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落瓷》一念

66、第 66 章

　　“毒？”空青放下蒲扇，站起身。
　　“是。”落瓷轻声答道，不太放心地向他示意了一下周围。
　　“无事，五丈以内并无他人。”
　　他的耳力落瓷自然是放心的，这才娓娓道来。

　　“你可还记得慕容继院子里那几丛花？”落瓷拉他坐到身边，细声说。
　　“你是指管家说的自洞庭吴家引来的那几株兰粟？那花有毒？”
　　“原本是无毒的，反而是一味珍惜救命良药，全株皆可入药。只是，若其花粉不慎混上另一味药材便要化身为毒了。”
　　“慕容庄主的药方上有那味药？”
　　落瓷点点头，缓缓叹气，复道：“那兰粟实为少见，生长养护也挑剔得很，就连听过名字的人也少得很，何况还要熟知它的特性，又能动药方，拿它来害人，想必这庄内也没几个人可以怀疑。”
　　空青迟疑，道，“或许是药方巧合？”
　　落瓷摇头，“不太可能，那个方子南方大夫一般不那么用，因为这个天气不好储存，都是用的另一味药替代的。”说完又拍手站起来去守药壶，“我们担心这些做什么呢，待将慕容庄主救醒，我自把情况向其明述，如何处置左右不过还是他的家事。索性是遇到了我，要是平常大夫，定只当是病情恶化所致，平白让人砸了招牌。你说是不是？”她仰头问，面庞俏丽，浅笑倩兮。

　　空青还当如何？只能应对道：“你是我见过医术最好的大夫。”
　　这话也算不得说谎，他讲得真诚。
　　落瓷瞧他那模样，心中也欢喜。却说：“你往常也不爱打听这些细碎事，今日却如何感兴趣？”
　　空青也说不上来，道：“权当陪你聊天。”

　　药壶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苦涩的药香弥漫着整个院子。
　　这个时节已经有些热了，落瓷懒懒地倚在廊下午睡，额间沁出些细密的汗珠子。空青便时而照看着瓦炉中的火，添两块碳，时而转回身坐在落瓷身旁用扇火的扇子为她纳凉。

　　廊下木椅太硬，落瓷睡得难受。
　　空青将药煎好，唤仆婢取药奉去主院。忙完便见落瓷别别扭扭地睡着，眉头皱作一团。便坐过去，将她的头捧到自己肩头上，许是觉得靠上来的物什比木椅软和些，睡梦中的人整个儿扒了上去。
　　空青勾起一丝笑意，双手揽住她软声问：“带你回房里睡？”
　　随即怀里人嘤嘤两声，细喃了一句什么，一巴掌糊到他嘴上，又在他胸膛蹭了蹭，复才睡去。
　　空青握着那只糊到嘴上的细软小手，也是无奈。或许……是觉得他吵？摇摇头，只得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午睡总是比夜晚让人更迷糊些，落瓷扶着睡麻的手臂张眼时，不知今夕何夕。
　　霞光满天，先前在慕容继病床前见到的那位美妇人携着小童，领了一溜小婢过来送晚饭。
　　人声嚷嚷，落瓷愣了半响方才回神，忙从空青怀里撑起身，嗔了空青一眼，怪他没及时叫她，在外人面前失态。
　　转出廊下，脸还有些红。

　　老管家作揖说：“劳大夫千里奔波，又亲自为我家老爷煎药，夫人下午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
　　落瓷忙道：“有劳夫人。”
　　也不知是不是并未看到她与空青先前的姿态，这慕容夫人面上无甚异色，牵着小童道：“几个小菜而已，也不知合不合胃口。”
　　落瓷自然也与她客气了几句。

　　小婢们鱼贯而入，杯盘陈列整起又有序离去。虽说是小菜，也能看出来是用心精致的。

　　“夫人且慢。”慕容夫人拜别时，落瓷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我见主院中那花开得好，我从未见过，稀奇得很，听管家言整个江南也没几处有，我稀奇得很，不知夫人可否割爱，卖与我一两株。”

　　闻言，慕容夫人面上也并无难色，反而笑说：“这有何难，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什，武大夫若是中意，只管拿去，我这便着人起一些花苗起来。”
　　“这可使不得，听闻那花乃是夫人陪嫁。”
　　“没什么不好的，武大夫莫要推辞，左右只是赏玩之物，权当谢过武大夫舟车劳顿为我夫君诊治。”
　　“如此，便谢过夫人。”

　　花匠也是手脚利索，也就一顿晚饭的功夫，老管家便又领着一队小厮抬了装盆的三株兰粟来院子，甚至还附赠几页记了养护要项来。

　　待下人全部离去，空青看着三个半人高的花盆，道：“果真要一路运回去？”
　　“当然，这可是好物。”落瓷拿了个茶杯并一支金钗，蹲到花盆前，“也不用我们带，届时让慕容家的商船运回嘉兴便是，到了码头再去接回去。”

　　“这是作甚？”
　　落瓷用金钗轻轻地在刮页片上的一层天然薄灰，小心翼翼地敲在茶杯里。
　　“这是药引。第一副药只可解表，不能治根，要药到病除这兰粟花毒，还得用它自己身上的东西。”
　　这才是落瓷要这几株花的最重要原因。
　　空青只好接过手和她一起收集，这大概是他们出诊最麻烦的一次了，连找药引都要避人耳目小心翼翼。

　　两次药下去，慕容继半夜便醒了。落瓷去看了一眼，人是醒了，虚弱得手都抬不起，不过好歹能进食。她也算松了一口气，这兰粟花毒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好在师父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笔记里有提过此物。

　　老管家给安排的院子清幽雅致，依水而建，推开后窗便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杨柳扶堤，春花烂漫。
　　一大早睡足的落瓷便见空青在湖中小汀的平地上练剑，声声剑吟比早起的莺啼更悦耳，落瓷拄头在窗边看。
　　剑势缓慢收敛入鞘，练剑的人星目一斜，望向旁边的墙头。

　　落瓷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吓了一跳，那墙头不知何时悄悄爬了个胖娃娃。那娃娃此时也发现了空青的视线，想是焦急之下滑了手，正颤颤巍巍要往下掉。