　“跟我来。”

　　赵士珸在吕相背后狠狠瞪了小文一眼。小文抱歉地朝他笑笑。

　　他们去的地方是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早已得了通知。赶了过来。吕相向他们打了个眼色，自己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其它官员也都依次坐了。只有小文不敢坐，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悄悄站着。

　　人被带上来的时候，小文有点吃惊，这个陆子青全没有戏台看起来的那么英武高大的模样。倒是个精瘦的黄脸汉子。

　　那陆子青慌乱地四下张望，然后磕头如捣蒜：“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我已经全招了啊，我什么都说了。”

　　小文愕然，那天行刺时的凛凛杀气哪里去了？！难道全靠表演？

　　“从头再说一遍。”大理寺的官员很不耐烦。

　　“从应天府出发说起吗？”

　　“罗嗦什么！”

　　陆子青又连磕了几个头，“我们是去年年后就从应天府出发了，原因自然是兵荒马乱，实在混不下去了。原本想着到南方富庶多挣些钱，可因为到处都在打仗，实在没人看戏，到了青州，川资已经用尽。一日，我们流落寿光地面，一天没吃到饭，在一处空场上刚摆了箱子，想随便演上一场挣点吃饭的钱，没想到正遇上当地的一个自封的什么团练，上来不封青红皂白，一顿乱抢，连我们的衣箱都一并抢去。那时可真是欲哭无泪啊！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认识了那位秋先生”

　　小文眨了眨大眼睛，心想：“秋先生吗？”

　　“秋先生说他是生意人，到杭州来也是做生意的。当时我们交谈甚欢。一起说起朝庭腐败，官员富人对百姓的欺压，很是投机……”

　　“直接说你们如何联系的。”吕相冷冷打断。

　　“秋先生看我们生计艰难，给了我们一笔钱，这样我们才得以顺利抵达杭州。秋先生自有自己的商队，我们并不同行，但一路之上对我们还是颇多照顾，不时派人接济我们。到杭州后，我们在中瓦这边安顿下来。没多久，秋先生又找到我们，说是这临安城中北来的官员很是跋扈，毫不知收敛，需在整治一下。我想他说的有理。答应帮忙做了些零零碎碎的事，也得了些钱。”说着用眼角瞟着在场的官员。

　　“直到上次听说，朝庭因为大量士兵经常混迹于各瓦舍勾栏，影响了战斗力，会有大官来中瓦巡视。那秋先生很是重视，特地来找我，问我可有办法下手，还说可以布置好一切。”

　　“这一次给了你多少钱？”大理寺官员问。

　　“五百千”（五百两）陆子青回答，“事成之后还答应给两千贯！”

　　吕相一声冷哼。

　　“我知道，这不过老爷一个月的俸禄，老爷自然看不上眼。”陆子青涎着脸对吕相说，眼睛里却又闪出一道愤狠的光，好像又回到了刺杀时的样子。

　　“为了这么点钱就肯为人卖命！你倒也算大胆不怕死的。”

　　“老爷”陆子青又苦了脸，做出可怜希希地样子。小文想：不愧是演戏的！

　　“我哪里知道这事会如此凶险。本以为容易得手的，便是不得手，现在临安城里如此乱，想来脱身也容易。哪里想到布置了那么多人等着抓我！没有人能真的不怕死，凭白无故地谁会自己去找死啊，我这不是被那姓秋的骗了吗？！”

　　小文听了这话，不由一愣。

　　“那你说说那个姓秋的吧。”吕相说。

　　“是个中年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黑不白，这些我都说过了啊。”

　　“放肆！”大理寺的官员呵道，“一到这关节处你就含混其辞，想蒙混过去，分明是想包庇那细作！”

　　“天地良心，那秋先生出来总是带着黑纱斗笠，说是脸上有旧伤，不能见人，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见面又总是天黑之后，我真不知他到底长得如何！”

　　吕颐浩回头看了眼小文，示意她可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