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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2章 谁更可爱 ...

  •   第二天,一早,不等其它人起床,小莲就拉着小文上路了,“白天街上人多,马车行不快。我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公子还在家病着呢!”

      棺木停在城北一间小庙中,离城南的家很远,不得不雇了车。小文半迷瞪着眼,觉得真想再睡一会儿,心里佩服着小莲的好精神。

      小庙很偏僻,格局也不大,只零零散散摆了几副寄放的棺材。上香磕头,一切行礼如仪。但小文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一个曾经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突然就成了眼前冷冷的棺木。

      她突然明白自己,在内心深处,自己并不愿意来这里。这也是自己拖了这几天才来的原因。好似记忆里的那个人比眼前的一切更真实,更有温度。这让小文更坚定的认清,自己内心的需要不同于其他人。

      倒是小莲,又哭了一场。因为不能让雇来的车等太久,两人又匆匆下山坐车回城。

      早晨出门的时候很早,还不觉得怎样,回来的时候路上人多了,车行得就慢起来。她们的车完全是沿着天街南行。街两边店铺林立。只可惜遭过兵火之后,好多地方还没来得及翻新。看起来就象美丽肌肤上长上疮疤。即使这样,也看得出这所城市不输于东京汴凉的繁华。难怪柳永要写词专门赞美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参差十万人家。”的都市盛景。

      和小莲坐在车上,两个人难得有这样静静说话的机会,小文奇怪地问起为什么把棺木停在这么远的地方。

      “这是子偁夫人和公子的主意,公子说,夫人在世时,一直留恋北方,所以棺木要尽量靠近北方。你不在家,这些事其实全由子偁夫人拿主意的,不然我们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要我说,也不必如此,我们都要回去的,这里吃的、用的、说话、办事都让人不习惯。到时反正也不能把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只是以后上香怕是不方便了些。”

      “这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看是不是有心。”

      “其实。我倒是想,抓到凶手后,还是让夫人入土为安吧,”小文的口气中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想回北方怕不是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这么说?”小莲愤然“我们在这里终究暂居是客,迟早要回北方去的。”

      小文想到想到在西湖边如织的游人,令赵士珸焦头烂额的纷乱局面,想到丞相吕颐浩要重用的桑仲,苦笑着摇摇头。

      “小文,你喜欢南方吗?”小莲也突然有点怅然。

      “说不上,但我确实有一种终于安定下来的庆幸。”小文凄然,“我不象你们。公子夫人这样的身份,总算是皇亲国戚,一路南来,一直有官府的照应。而我,靖康年,我就跟着家人离开了开封,五年来,一直流离于北方各地,在任何地方都住不长。那时我还小,北方在我的映像中,倒处都是战火。官兵、金人、义军、流贼交织在一起。好不容易在某处安定几天,但,总是不久就会大难临头的预感。渐渐地,连立脚之地都找不到,不得不一点点向南向南,直到父亲被杀……那时候我以为,我永远也找不到停脚的地方了……”

      小文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我,至少感谢这座城市收容了我。”

      “我的父母还在北方。”小莲说,“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8岁起跟着夫人的。”

      “对,我是夫人的赔嫁丫头。”

      “为什么只身跟着夫人南来?据我所知,公子夫人南来之前问过每一个家人,若是不愿意南逃的都放还回家了。”

      “我自愿的,一来是和家人分离久了,回家也不习惯了;二是公子夫人都对我很好,他们身边也需要个人照顾他们的生活。”

      小文点头,“所以你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公子夫人身上。”

      “我说过,我不能和你比。”

      “那昨天公子如何回答你的?”

      “什么?”小莲吓了一跳。

      “昨天,我走以后,你不是问过公子对你如何安排?”

      “你,”小莲结舌,好一会才恨恨地说:“你这鬼东西,总是什么都猜得到。”

      “公子怎么说?”

      “公子没说,公子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若真没考虑过,前天还会问你的打算?”小文摇头,不以为然,“所以你就着急了,最近你一急就会晕倒。”

      小莲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其实公子也可怜,自夫人去逝后,公子琴也不抚了,画也不画了,字也不写了,棋更是没人和他下了。每日里,要么对着以前的字画发呆,要么拿着本书想心事,可那书,几天也没见翻过页。公子是真的没主意了。”

      “那你不防把你自己的打算直接告诉公子,看他怎么说。”

      “我也一样没主意啊,昨日你说了那话,我想想也是挺可怕的,以后若是这个家容不下我,倒也罢了,若是容不下小公子又该怎么办呢?也许……”小莲不敢说下去。

      “也许什么?也许把小公子送进宫里更好些?”

      小莲想了一下,“夫人会伤心的。那些坏人也就得了意。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你看着吧,我会有办法的。”小莲咬牙。

      这已是小莲第二次这么说了。

      小文盯着小莲沉思片刻,“你很了解夫人和公子。很了解他们的爱憎。如果要在他们中间选一个,你觉得他们谁更容易相处。”

      “这,怎么能选!”

      “必需选!”

      “可能……还是……公子吧,”小莲又急着补充,“不过我只是说公子脾气更和顺些,不是说……”

      “我明白,若是问你谁更能撑起这个家,你就会说是夫人。”小文说,小莲赶紧点头。

      “我这样问你,只是想确定在一般人眼里,公子夫人的形象。并不是要评两人的高下。”

      “说起这个,你跟了公子夫人这么久,一定也很了解子偁夫妇。”小文又问。

      “当然,两家是世交啊。”

      “你更喜欢子偁先生还是子偁夫人?觉得他们哪个脾气好些?”

      “这如何谈起?”小莲想了一下“子偁夫人严历些。”

      “那,如果拿子偁先生和子瑄公子比呢?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叫什么话!”

      小文不动声色,等待着答案。

      “当然……”小莲脸红了“子偁先生看起来太严肃了。”

      “什么叫严肃?难道子瑄公子算是活泼的吗?如果子偁先生年轻个十岁,你想象一下……”小文期待地盯着小莲,“又或者,你把自己想象成十五岁前的夫人……你会觉得他们两人哪一个更好些?”

      小莲先是不解,傻乎乎地看着小文,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小文!”小莲惊叫。脸涨得通红。

      “所以,子偁先生也是挺可爱的对吧?英俊、稳重……”

      小文缓缓靠回坐位,想:人生不过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好的时光,但,错过也就错过了。

      “不知道子偁先生十年前是什么样子……”小文看似喃喃自语。

      “夫人以前的丫头应该知道,可她已经嫁人,留在北方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小莲依然红着脸,她现在已经完全明了小文的意思。

      “你知道夫人和子偁先生是表兄妹?”

      “知道。”小莲想了一下“你不要听有些人嚼舌。我,才不相信。”

      “小莲,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果然有这一说,子骕夫人并非杜撰。

      “你是在怀疑子偁夫妇吗?小文,才几天!你就被那皇叔带坏了!”

      小文笑:“我怀疑每一个人。”

      小莲似听不懂小文的话外音,仍固执地:“是谁干得很明显,其实就看那位皇叔敢不敢揭露出来。就算要找人替罪,也应该找那赵子骕夫妇。”

      “为什么!”小文愕然。

      “因为和他们不熟啊!你不该怀疑熟悉的人,你怎么能想象你的身边……小文,你太可怕了!”

      小文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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